第五十章 月下人心愁
已經定好交易的紫女被李牧請入大廳之中，在李牧正準備為楊明與蒼大師介紹紫女之時，紫女卻巧笑嫣然地走向楊明。
在李牧詫異的目光中，紫女居高臨下地看著楊明，笑的露出的兩排潔白小巧而整齊的牙齒，道：“楊明，好久不見了。”
“沒有好久吧，才不過一個上午的時間而已。”隻覺得紫女的笑容之間似乎暗藏殺機的楊明鎮定地回道。
“你們兩人認識？”李牧驚訝道。
一個二十出頭，在恒山之中攪動風雲的鬼夫人，一個從趙家莊走出的十五六歲的少年，這兩人之間會有交集？
“郡守大人，你知道，我的匪號是鬼夫人，既然有了鬼夫人，自然也要有一位鬼夫君了，你說是不是啊，楊明？”紫女的笑容很有感染力，給人一種鄰家大姐姐一般的感覺，那種笑容很溫暖，是照亮一個少年從懵懂中走出的第一縷陽光。
但這縷陽光照射進楊明的心中，卻讓他感覺到有些冷。
“鬼夫君？”李牧的心神在一瞬間有些恍惚，他沒能跟上紫女的思路。
楊明方才在他的眼中還是那個在趙家莊的血與火中走出的淳樸而有俠氣的少年，這怎麽一眨眼的功夫又變成了縱橫恒山的大盜了？
李牧下意識地看向楊明，隻覺得自己很難將紫女話語間的楊明與自己印象中的那個楊明重合在起義。
反倒是蒼大師此時正目光灼灼地看向楊明，似乎想從楊明的身上挖掘出什麽有意思的東西一般。
作為人精的紫女自然第一時間就看到了李牧的疑惑，於是暫且放過楊明，主動對李牧解釋道：“楊明，我重金聘請的護衛，一起在恒山中做了一單大生意。”
“鬼夫人的這單大生意確實很大，不過，黑風寨黑風雙煞的大名我還是知道的，之前我還在好奇怎麽隻見鬼夫人，而不見鬼首領，原來大名鼎鼎的鬼首領已經在郡守府了。”司馬尚也是好奇地打量著楊明。
他在查紫女這位鬼夫人的底細時，鬼首領的名字自然也逃不開他的調查，對於那個在恒山中以兩人之力滅了胡人部落的黑風雙煞，司馬尚自然是十分好奇的。
畢竟，若是異地而處，司馬尚不覺得自己能夠做的比‘黑風雙煞’更好，他或許能夠在那樣的情況下做出相似的謀劃，但在具體執行的過程中，司馬尚卻不敢肯定自己一定能成功。
因為比起計劃，現實中的變數太多，況且，那樣的事情，除了萬無一失的謀劃之外，還需要足夠的膽量和武功，甚至是運氣，少了任何一樣，謀劃就隻能是謀劃。
對於那位鬼首領，司馬尚還是相當佩服的，但卻不曾想到，那位讓自己好奇而佩服的鬼首領此時竟然在郡守府中，而且還隻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莫說是李牧，即使是司馬尚自己也很難將楊明與鬼首領聯係在一起。
“小子，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怎麽又成了了大盜匪了？”蒼大師這個人老卻心不老的老頭直言不諱地問道。
“還請李將軍、蒼大師見諒，並非是我有意隱瞞，隻是，這件事情隻不過是我與雪女來雁門時的一點點無關緊要的事情而已。”楊明開口道。
“一戰數千人的胡人部落灰飛煙滅，這也能算是無關緊要的小事？”司馬尚語氣難辨地說道。
“來雁門的路上，我擔心會有殺手追殺，所以找了一個商隊藏身，正好，老板也要招護衛，說到底，我隻是一個被老板用不到十金的價格聘請的護衛而已，至於恒山之事，我隻不過是仗著有幾分勇力作為衝鋒陷陣的馬前卒而已。”楊明解釋道。
“是嗎？”司馬尚將信將疑道。
“倒是不曾想到，你們之間還有這樣的緣分，世間之事果然奇妙。”李牧意味難明地說道。
楊明給他的驚喜倒是越來越多了。
紫女以數萬金的巨資作投名狀，而楊明又因雪女之事情與郡守府有了關係，兩人自然成了郡守府的座上賓。
直到夜幕時分，楊明與紫女才在李牧的盛情挽留下離開了郡守府，而雪女果然還是被李母留在了府中。
“唉，你不會怪我在李牧麵前拆了你的底細吧？”夜色下，紫女提著燈籠走在楊明身邊，側首看著臉色中有著一絲陰翳的楊明道。
“我是分不清好壞的人嗎？司馬尚既然都將恒山的事情查的差不多了，我與你之間的事情自然罵瞞不過他們，以你一個女人的身份主動說出來，倒是省了我們的許多麻煩，免得讓他們覺得我是什麽居心叵測之人。”楊明伸手接過紫女手中的燈籠道。
“還行，你倒是知道我的好心，省了我的一番解釋。”紫女按住被夜間的風吹亂的長發道。
“不過，楊明，我這裏還有著一筆賬要和你算算的，你究竟有什麽事情瞞著我？這幾天我因為生鐵的事情，我在郡守府跑來跑去，愁的我頭發都掉了，你卻已經登堂入室了，對於這件事情，你就沒什什麽想說的嗎？”
聽到楊明神色的陰翳並不是因為自己而起的紫女不由鬆了一口氣，重新找回底氣的她要開始興師問罪了。
“這是一個意外，一個我也不想見到的意外。”楊明苦笑道。
雪女家與李牧的淵源之深出乎楊明的預料，但這份深厚的淵源卻不是楊明想要的，他從未想過從李牧這裏得到些什麽，但現在，楊明卻要擔心因為這份淵源自己要失去什麽了。
“你在擔心什麽？”楊明神色間的陰鬱讓紫女那份興師問罪的火焰瞬間熄滅，此時的她已經顧不得自己的小心思了。
“雪女我可能帶不走了。”楊明無奈道。
別看現在李牧將楊明當作是郡守府的座上賓，但若是涉及到雪女的去留問題，楊明並不覺得李牧會賣自己的麵子。
當然，如果自己想要借著雪女留在雁門郡，甚至在雁門郡謀得一官半職的話，楊明覺得還是能夠做到的。
但他的目標從來都不是趙國，趙國注定是一艘即將沉沒的大船，趙國，它的敗亡不在於戰將不夠精通兵事，也不在於軍隊不擅戰，更不在於百姓保家衛國的決心的不夠堅定，它的敗亡隻在於朝堂之上坐著一群壞人、庸人。
也正是因為如此，沒人能夠救得了趙國。
楊明一沒有對趙國保家衛國的理由和決心，二又沒有所謂以蒼生為己任的擔當，他所追求的隻不過是為了讓自己舒服的能夠長久一點而已，而趙國顯然是不能滿足他的這點追求的。
所以，楊明不可能留在趙國，隻是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