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淺淺的愁緒
眾人在鏡花苑飲酒觀舞,直到深夜,才趕在宵禁之前走出鏡花苑。
而還未從蒙家搬離的楊明自然是與蒙恬通路,兩人並騎而行,八月的夜晚已經多出了不少涼意,好在兩人都飲了不少酒,倒也不覺得這中秋的深夜有多涼。
“楊兄方才為什麽不問問我?”蒙恬稍微沉吟,還是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楊明現在身為甘泉宮校尉,但麾下不過三十人,其中還有老弱病殘之人,想要在短時間組建掌控完整編製的禁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若是麾下在多出一些不聽號令的人,那更是麻煩。
這也是楊明要親自招攬李崛與雲澤的原因所在,楊明想要真正的掌握即將組建的甘泉宮禁衛,必須安插自己的人。
“因為我們是朋友。”楊明道。
“即是朋友,才更不應該見外才是嗎?”蒙恬接著道:“我自認為還算有著幾分能耐,在鹹陽的同輩人中,也不算差,還是能夠幫上楊兄的。”
“你將我當作是朋友,所以你想幫我,而我也將你當成自己的好友,所以我才不能讓你為難,你與李崛、雲澤這樣的人不同,我給他們的是機會,但對於你來說,那不僅不是給你機會,反而是坑了你。”楊明道。
“我現在可還是一個白身,甘泉宮禁衛率正的職位,對我來說可不小。”蒙恬道。
“那是對別人而言,對你蒙恬而言,屬於你的舞台應該是戰場,而不是宮廷,你與我不同,我除了一身武功之外,別無長物,所以我需要走捷徑,而宮廷就是最快捷的捷徑,但你生在將門,自幼有上將軍教導,所學之術皆為正道,完全可以堂堂正正的去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楊明道。
還不等蒙恬再說,楊明又接著道:“況且,一個小小的甘泉宮校尉,我自信還是能夠做好的,日後若真的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我自然不會見外,昨夜我想到的第一個人不就是你嗎?”
“說的也是,倒是我陷入俗套之中了。”蒙恬搖頭失笑道。
“不過,若是可能的話,我還是希望有一天我們能夠在戰場上並肩作戰。”
“那一天不會太遠的,天下這麽大,怎能沒有楊明與蒙恬的名字。”楊明大笑道。
“是啊,天下這麽大,若無楊明與蒙恬的名字,豈不是太單調了一些嗎?”蒙恬難得的一改往日的持重,也多出了幾分狂意。
少年意氣,誰又不是自己故事中的主角呢?
一如此時的魚兒姑娘,她也是屬於自己故事的主角。
“你的肩膀上很有可能會留下傷痕。”在屬於離舞的房間中,離舞拆開魚兒肩膀上的繃帶,看著上麵深可入骨的劍傷,略顯憂愁地說道,如此完美的肩,若是因為這道劍傷而留下疤痕,那未必太過遺憾了。
此時的魚兒上半身隻穿著一件抹胸,將完美的兩肩盡數展現在燈火之下,這裏是離舞的臥室,魚兒自然也沒有遮掩的必要,正是如此跪坐了床榻上。
在燈火的下,肌膚如玉脂,勝若桃花,白裏透紅而晶瑩剔透,折射著燈火的光茫,宛如天上的明月,更有峰巒點綴其間,構成世間最美的景色。
“掩日的劍太快太凶,劍氣入骨,想要不留下傷痕很難很難。”魚兒不帶絲毫感情地說道,仿佛受傷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若是將劍氣消除也不能嗎?”離舞問道。
“我雖然能抹除血肉中的劍氣,但卻不能保證在不傷害肌體的情況下將其抹除,終究還是要留下傷痕。”魚兒道。
“若是讓別人幫忙嗎?”離舞突然間想到了一個主意道。
“傷在這樣的地方,還是這樣的傷勢,別人幫不上忙。”魚兒道。
“那可不一定,楊明或許就能幫得上忙。”
離舞拿出一條幹淨的繃帶,輕輕的纏向魚兒的肩頭,隨著離舞的動作,魚兒微微抬起手臂,以讓離舞能夠將繃帶從自己的腋下繞過。
隨著魚兒的動作,肋下的抹胸邊沿被擠出一道彎彎的‘光暈’,離舞的目光下意識的一凝,隻覺得有些晃眼。
她的身材同樣不錯,一點也不輸魚兒,但論到肌膚,她雖然也算是膚白而不失細膩,但和魚兒相比,卻仍是相去甚遠,這讓離舞十分羨慕,但也隻能羨慕,天生麗質這樣的東西,後天實在是很難有過多的苛求。
“他?”聽到這個名字,魚兒的眉頭下意識的一緊,不知道此時在她的心中因為這個名字而想到了什麽。
“是啊,他能打死掩日,武功肯定要超過掩日許多,掩日給你留下的傷勢對他來說不應該有問題,而且,據我之前搜集的情報,楊明的內力十分擅長療傷,之前他的小臂上還有箭瘡,但後來就不見了。”離舞回憶道。
“不合適,他是男人。”魚兒搖頭拒絕道。
聽到魚兒的拒絕,離舞的神色間竟然浮現出一絲失望之色來,但隨即就被另外一種神色所取代:“但這樣的傷口對你接下來的任務會不會有影響?”
“這?”魚兒聞言不由露出了遲疑之色,她下一次的任務極為重要,若肩膀上有這樣的劍傷,的確會成為不小的變數,而她的任務是不允許失敗的。
“而且是楊明,應該沒什麽關係的。”離舞在一旁蠱惑道。
有些事情,她可比魚兒這個隻知道任務的上峰看的更清楚,無論是楊明對於魚兒,還是魚兒對於楊明。
“若是那樣的話,他很可能會猜測到我們的身份。”魚兒說出了一個不是理由的理由。
“他也許早就知道我們的身份了,他很聰明的。”離舞道。
“他願意幫忙嗎?”魚兒遲疑著道,她沒有發現,自己問出來一個極為愚蠢的問題。
“他一定願意幫忙,而且還是十分樂意,甚至是求之不得。”離舞見自己的話終於起到了效果,在繼續著手中包紮動作的同時,露出了一絲陰謀得逞的笑容。
此時的魚兒也察覺到了離舞的異常,道:“你到底想要說什麽?什麽他很求之不得?”
“你沒有看出來嗎?楊明喜歡你嘞。”離舞將繃帶打了一個結,幫魚兒披上了薄衫。
“喜歡我?”魚兒沉吟中,清澈而幽冷的眼眸中已經浮現出一層淺淺的迷茫之色。
“姐姐沒有發現嗎?楊明經常來鏡花苑,卻從來不找別別的女子。”離舞見狀連忙說道。
“你不是他的好友嗎?他找你不找別人,本就是正常的事情。”魚兒道。
“他找的是我,但看的卻是姐姐你,你難道就沒有發現,他的視線經常有意無意的停留在你的身上嗎?”離舞道。
“他經常主動找你說話,雖然你大多數都不怎麽理他,但他也不生氣,你不理他時,他也不多言,你理他時,他就說個不停。”離舞快速地說道。
“他不是喜歡說話嗎?”魚兒不解道,雖然離舞說的是事實,但這樣的事實似乎沒有什麽別的意味吧?
“他喜歡說話?那姐姐你可是看錯了,鏡花苑的姑娘這麽多,其中不缺比我更貌美的,你見過他跟那些人說話嗎?”離舞道。
“所以,他喜歡我?”魚兒依舊如同往日那般平靜地說道,似乎她所說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一般。
“你忘了在蒙家時他說的話了嗎?他說幫你報仇了,為了你,他可是直接把掩日大人給打死了,這叫什麽?用楊明講的故事中的那句話,正叫衝冠一怒為紅顏呢。”離舞看著眼中迷茫之色愈發深了的魚兒,不由流露出陰謀得逞的笑容。
“是嗎?”魚兒沉吟著卻是不再言語。
隨著蠟燭燃盡,房間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一雙眼睛在黑暗中幽幽地閃爍著,不知道她的主人是在想些什麽。
“他喜歡我?”生平第一次,在這個羅網天字一等殺手心中,多出了淺淺的愁緒。
時間並不會因為一個人的快樂和憂愁而停頓,當清晨的陽光劃破黑暗後,又是新的一天。
在鹹陽宮的花園中,一身正裝的趙姬正聽著來自中尉府中尉的匯報。
“所以說,刺殺楊明的人就是那個嫪毐了,是他私自動用羅網的力量刺殺楊明,而不是來自羅網統領的授意?”聽完中尉的匯報,趙姬威嚴而平靜地問道。
“是,針對楊校尉的刺殺事件都是嫪毐一人策劃,羅網也是被他利用了。”中尉答道。
“你怕呂不韋,就不怕哀家嗎?”趙姬看向中尉,神色中已經多出了冷意。
“羅網想做什麽?呂不韋想做什麽?竟然想讓羅網的天字一等殺手掩日當哀家甘泉宮的校尉,他們這是想控製哀家不成?還是說想刺殺哀家?”趙姬冷聲斥道。
“微臣不知。”中尉嚇得連忙跪下,額頭間已是冷汗淋漓。
呂相國不好惹,但趙太後更不好惹,呂不韋好歹還講些道理,但趙太後卻是可以連道理都不講的人。
“呂不韋和他的羅網越界了。”趙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