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紫女青澀時
深受兵家之教影響的趙國百姓中，還是有著不少人願意在寒冬這不能從事勞動的季節中找到一份工作以補貼家用的。
因此，哪怕在紫女這裏，似乎看起來不怎麽靠譜的商隊，在臨近黃昏的時候，還是招聘到了足夠的人手。
包括楊明在內，共計三十人護衛。
身為老板，在正式簽訂契約之後，作為老板的紫女十分大方的置辦了酒席，在吃喝之間收攏人心。
在三天的大吃大喝之中，紫女也聯係了幾家來自韓國的商隊，隨後，聯合商隊正式出發，前往井陘關。
太行雖險，但在晉人與趙人數百年的經營間，井陘關之後的山道還是相當平整的，除了太窄而限製了大規模隊伍的通行這一點之外。
在通過井陘關之後，綿延數裏的商隊進入到狹長的山間道路之中。
兩側是猶如利劍一般的山壁，在幽深的穀地中，由碎石鋪成的路麵在馬蹄與車軲轆下，發成一聲聲或是清脆或是沉悶響聲。
山上的草木早已經幹枯，使得整個世界一片枯寂，好在，冬季的寒冷並不能阻攔生性好動的獼猴，在行進的隊伍之中，時不時的可以聽到獼猴群此起彼伏的嘯聲，甚至偶爾還能聽到虎嘯之聲，在空曠的山穀之間回**著，卻也讓整個世界顯得愈發的幽靜了。
頭戴鬥笠的紫女駕著一輛裝忙貨物的馬車，手中的韁繩隻是輕輕一抖，就已經讓拉著的駑馬轉變了方向，還別說，這個紫女姑娘的車技挺好的，絕對稱得上是老司機。
能夠擁有這種車技的人，要麽是出身貴族，從小就學習禦車之術，要麽是出身底層的車夫世家，而紫女的來曆雖然神秘，但顯然不可能是出身車夫世家的，隻能是出身貴族。
紫女一邊熟練地‘開’著車，一邊對步行在車邊的楊明說道：“你若是累了，可以將你妹妹放到車上來。”
“還行，小家夥並不沉。”一路背著雪女的楊明不在意地說道。
“我還能搶了你妹妹不成，真是不識好人心。”紫女笑罵一聲。
在過去的幾天中，紫女顯然已經與楊明相當的熟悉了，更是的開些玩笑，以排遣著漫長旅途中的無聊。
至於紫女為什麽不找別人而偏偏喜歡與楊聊天，當然沒有什麽複雜的原因，隻不過是因為楊明的年齡夠小而已，最起碼要比紫女小的多。
與楊明這樣年齡的人聊天，既可以找點樂子，又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畢竟，女人與男人之間還是要保持一定的距離了，但與男孩之間，則可以無視許多問題。
“那可說不準，我這妹妹可是很值錢的。”楊明笑道。
“很值錢嗎？值多少錢？千金大小姐？”紫女將韁繩送到左手中，用空出的右手捏向楊明背上的雪女道。
“我值三千金。”雪女避開紫女的手掌，將頭埋在楊明的脖頸間，不太開心地說道。
她不太喜歡紫女，雖然紫女很漂亮。
“三千金？”紫女微微一怔，她顯然沒有想到竟然真的有一個準確的數字，更是由雪女親口說出來的。
“這倒是有趣，看來你們兄妹之間也有些不少故事啊。”從雪女的話語間察覺到一絲異常的紫女意味深長地說道。
“是吧。”楊明道。
“小明倒是深沉。”紫女見楊明不想多說，開始說起打趣的話。
她挺喜歡與楊明聊天的，因為楊明的年齡不大，可以放下很多戒備，同時楊明的性情與言談舉止也讓紫女相當滿意，既沒有出身底層的粗魯或是自卑，也沒有富貴之家的矜持與傲慢，有著少年人獨有的朝氣，甚至還有著單純。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紫女才會想著時不時的逗弄一下楊明，她似乎很喜歡看到嚴肅而穩重的楊明在一瞬間因心情波動而引起的神色變化，她似乎很喜歡看到楊明在她言辭間的逗弄出露出的羞窘之態。
而‘小明’兩字即是紫女最近今天找到的殺器，她不知道楊明為什麽對‘小明’兩個字如此介意，但這並不妨礙她時不時的用這兩個字來逗弄一下楊明。
果然，在看到楊明一瞬間露出了窘迫與惱怒的神色之中，紫女已經掩嘴輕笑起來。
回應紫女笑聲的隻有楊明的沉默，而楊明越是沉默，紫女就越是按捺不住想要逗弄對方的心思。
在無聊的路途之中，商隊很對來穿越了山道，來到了太行山西側的出口處：葦澤關。
在關前有著一道瀑布從山上流下，哪怕如今已經是冬季的枯水期，流量依舊很大，在瀑布的衝擊下，下方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水池，成為葦澤關重要的飲水來源。
在經過漫長的趕路時間後，老板、護衛再加上車夫超過千人的商隊停住在關前，準備休息一夜再做出發。
前方的路程更加難走了，不是道路太難，進入晉陽北的五行山後，雖然依舊是山區，但在那個地方，有著一條綿延數百裏的河流，在冬季枯水季中，河道顯露，正是天然的道路。
之所以說前方的路程難走，純粹了因為人的原因。
在接下來的道路中，將會遇到不止一股的盜賊，這些盜賊，有的是趙國在太原逃來的難民，有的是秦軍被趙軍打敗後逃來的秦軍士卒，甚至還有北方不堪忍受趙國壓迫的林中胡人、婁煩人，如此多的勢力糾纏在一起，形成了恒山之中數目繁多的盜賊集團。
也正是因為如此，無論是從趙地東來的行商，還是從秦太原郡南來的行商，付出重金招聘護衛人員已經成為慣例。
當然，招收護衛並不意味著一定要與盜賊發生衝突，正所謂和氣生財，護衛的存在，可以讓行商們與盜賊之間有著一個力量平衡，進而有更多的討價還價的餘地，如果‘過路費’合適，行商是很願意花錢了事的。
但總有那麽一些不太講道理盜賊，那個時候，就是護衛搏命的時候了。
楊明甚至已經看到有的護衛已經找來磨刀石在磨自己的兵刃了。
“葦澤關。”楊明站在關前看著城門上的牌匾，似乎想要從中找出一絲熟悉的痕跡來。
但可惜，除了那三個趙字之外，他找不出一絲熟悉的痕跡。
“你來過這裏？”一手提著小酒囊的紫女邁著端正的步子向楊明走來，但著幾分意外地說道。
“沒來過，隻是聽過一些傳聞而已。”楊明道。
“什麽傳聞？說來聽聽。”紫女說話間已經走到了楊明的跟前，更是隨手將手中的酒囊拋給了楊明。
“也沒什麽，一座祠廟而已。”楊明在紫女的示意下，打開酒囊，仰起頭朝著口中倒下酒水，味道醇厚的酒水入喉，在寒風之中，身體中的像是又是有著某種火焰被點燃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