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攝像頭前的盛飲
“恭迎皇爺。”
眉宇間帶著一抹憂愁之色的周皇後,率領皇宮眾人迎接李雲澤。
“不必多禮。”李雲澤親切上前將其扶起來“這段時日裏,宮中諸事有勞你了。”
“這都是分內之事。”
一番寒暄之後,就是宴會。
張嫣已在殿內等候,又是一番寒暄客套。
等到宴會散場,眾人安置妥當,回到禦書房的李雲澤喊來了曹化淳“朕下江南這些時日,宮中可有異動?”
“回皇爺,有不少人往宮中安排人手。”曹化淳的小眼睛裏滿是精明之色“還有就是,嘉定伯府中經常有各方朝臣出入,多次入宮求見皇後娘娘。”
“名單。”
曹化淳急忙從衣袖裏拿出了幾張紙遞上。
看著上麵那一個個的名字,以及如何安排安排多少人手入宮,何時入嘉定伯府宴飲的記載。
沒有絲毫驚訝的李雲澤,將名單收起來“入宮的人都要牢牢盯死,等候命令全部處置掉。至於嘉定伯那邊……”
他轉身去了保險箱那邊,打開之後取出了一盒裝置。
“過來,教你如何使用這東西。”
“把這個攝像頭交給你們東廠埋在嘉定伯府裏的暗樁,在宴會廳裏找個合適的角度埋妥當,最好是放在正對宴會廳的大梁上,具體如何使用,正確對準角度什麽的,我來教你……”
“皇爺。”
一臉為難的曹化淳小聲回稟“東廠在嘉定伯府中並無暗樁,錦衣衛肯定有。”
“沒有暗樁那就安排人手,這還用朕來教你?至於錦衣衛,朕信不過駱養性。”
李雲澤目光讚許的看著曹化淳“相比錦衣衛,朕更加信任你們東廠。”
這話說的,曹化淳的眼淚都落下來了。
他哽咽著行大禮“奴婢願為皇爺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時間久了,李雲澤的經驗也是飛速增長,這種程度的手腕對他來說,已經是信手拈來。
“這個是接收機,要這樣用……”
指導完如何安裝使用,李雲澤讓曹化淳趕緊的去辦理此事。
“本想過個安穩年的。”
坐在龍椅上的李雲澤,忍不住的吐槽“這是真當我什麽都不懂啊。”
京中大員與地方上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甚至很多人都是出身江南之地。
李雲澤在江南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京師的這些大員們不可能沒有應對。
收商稅,清田畝,控海貿。
不但斷了他們的各種孝敬與常例,甚至連根都給挖了。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啊!
這種情況下別說是皇帝了,就算是黑白無常來了,也得先挨幾個大耳刮子,再去一旁踢幾小時的正步。
為了保護自己的財源與財產,他們可是什麽事情都能幹得出來的。
最為簡單有效的辦法,那就是弑君。
隻要幹掉了李雲澤,那一切都會恢複到他們所熟悉的環境之中去,甚至可能會得到更多。
弑君的方式有很多種,最直接的就是起兵。
京城周邊的兵馬數量很多。
三大營不提,各處衛所也是整個大明最集中的區域。
問題在於,別人不清楚,可這些大員們卻是清楚的很。看似十多二十萬的大軍之中,空餉起碼有一半。
剩下的那些,不是扛鋤頭的衛所兵,就是早已經被養廢了的京營。
指望這幫子廢物們能成事,還不如指望老天爺開眼,落下天雷劈死皇帝。
現在京師左近真正有戰鬥力的,隻有虎賁新軍以及李雲澤從江南帶回來的龍驤軍。
龍驤軍那邊,有了曹變蛟引起的血盟案,沒人敢去打主意。
虎賁軍這裏,趙率教與盧象升這些時日裏可謂是訪客如潮。
尤其是盧象升,不但是正宗的文人進士出身,甚至還是東林之人。
在某些人看來,這簡直就是天生的自己人。
可盧象升的態度卻是非常堅定,這些人剛剛表露出一絲征兆的時候,盧象升就幹脆的閉門謝客,誰也不見。
他這態度,氣的許多人破口大罵,說他借著東林黨的威望上去的,可現在卻是翻臉不認人。
至於說趙率教,他倒是沒有閉門謝客,而是把誰來了,送了什麽禮物,想要他做什麽事情都用密報的形式寫信交給了皇帝。
李雲澤的回信很簡單‘禮物收著,事情拖著。’
沒辦法動刀兵,那就隻能是通過收買宮中的方式來下手。
這就是為何入宮的人多了,嘉定伯那邊客流如熾的原因所在。
“周氏。”
想到周皇後那難以掩飾的憂愁,李雲澤聲音低沉“看你怎麽做了。”
接下來的幾天,李雲澤沒有上朝。而各種奏章宛如雪花一般向他飛過來。
主要是以彈劾為主,從溫體仁到曹變蛟,從駱養性到王承恩。
但凡是跟著李雲澤下江南的,全都被彈劾。
至於說直接彈劾皇帝的倒是沒有。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李雲澤壓根不看重什麽顏麵,彈劾他那是真的要被拖進詔獄的。
對於這些,李雲澤選擇全部‘留中’就當做沒收到。
這就是文官們的反撲,而這僅僅隻是一個開頭。
幾天之後,數百名太學生被鼓動起來,來到了午門外喧囂要求陛見。
這是文官們的傳統套路,煽動輿論。
太學生們的地位,那是很高的。
王承恩出門勸誡,收了一封書信送到了李雲澤這邊。
信件上慷慨激昂,指責皇帝的一係列舉措,都是在誤國誤民,痛陳皇帝必須要改正回來。
對此,李雲澤的回應很簡單“告訴他們,臘月初一晚上來皇極殿前,朕會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文官們的攻勢如潮,又過了數日,第三波攻勢再度到來。
九邊各處來報,不是軍士們缺糧餉鬧餉,就是外患不斷危機四伏,仿佛下一刻韃虜大軍就要破關而入。
對於這些,李雲澤全當看不到。
他可不是一個能被嚇到的人。
總是被動可不行,李雲澤也出手了。
寢宮裏的地龍燒的旺盛,外麵寒風呼嘯,內裏卻是溫暖如春。
漱口歸來的周皇後,依偎在李雲澤的懷中“萬歲,太醫說最近幾日最適合懷上龍種,可別浪費在……”
剛剛相濡以沫的李雲澤蹙眉詢問“梓童,朕有正事問你。”
“嗯?”周皇後疑惑抬頭。
“國子監祭酒陳仁錫,翰林侍讀項煜,翰林院事鄭鄤,禮部右侍郎周延儒等人,你可知曉?”
周皇後的身軀,明顯顫抖了一下。
“別說謊。”李雲澤的麵色沉凝如水“錦衣衛與東廠,已經把事情調查的清清楚楚。朕今天找你,是給你一個機會。”
周皇後當即起身啼哭“臣妾什麽都沒有答應。”
文官們想要弄死皇帝,必須和皇宮中人聯手。
曆朝曆代以來,皇宮中人謀害皇帝那是常有的事情。
像是晉孝武帝,就是睡著了之後被嬪妃用枕頭給捂死的。
周皇後若是下手,李雲澤也很難確保自己不中招。
哪怕是她塗上毒藥然後那啥,那可是防不勝防。
“之前朕就說過,讓你父老實點,沒想到他還敢上躥下跳,這次連刺王殺駕的事情都幹了。”
麵對李雲澤的恐嚇,周皇後被嚇的花容失色,連忙跪伏行大禮“家父並未答應,沒答應啊。”
感覺時機差不多了,李雲澤慢悠悠的開口“他要是直接答應了,嘉定伯府早就被夷為平地。不過他既然幫忙傳話,牽連從犯是跑不掉的。”
“求萬歲開恩~~”
“明日叫嘉定伯入宮,朕要見他。”起身收拾好,李雲澤向著殿門走去“給他一個做汙點證人的機會,你好好想清楚!”
第二天下午,從皇宮之中回到府裏的嘉定伯,麵色慘白,走路都是搖搖晃晃。
在書房裏待了半個多時辰,嘉定伯叫來了管家“你去送請帖,請諸位大人們今晚來府上宴飲。”
管家一臉的為難“老爺,今日下帖今日請,這不合規矩啊。”
請人做客是要提前下拜帖,約定好時日上門的。
沒有今天喊人,今天就得到的規矩。
“你就說是有宮內的消息!他們必然會來。”
當天晚上,一眾文官的轎子擺滿了嘉定伯府外的巷子。
眾人在會客廳就坐,因為成功煽動太學生而名聲大噪的國子監祭酒陳仁錫,笑嗬嗬的詢問“國丈請我等來,是有何好消息?”
神情古怪的嘉定伯,低頭看了眼藏在桌下的紙條,咳嗽一聲說“諸位,你們請皇後幫忙謀害皇帝的事情,有消息了。”
“國丈噤聲。”禮部右侍郎周延儒皺眉抬手做停止狀“小心隔牆有耳。”
臉上強行擠出笑容的嘉定伯擺擺手“無妨,某已命家中人等遠離此處,沒人會聽到。”
那邊鄭鄤已經是迫不及待的詢問“如何,皇後娘娘答應了?”
“皇後娘娘豈會做這等事情!”嘉定伯氣憤的拍了桌子。
陳仁錫大皺眉頭“既然不答應,那喚我等來作甚。”
嘉定伯咳嗽一聲,再度低頭掃了眼紙條上的字“我的意思是,最近宮內來了許多江南女子,諸位可從她們身上下手。隻要給足好處就行。”
“這是自然。”項煜笑吟吟的端起了酒杯“隻要能送陛下升天,要什麽給什麽。田地銀兩要多少有多少,華宅美人……哦,美人用不著。”
眾人聞言,都是哄堂大笑。
周延儒輕輕敲著案幾“事成之後,我等自然也不會虧待皇後娘娘。於宗室之中尋一嬰孩繼承大統,由皇後娘娘撫養理政。”
“不錯,正是如此。”
眾人紛紛附和“隻要皇上升天了,那咱們的田地就能拿回來。被斷掉的孝敬與收入也都回來了。”
“之前的前輩們也除掉過不少不聽話的皇帝,咱們不過是曹隨蕭規罷了。”
“正是如此,皇帝不聽話斷了我等財路。豈能容他!”
“自然也少不了國丈的好處。”鄭鄤打趣說“我等掌控朝政之後,國丈的爵位至少也得升到國公才是。”
嘉定伯非常尷尬的笑,為了掩飾隻好端起酒杯“諸位,盛飲。”
眾人歡笑宴飲,氣氛非常熱烈。
正對會客廳的大梁上,一個攝像頭正在默默的運行,忠實的將眼前的一切罪惡全都記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