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包穀

這天,閻解成剛從培訓教室回來。

講了一早上的理論知識,沒顧得上喝水。

這便,搖了搖暖瓶,水不少。

拔了塞子,卻沒有什麽熱氣了。

拿著暖壺去鍋爐房打了水,這破壺不怎麽保溫,早上學徒們打的水這會就已經不太行了。

給茶缸扔了兩顆紅棗,放了一小撮高沫。

就這,還是在李科長那裏薅來的半包,又被王工長分去了一半,實在舍不得多放。

李科長說他這高沫是將各種高級茶葉的碎沫,按照比例調配的。

閻解成知道,還不是四九城人愛侃,什麽最愛?都是沒什麽銀子壓兜才喝這個的。

實際上就是茶葉店篩茶時篩出的茶葉末。

這種碎末在別的地方是棄之無用的東西,卻是這年月打發水氣最好的東西。

這高末說到底就相當於後來的茶包。

茶葉都拿去創匯了,就這在現如今都是奢侈品。

有錢都沒地買。

閻解成剛美美地喝了一口,便見許大茂像個吊死鬼一般,衝到了他麵前,拿起他的茶缸就是咕咚一口。

“擦,燙死我了,咦咦……”

“哎,不對,你這是高沫呀,行呀,真有門道。我家老頭子搞了幾兩高沫,寶貝的跟啥一樣,都舍不得給我一點。”

說著,許大茂討好的笑著,給閻解成作揖。

“兄弟,你可是我親親兄弟呀,分我一份唄。”

閻解成便從抽屜裏拿出那半包高末,找了一張報紙,給許大茂倒了一半,包紮的四四方方的,像藥包一樣。

閻解成將茶葉遞給了許大茂。

“給,趕緊拿走,我看著心疼。”

許大茂笑道:“敞亮!親兄弟明算賬,這高沫你花了多少錢,兄弟給你出雙倍。”

閻解成指著辦公室的大門對著許大茂,來了一句。

“滾……”

“你這不是寒磣人嗎?”

許大茂,老大一爺們,聽到這話居然眼眶微紅,諾諾無語。

對許大茂而言,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壤壤,皆為利往。

以往與人相交,都是利益驅動。

包括之前和閻解成,也是看閻解成成了氣候。

一結個善緣提前打好關係,二是為了一起對付傻柱有個幫手而已。

稱兄道弟,推杯換盞,觥籌交錯,快意恩仇,都是他許大茂的社交手段而已。

許大茂喜歡用朋友的牛逼來標榜自己的成功。

許大茂的朋友往往有一定的社會地位,不僅他有麵子,而他們確實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能幫到一些忙。

但是,在四合院卻沒人願意和他有過多交往。

以前別人和他玩,就有人說什麽: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跟著許大茂能學什麽好?

久而久之,他也就習慣了一個人獨來獨往,漸漸的嘴也越來越毒。

隻有閻解成不理會他那所謂的壞名聲,真心待他。

所以,許大茂在這一刻覺得閻解成真沒拿他當外人。

友誼的真誠與熱情,在這一刻讓一個即將墮落的靈魂得到了拯救。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

人心惟危,人心善變,每個人心中都有許多的念頭和想法。

許大茂收起了心中無限紛亂,悄聲對著閻解成說:“嘿,被你這一打岔,差點忘了正事。我來是告訴你一聲,那件事有著落了。”

閻解成聽聞後,趕緊將許大茂拉到一個僻靜的地方。

小聲問道:“怎麽說?”

“兩百斤包穀。放在我爸他們家,晚上我們一起運過來。”

閻解成聽到有兩百斤包穀很是高興。

但是,自己隻說了細糧和肉食,這許大茂怎麽知道他要包穀的?

許大茂注意到閻解成臉色,悄悄說:“你以為就你家三大爺是人精,這風都刮了這麽久,我家老爺子能不做準備?”

好吧,閻埠貴跟許家那位比起來,還真是小巫見大巫。

“嘿,還是你家許叔叔牛掰,不服不行。”

倆人約了時間,便各自散了,畢竟還上著班呢。

這包穀,不用糧票,隻是價格稍貴,一毛一斤。

畢竟現在市麵上普通白麵才一毛七,隻不過每個人都按照定量買的,不給多買。

所謂定量一般兩種方式,一種是糧本,一種是糧票。

每家每戶都一本糧油本。

同時還有糧票、油票、煤票、豆票、布票、肉票等各種日用生活票據。

一般采購糧食時,都是憑票憑本購買。

糧油本上每月平均供應油、大米或者白麵這一類的,其他還有煤、大豆、布匹、豬肉等主要生活日用品的供應,逢年過節還要補一點肉、油之類的。

各家各戶的糧油供應根據行業的不同、男女性別及年齡的差異而略有不同。

比如閻埠貴每月有15斤白麵的供應,而三大媽隻有10斤,閻解成如今屬於產業工人一個人就有35斤。家裏那三小每人就5斤。

從這裏就可以看出閻解成工作對家裏的重要性。

當然了,老閻家多會過日子。

中午爺倆都是在各自單位吃食堂。

三大媽幾人在家吃著二和麵,也算不錯。

晚上一家人,就隻有喝玉米糊糊了。用三大爺的說法是:也還不錯,大晚上喝糊糊最好,頂餓,還不胖人。

至於白麵,除了少部分留給閆解睇應應急,可不能讓她跟以前一樣見天白麵了,別的基本都是悄悄找人換成了粗糧。

所以說許父在自己屯糧的基礎上,能給閻家勻兩百斤是真的牛。

路子真的野!

是夜,閻解成、許大茂、閻埠貴傍晚去了許大茂父母家。

一陣寒暄,便將兩百斤包穀分了四個袋子裝好。

許大茂將兩個口袋對著綁在一起,像一個布搭一般,放在了自行車的後座。

閻家父子一人背著五十斤包穀,走了三公裏。

俗話說遠路無輕擔,閻解成隻能說俗話說的沒錯。

花了快一個小時,才擦黑進了四合院,閻埠貴那小身板已經累到不行了。

要知道,他還是一個不到四十歲的年輕人呀。

身體正差。

許大茂放下包穀,便推車去了後院。

閻解成喝了兩口水,感覺自己又可以了。

沒管躺那裏還在休息的閻埠貴,獨自將包穀藏到地窖去了。

出來見閻埠貴躺那裏,聲喚著肩膀疼,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