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活著回來
通往泰山的小路之上。
張守全帶著十多位尋晝局的成員麵色平靜地走著。
他望著前方漫漫的山路，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幾個月之前，麵對未知的真相，麵對那隻巨獸。
高層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驚，他們的世界觀被衝擊。
於是，本要退身二線享受生活去的張守全被委以重任，擔任尋晝局的局長。手下匯聚了大量資源與精英，隻為了搞清楚那個一直隱藏在人類曆史背後的神秘超凡組織。
但是這麽長時間以來，麵對整個華國範圍內的調查也沒有任何收獲。
畢竟他們毫無頭緒。
隻能以加強反封建為理由，開展一係列高強度的調查，對任何可能有超凡力量參與的事件進行跟進。
但是，結果顯然是一無所獲。
除了斧鑿穀與那隻巨獸以外，他們似乎再也找不到任何永晝存在過的痕跡，隻找到了一堆招搖撞騙的神棍。
仿佛當初的一切隻是一場夢，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不過，張守全明白不是夢。
他親眼看過那個玉石。
【永晝於宣德元年封印怪物至此】的字眼刻畫在上麵，奇怪的符號能夠讓人莫名看懂。
這個證據至今仍然被尋晝局保留。
每當尋晝局的工作陷入沒有任何意義的死角時，他都會去再看一眼那塊玉石，激起自己的鬥誌。
如今，他帶著一批由特戰隊員、曆史專家、古文字研究學者等一係列人才組建的隊伍，來到了泰山。
泰山，又名岱山、岱宗、岱嶽、東嶽、泰嶽，為五嶽之一，有“五嶽之首”“天下第一山”之稱。
泰山相伴上下五千年的華夏文明傳承曆史，集國家興盛、民族存亡的象征於一身，承載著豐厚的地理曆史文化內涵，被古人視為“直通帝座”的天堂，成為百姓崇拜，帝王告祭的神山，有“泰山安，四海皆安”的說法。
張守全認為，如果華國乃至世界曆史上，真的存在過這樣一個隱藏在人類曆史背後的神秘超凡組織的話。
那麽在泰山這個寄托了太多特殊意義的地方，也許能找到什麽蛛絲馬跡。
尋晝局的專家團隊，已經在國家大開綠燈的情況下，將組織的研究重心轉到了有關泰山的文物、古籍的研究之上。
而他本人，則是親自帶隊在泰山之上進行實地考察。
如果這次泰山之旅還是沒有什麽收獲的話，那麽這個耗費、占用了大量人力物力的尋晝局必然是不太好過的。
國家不可能一直提供資源去讓尋晝局肆意發揮，畢竟在看不到一點方向的領域投入太多精力實在不夠理智。
這麽多資源就算是打水花，也該能聽個響。
並不是高層沒有長遠目光，而是尋晝局的存在太過耗費資源，臃腫的職權與資源不可能憑空而來，自然會擠壓到其他方麵的需求。
未來就算因為巨獸、玉石作為鐵證存在而沒有取締尋晝局，也是要對尋晝局平時的經費與權限上下其手的，削減權限與資源幾乎是肉眼可以看見的。
不說削減到很差的程度，但是或多或少得削減一些。
在實現究極完美的社會形態之前，這樣的力量分散是必然。
思考著，張守全平靜的表情逐漸凝重起來。
現在做不出成果，那也許以後就更不一定能做出了。
他沉默下來。
看著隨行的隊伍正認真地考察著周圍的一草一木，張守全思考起自己以後又該怎麽去尋找到永晝。
這麽一個藏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超凡組織如果不想被知道，或許他真的沒有辦法繼續查下……
“轟！”
一聲巨響突然打斷張守全的思考。
接著是一陣突然出現，又突然停止的晃動。
他駭然地望去。
周圍的一切並沒有任何異樣，遠處是否發生了什麽也一無所知。
但是，一股悲傷的情緒不由得湧上了他的心頭。
這讓他不由得有些恍惚。
這種悲傷，難以言說，就仿佛感覺到一種什麽重要的東西曾經存在過，但是現在已然消失不見。
濕潤的感覺自臉頰劃過。
張守全怔怔地伸手摸去，臉上流淌著的是淚水。
是不知何時落下的淚。
沉默沒有多久，張守全努力的讓自己從悲傷中回過神來。
看向周圍，與自己隨行的成員全都呆愣在原地，與剛才的他一樣沉浸在難以言明的無窮悲傷之中，淚水同樣在他們的臉頰之上流淌。
張守全眼中閃過驚駭，同時也閃過一絲興奮。
這，毫無疑問正是超凡力量！
搖醒一位同伴讓其繼續去喚醒其他人之後，張守全立馬打開通訊設備開始使用起尋晝局的權限。
無數監測機構開始為了張守全的命令，調動剛才對於泰山水文、地質等各方麵情況的監控數據。
兩顆高精度的衛星也隨之被調動而來，實時監控全泰山的風吹草動。
周邊最近的部隊與遠程火力支持開始待命，以防再次出現那天蜀地山區裏那樣的巨獸。
至於泰山的遊客，早被尋晝局在入場調查之前，就已暫時關閉泰山旅遊景區對外業務的理由拒之門外。
少部分仍然留存的泰山景區工作人員，也被張守全剛才的一通通電話安排著撤離與簽訂保密協議。
坐在山路之上，張守全目光忐忑的等待著消息。
目前隻是待在山路上的他，對剛才那一聲巨響、一陣震動與莫名的悲傷搞不清楚狀況。
有限的目光之中的場景，並沒有任何可以稱之為異樣的地方。
他需要更多力量的支持。
很快，張守全的設備之上逐漸收到了匯總消息。
極度不正常的地震波動在他以北二十公裏的地方為中心擴散，籠罩了約方圓五十千米的地方。
為什麽說這種地震波動極度不正常？
因為正常的地震波動的震源深度普遍都不低，可是這次泰山地震已經不是比較淺可以形容的了，僅僅幾公裏的深度幾乎可以說這震源就在地表了。
要知道地震是由地殼板塊運動引起來的，誰家地殼板塊運動發生的這麽表層。
除此之外，莫名其妙悲傷流淚的人，與這個表層地震籠罩的範圍一致，超出範圍之後便再沒有任何異樣。
而在衛星的監測畫麵之中，在他北麵二十公裏處的震源中心，此刻露出了一個巨大的豁口。
那是一道看不真切的深淵，在大地之上撕裂出一道黑暗的口子。
並且，這個豁口還在不斷的擴大。
土地、樹木，仿佛在被一個無底的黑洞不斷吞噬。
花花綠綠的地麵，被一個純黑色的口子不斷的撕裂，黑色逐漸占滿大片大片的土地。
張守全光是看著這個不斷擴大的黑色口子，就感覺到一陣陣的不寒而栗與驚懼。
這是什麽東西？
它若是繼續擴大下去會怎麽樣？！
一直吞噬目之所及的一切？
數不清的問題一下子冒出來。
仿佛能把世界吞沒的黑暗，占據了張守全的全部視野。
咽了咽口水，張守全試圖冷靜下來。
所幸張守全看的隻是一張圖片，他很快就靠著多年的經曆與心境，強自控製著自己冷靜下來。
此刻已經不是他一個人能解決的問題了，他默默地等待著直升機將自己一行人接走。
以這個國家極快的反應速度，依托他之前調動來的軍隊，應該已經做好了初步的準備。
……
針對泰山當中不斷擴大的黑色裂痕。
一係列的命令從上層不斷的發出。
專業團隊立馬開始討論起了周邊城市是否需要撤離的問題。這毫無疑問是一個極其嚴肅的問題，需要大量的討論，容不得半點草率與馬虎。
周邊待命的軍隊進入戰備狀態，隨時準備應對各種可能。
在周圍平民百姓全被張守全之前的命令調走的情況下，軍隊拉起了一條條麵向黑色裂縫的警戒線，將那擴大的黑色裂縫圍在中間。
而專業的探查團隊，也開始全副武裝的準備。除了必要的武器之外，各種探測磁場、電磁波、聲波、土壤等一係列數據的設備也被他們帶上。
當張守全來到泰山周邊的臨時指揮所時，這裏除了他之前調動來的軍隊負責人以外，顯示屏的大屏幕上已經有多位高層聚集。
他們正在線上激烈的討論著這次突發事件的處理辦法。
“目前來看，這個黑色裂痕會吞噬周圍的一切。它在擴大的同時，周圍的東西都會被直接吸進去。我們必須考慮到周圍城市群眾的撤離工作。”
“撤離工作可是很重大，你準備撤離多少人？周圍的幾百萬人？還是說更多？！這意味著什麽你知道麽？！”
“不然呢？根據衛星的測算，目前黑色裂痕的擴散速度是每秒擴大1米出去，這個速度絕對不算慢了。周圍城市的人不撤的話，難道要等死麽？”
“話不是這麽說的。不是不撤，而是這個撤真的急不得。這關係到幾百萬、幾千萬甚至更多的人。”
聽著專家團隊與各個高層之間的討論，張守全隻是默默地盯著另一塊大屏幕上的衛星監測圖。
超凡再次出現。
而這次，看起來比當初的那隻巨獸更加棘手。
那個看著就讓人膽寒的黑色裂痕，並沒有因為他們的爭吵而停止。
仿若能吞噬一切的架勢，讓人完全不敢直麵。
這讓他想起曾經的自己，在國旗之下宣誓說要守護萬家燈火，結果被帶他的師傅嗬斥誓言不能亂改。
曾經的夢想，自己一直都在努力去試著實現。
可是如今，看著這個似乎會不斷擴大與吞噬一切的口子。
他隱約明白。
自己想要守護的萬家燈火。
也許，再也不會亮起了。
沉吟良久，張守全突然出聲：“現在該考慮的不隻是撤離。”
他抬起頭，眼中閃過前所未有的嚴肅與認真。
周圍的人因為他加大聲音的話語，而暫時停下了爭吵。
大家等待著他的發言。
“如果一直撤的話，永遠也不是個頭，我們必須搞清楚這個黑色的裂縫究竟是什麽東西。”
張守全認真的說道。
隻是逃跑，是沒有用的。
“調查隊伍已經在準備了。”
屏幕裏的高層對著張守全如此說道。
高層並不是無腦之輩，隻是在調查應對的同時，已經在做撤離相關的準備與規劃了。
他們同樣清楚光是逃跑沒有用。
隻不過肯定不能直接去用火力轟炸那個裂縫，肯定需要先去試著進行小規模的試錯與調查。
試著搞清楚那東西的性質。
“我也要去。”
張守全目光嚴肅，其中充斥著的情緒不是別的，隻有無盡的堅定。
屏幕裏的高層想說些什麽，但是又隨之頓了頓。
他可以說是帶張守全入門的師傅。
從一個小職員，一路帶到負責國家安全的重要負責人。
他清楚張守全無數次出生入死的經曆，也明白他當初為了守護萬家燈火而加入國家時的決心。
同時，他也明白這位被外界稱為特工頭子的家夥。不會拖任何後腿，或許說會成為調查的最大助力。
這讓他想說些什麽的心思也淡了。
“張守全，要如同你曾經一樣，完美的做好一切。”
屏幕裏的高層如此說道。
這是命令。
要求他做好一切，然後活著回來。
聞言，回答他的隻有張守全標準的敬禮與毫不猶豫離開的背影。
看著那個背影，高層隱約回想起了那一天在國旗下的宣誓。
還記得，這個家夥當初也是這樣，篤定的堅持著自己認定的目標，從來不會有任何動搖。
自己糾正他宣誓詞的問題，得到的是不服氣的扭頭就走的背影。
這小子有自己的堅持，是一頭十輛車都拉不回來的倔驢。
這是他無悔的選擇。
而指揮室內陷入了一片沉默。
雖然隨即便很快又恢複了忙碌的狀態，繼續討論著各方麵事宜。
隻不過這次，他們臉上的凝重更加重了幾分。
所有在場這些由軍隊高層與尋晝局高層組成的指揮團隊的人，心中都不由得升起一個想法：
如果永晝在的話……
興許能夠像之前讓巨獸消失一樣，在這次看起來很棘手的事件之中，再一次拯救人類。
曾經他們期待找到玉石中記載的永晝，是為了不讓國家安全因為這樣一個隱藏的存在而受到威脅。
而如今，他們期待永晝的降臨。
期待，永晝的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