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真的濕了
放學的鈴聲響起。
天空就好像收到了一聲指令。
烏雲遮天蔽日，雨勢變得更大。
豆大的雨滴劈裏啪啦的往下掉，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泥土和濕漉漉的芳草香氣。
餘漁皺著眉站在走廊裏麵。
壞了……沒有帶傘……
雨幕密集的交織在一起，她隻好守在4班的門口。
沒有人注意自己的時候，會悄悄踮起腳尖，往教室裏麵張望一下。
“看什麽呢？”
剛從教室裏出來的徐橙剛好撞到這一幕。
餘漁臉有點紅，小嘴微張，卻沒把話說出口。
總不能說……
在看你……
“你、你們有沒有，多帶把傘……”
徐橙提起小粉傘給她看看，“隻有一把了，兩個人撐都有點擠。”
餘漁心裏一驚，剛剛還把希望寄托在他和林晚粥身上，現在就隻能祈求這雨能早一點停了。
“走吧，我們剛好也隻有兩個人了，林晚粥剛才請假先回去了。”
餘漁又抬起頭來，像是暗夜裏看到燭火，重新燃起了希望。
兩人一路走到教學樓門口，恰巧看到李秋陽豪邁的大吼一聲，衝進雨幕裏淋著大雨一路狂奔消失不見，不少同學直呼真男人。
而角落裏，郭子寧手上正拿著一把醜醜的黑色雨傘，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徐橙撐起小傘，衝餘漁擺擺手。
餘漁攥著自己的衣角，臉紅的跟番茄似的，一想到要和徐橙共撐一把傘，就覺得有些不太自在。
但最後還是跺跺腳，硬著頭皮站去小傘底下，離徐橙離得老遠。
結果剛走兩步，小臂便被迅速淋濕。
風從側麵吹來，夾雜著冰冷的水汽，穿透衣衫，吹的她忍不住打了個顫顫。
“我會吃掉你嗎？你躲那麽遠幹嘛。”
她個子低，徐橙眼睛一斜就能注意到，伸出手臂揪揪她的衣服湊近一些，兩人之間一拳之隔。
雨水衝刷著地麵，道路上雨水匯聚成小溪，雨傘邊緣落下一串串晶瑩的水珠。
這種情況，自行車隻能留在車棚裏麵，先步行著回去了。
傘實在太小，畢竟人沒辦法精妙的控製每一處肌肉，兩人中間的手臂不可避免的觸碰在一起。
雖然隔著衣物，但手臂上還是傳來軟綿綿、暖和和的觸感，徐橙好像是第一次和她距離這麽近，感覺她小巧的像是一團棉花。
許久都沒說什麽話，隻聽到雨滴打落在傘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響。
餘漁很固執，手臂每和徐橙接觸一下，就朝著傘的邊緣躲躲，斜斜下來的幸運水珠，精準的找到少女的領子，滑落進充滿青春活力的胸口裏麵。
冰冰涼，讓她忍不住蝦一樣弓起身子，迅速伸手捂在胸前，身體都跟著一抖。
徐橙注意力也沒在雨水上麵，看餘漁這樣，他隻好把雨傘斜斜的衝她偏移一些，自己被淋濕大半個身子。
就這麽走著其實挺無聊的，徐橙開始試著找點話題。
“嗯……其實我很早之前就想問了……”
“你用的是什麽洗發水啊……很好聞……”
餘漁心裏一慌，差點就想從雨傘底下直接跑走。
怎麽忽然間說這種話啊！
“甜膩膩的，就像是輕輕咬一口紅薯，然後舌尖上就是這樣的滋味。”
這下餘漁攥著衣角的手指都開始泛白，臉上更是從耳根紅到了纖細的脖頸。
你聞就算了，幹嘛還要說出來啊！
還分析的這麽詳細！
她憋紅了臉，很想大聲斥責徐橙是個登徒子，是個壞孩子，話到了嘴邊……
“謝謝……”
自己都忍不住低下頭去了。
小手扶在額上。
為什麽自己突然要謝謝他啊……
這一刻的尷尬，和淋了雨之後發燒大病三天不能上學相比……
餘漁更願意選擇前者。
因為吃藥要花錢。
“小心點。”
徐橙忽然攬住了她的肩膀，在她要徹底發火、把徐橙一把推開之前，那手又及時的放開。
嚇死她了……
畢竟她又不敢發火……
“那裏有水窪，你走路看著點啊。”
“哦、哦……”
看著腳底下的積水，餘漁這才反應過來，剛才發呆的自己差點就一腳踩進去。
心裏一陣陣的慶幸。
這麽髒的汙水要是一腳踩進去……新買的白襪子都遭殃了……
畢竟這東西在哪都不能以舊換新。
走到斑馬線前，車流呼嘯而過，兩人往後躲得遠些，防止被水花濺到衣服。
隻有兩個人等待，紅燈居然都有該死的90秒，徐橙便看看四周，看看少女。
當然，是餘光偷偷打量。
她本來就沒多大，因為雨水冰涼，縮成了更小一團，白白的脖頸全都縮在外套裏麵，鬢邊的黑發在冷風吹拂下微微顫動，小巧的鼻尖不知是被凍得，還是紅綠燈映襯的，略微發紅。
與她相比，徐橙絕對稱得上是高大了。
他腦袋裏莫名想起龍貓裏，龍貓和小女孩撐著雨傘車站等車的場景。
隻是這次他們隻有一把傘了……
“你穿了幾件衣服，冷不冷？”
餘漁在心裏悄悄數了一下，帶小背心和**的話是六件，不帶的話是四件。
該說幾件呢？
“6件……”
說完才後悔。
為什麽要告訴他！
綠燈亮起，兩個人大步的穿過斑馬線，前麵有了參天的行道樹遮擋，雨滴不再那麽密，隻是樹上偶爾掉落下大滴大滴的水珠，落在被風垂落的厚厚落葉旁，濺起高高的水花。
徐橙揪了揪自己的褲子，“你穿的還蠻厚嘛……我隻穿了三件……”
餘漁低著頭沒說話。
徐橙該不會是個傻瓜吧……
不知道女孩子一直比男孩子多一件嗎？
不過他也是小孩子……
嗯……可能真的不知道……
婆婆都說了，這是女孩子的秘密。
“先送你回家裏吧，然後我再自己回去。”
餘漁想了想，“你、你先回去……把傘借我，我再自己回去……”
“達咩，路這麽黑，還下這麽大雨，怎麽可能放心你自己回去。”
這種情況下餘漁從來是拒絕不了的。
不管是林晚粥還是徐橙。
兩個人走過熟悉的街道，天色黑下來，路旁泛著各色亮光的招牌閃爍起來，漾著白煙的杭市小籠包、紅色招牌的黃燜雞米飯、百姓大藥房、怪叔叔大雞排……
徐橙這種感覺很奇妙，緣分把他們重新匯聚在同一片時空，同一扇櫥窗，同一座學校，如今在同一把傘下。
餘漁也在仔細體會內心此刻的感觸，自從開始創作東西之後，總想把生活的每個點滴融入自己漫畫裏頭。
就像是此刻，把共撐一傘的珍貴經曆代入進去。
代入男主和女主沒羞沒臊的情節裏麵……
枝丫輕顫。
少女嘴角忽然微微一勾，分不清耳邊的聲音，究竟是心跳還是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