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兩個小孩
“親愛的老師，我有很多話想告訴您：”
“我剛到這裏時，還不懂事，有時還耍小脾氣。”
“今天，站在這裏的還是我自己，臉再也沒有泥，手帕、襪子自己洗。”
“還會唱歌、跳舞、畫畫、講故事，懂得了很多道理。”
“親愛的老師，我從心裏感謝您！”
幼兒園畢業典禮上，徐橙拉著李秋陽的小胖手，在林晚粥的引領下，集體朗誦著《畢業詩》。
和其他小朋友一樣，徐橙小臉擦得白白的，眉心還點了枚紅點，雙頰仔細去看的話，還有幾顆碎鑽在陽光下粼粼閃爍。
離別的氛圍感染到了許多人，哪怕是最調皮的李秋陽都哭得稀裏嘩啦的，“我爸爸今天非要讓我來，拿皮帶抽了我一早上！嗚嗚～”
除去比較特殊的實驗小學，其他小學的錄取名單已經公布，好多小朋友互相打聽其他人會上哪所小學，而那些不能去上同一所學校的小朋友，會紅著眼眶互相拉勾安慰對方，以後還要做彼此的好朋友。
林晚粥從她的“朋友圈”裏鑽出來，尋尋覓覓，找到蹲在蔭涼處吃香蕉的徐橙，焦急的跑過去。
“徐橙，你媽媽帶你去參加實驗小學的入學考試了嗎？”
“去了啊。”
“那你考的怎麽樣啊？”
“不是結果還沒出來嘛，我也不太了解。”
小學入學考試，這樣的經曆徐橙破天荒的第一次體驗，坐在麵試老師麵前，有種坐在HR麵前找工作的感覺。
試題的難度也不等，簡單的像是自我介紹這些，困難的讓徐橙這個成年人都愣了很久……
在一幅圖上畫數十樣物品，然後讓你回憶有什麽；老師畫一個圖案然後擦掉，讓你再重新畫出來；用立方體擺出圖形，讓你計算一共有多少塊數……
徐橙深深的體會到，差距在這一刻拉開了，那些關係戶家孩子一句話的事情，普通家庭要付出成倍的努力去補足。
甚至還需要你發散思維！
比如有個題目，麵試老師突然問：“皮球掉進河裏，你會如何解決？”
徐橙想了半天，最後弱弱的回答說，“小孩子不是不能在河邊玩耍麽……”
天知道正確答案是什麽！
反正這個題目回答完，那老師臉直接就黑了下去，徐橙隻好在最後的詩詞背誦環節，放了點狠活給自己努力爭取一下。
“不要溫和地走進那個良夜”
“老年應當在日暮時燃燒咆哮”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這首狄蘭·托馬斯的詩詞，還是徐橙看完《星際穿越》之後特地背下來的，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裏派上用場。
“你考的怎麽樣啊？”，徐橙故意多嘴關心了一下林晚粥，其實結果他知道的，林晚粥肯定會成功考入實驗小學。
“感覺還不錯了。”林晚粥回想了一下，“老師問的問題我都有準備過。”
隨即她想到了什麽，撲閃著蝶翼般的睫毛緊張的盯著徐橙，“徐橙……我媽媽給你的那份資料你該不會沒有看吧？”
徐橙哪裏能想到，一個小學入學考試自己還要看看練習題準備一下。
本來覺得板上釘釘的事情，此刻他也不是那麽自信就一定能成了，以防萬一，先給林晚粥打了個預防針。
“要是我沒考進去你會生氣嗎？”
“會！”，林晚粥嘟著嘴，氣呼呼的在徐橙眉心一點，“人家都讓你好好準備了，沒考上的話徐橙就是大笨豬！”
徐橙把最後一截香蕉吃完，“那你還要給我生小豬崽嗎？”
“徐橙！”
林晚粥羞嗔一聲，作勢要掐徐橙胳膊，徐橙靈巧躲閃開，兩人便在校園裏展開追逐，像是很多青梅竹馬之間鬥嘴的模樣。
每當夏天的陽光燦爛的時候，夏季的夢想就慢慢展開了。
那台IBM的筆記本，自從買回來開始，就一直放在家裏，反正賀瑛也不用，徐橙幹脆就搬去了自己臥室，成了他的私人物品。
在後世，設計網頁這種簡單的事情，或許很多計算機愛好者都能輕鬆做到。
可惜徐橙前世是隻隻會CAD的機械狗，沒從事過計算機方麵的工作，也沒學多少種計算機語言，唯一學過的是VB，但因為VB語言已經被淘汰了的關係，畢業後就還給學校了。
好在他有別的優勢，現如今他有大把大把的時間用來提升自己，不會什麽去學就好了，也不管以後有沒有用，提升自己總是沒錯的。
徐橙上網查詢了一下自己大概需要學習的東西，在紙上列了個清單出來，等到下午三四點，暑氣不那麽強烈的時候，他裝好自己的50元巨款，借口去樓底下玩，然後一個人偷偷溜出小區。
目的地是市新華書店，和上次的玩具批發市場不同，書店在市中心，距離較遠，徐橙選擇坐公交車。
六歲有六歲的便利，不足一米二的身高都不需要買票。
“需要你我是一隻魚”
“水裏的空氣”
“是你小心眼和壞脾氣……”
市中心顯得熱鬧許多，新建成的新華書店大樓非常氣派和現代化，門口循環播放著一首《我是一隻魚》，徐橙不得不感歎一句任先齊當前的火熱程度。
話說為什麽是一隻魚？不應該是一條魚麽？
懷揣著這樣那樣的疑問，他一路坐電梯去到成人區，在不少成年人詫異的目光中取下一本本《Java語言教程》、《HTML語言與Web站點開發技術》……
“此子必成大器！”
“我兒子還在兒童區玩玩具呢，看看人家孩子。”
成為別人家孩子一員的徐橙，並沒有著急帶著這些書去付款，他先是在一樓找到一處僻靜地，蹲在落地窗前琢磨書上的內容，從內容重複的書中挑出比較詳細的，省的回家才發現白白花了很多錢。
做完這一切，徐橙把時間留給了娛樂，畢竟好不容易來一次圖書館，也要感受一下這個時代的文化氛圍。
在密密麻麻的書籍中，一本漫畫雜誌吸引了他的注意——《卡通王》。
簡直是死去的記憶開始攻擊自己。
徐橙清楚的記得，自己小學時曾沉迷其中，和幾個小夥伴偷偷用零用錢買來，輪流去看，後來長大時再想起這個，發現已經停刊好些年了。
龍國的漫畫也經曆過這樣一段黃金時期，大概就是95年到00年這五年，代表就是《少年漫畫》和《卡通王》，剛好對應“北少年，南卡通”這句話，地位不亞於後來的《知音漫客》、《漫畫派對》之流。
本著回味童年的心思，他取下一本趴在落地窗前翻看，雖然隻是黑白的線條，但題材非常新鮮，絲毫不亞於後世某點的網文內容，很快就吸引了徐橙的興趣。
當他沉溺其中不知多久，偶然一個抬頭，剛好和窗外小女孩對視在一起。
應是外麵推著小車賣紅薯婆婆家的小姑娘，看著似與自己差不多年紀，穿一身寬鬆的舊衣服，頭發烏黑，一雙桃花瓣似的水靈眸子宛若梨花春帶雨，眼神似醉，楚楚可憐。
“好漂亮的眼睛。”
徐橙暗歎一聲，低頭翻開下一頁，很快看完，繼續翻頁的同時，抬起頭，好奇的打量窗外的女孩，卻發現她目光很是焦急的看著自己。
“呃，還沒看完嗎……”
在女孩希冀的企盼中，他又將那一頁翻回去，看那女孩看的費勁，幹脆整本書直接橫轉，兩個人都能側著身子去看。
女孩的婆婆眼神似乎不好，有人來買紅薯，女孩便要回到攤位上幫婆婆照看一下，徐橙便等等她，等她那邊閑暇下來，再繼續往下翻看。
於是乎，整個夏日的繽紛午後，兩個孩子隔著一張玻璃，一起分享著一本漫畫的內容。
窗外歌聲依舊。
“沒有你像離開水的魚”
“快要活不下去”
“不能在一起遊來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