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自己不在乎可我在乎

顧致遠皺起眉頭,輕聲嗬斥道:“別口沒遮攔胡說八道!小丫頭還小,可別壞了人家的名聲!”

孫周嗤笑一聲:“在鄉下,十六歲的姑娘就可以嫁人了,哪裏小了?而且人家給你擦身體,換衣服,洗衣服,這麽巴心巴肺地照顧你,要說她沒看上你,對你有意思,我腦袋擰下來給你當尿壺,你信不信?”

顧致遠辯解:“那是因為我救過她一命——”

“這可不就是那書上說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許?就算你救了人家小姑娘一命,可小姑娘這次也救了你一命!你們這是以命抵命了!那小姑娘咋還這麽殷勤小心地照顧你?別是被你這家夥的相貌給吸引了,所以才——”

說著衝顧致遠擠擠眉毛,剩下的話就不用多說了,大家都明白。

顧致遠本想反駁,話到了嘴邊,想起許寧言那脫口而出的以身相許。

那話就又咽了回去,這丫頭不會真抱著救命之恩,以身相許的念頭吧?

所以之前因為自己救了她,她為了維護自己,跟村裏的其他孩子對峙,連自己的堂弟都沒放過?

分家後,還特意搬到他的旁邊要做他的鄰居?

那每天一碗的綠豆湯沒被自己接受後,又想著法子半夜出去偷雞蛋也要給自己做早飯?

雖然不知道她怎麽也來到縣城,還碰到了自己被圍攻,可如果不是真想嫁給自己,她一個鄉下丫頭也犯不著冒這麽大的險不是?

更不用說,這一頓飯,有雞有蛋都給了自己,她自己一口都不吃的行為。

顧致遠又不是真傻,自己雖然沒談過戀愛,可也看過別人談過。

談戀愛的小年輕們,誰不是想將自己最好的東西留給對方,自己吃糠咽菜都可以?

還有一點都不避嫌地給自己擦洗身子,還給自己洗衣裳,用同一個盆子,同一條毛巾!

這點點滴滴,樁樁件件,無一不表明了許寧言那丫頭含蓄又炙熱的感情。

顧致遠陷入了沉思中。

孫周嘴角擠出一抹壞笑來,這家夥,下鄉居然也惹上了桃花債,這下可有得笑話看了。

等許寧言拎著一條黑魚進病房的時候,就剛好看到這一幕。

一時站在門口不知道是進還是不進去好。

孫周先發現了站在門口的許寧言,露出一個別有意味的笑來:“小丫頭回來啦,喲,這是買了一條黑魚啊,嘖嘖,老顧啊,你今天可是有口福了——”

顧致遠眼神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就讓他住了嘴。

然後看向了許寧言,和她手裏拎著的那一條足有兩斤重的黑魚。

歎了口氣,“花了不少錢吧?我讓孫周給你!”

說著看向孫周。

孫周一愣,回過神來,馬上開始翻褲兜。

許寧言連忙擺手:“不用,你昨天給錢了,還沒花完呢!”

孫周在一旁抖著腿笑。

顧致遠皺皺眉頭:“我受的這點小傷,不用這麽麻煩!這魚你自己帶回去補身體吧!”

許寧言急了,大佬你不在乎你自己的身體,我在乎啊!

好容易抱到一條金大腿,自然希望金大腿長命百歲,屹立不倒!

這受傷了要是沒養好身體,金大腿中道崩卒了咋辦?

她再去哪裏找這麽粗的金大腿去?

一下子不由自主地就提高了音量:“那怎麽行?你昨天血流了那麽多,都昏過去了!而且醫生也交代了,要好好休養!身體可是革命的本錢,就算你自己不在乎,可我在乎啊!”

說到這裏,看到顧致遠和孫周一下子睜大的眼神,意識到自己最後這句話說得有些冒昧,容易讓人誤會了。

忙往回找:“那,那什麽,我的意思是,你這條命是我救的!你要是不好好休養身體,對得起我冒著生命危險救你嗎?我沒,沒別的意思。”

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倒是有點欲蓋彌彰,越解釋越說不清的意思。

看小丫頭那急得滿臉通紅的模樣,孫周衝著顧致遠擠眼睛:桃花運還是桃花劫啊?

顧致遠沒想到許寧言這丫頭,對自己的感情已經到了無法遮掩的地步了。

他自認為識人無數,這真情假意還是看得清楚的,小丫頭那一瞬間的著急擔心做不得假,讓人動容。

隻是他動容過後,就立刻冷靜下來,自己注定無法回應這份感情。

先不說他的身份問題,就是年齡也差距太大。

而且小丫頭年紀小,以前在家庭中沒有得到過溫暖和愛護,估計是錯把對自己的救命之恩和感動,當作了男女之間的傾慕。

自己不能因為她分不清,而趁人之危。

以後要是小姑娘漸漸長大了,有了真正的喜歡的人,可怎麽辦?豈不是毀了小姑娘一輩子?

先不說小姑娘如今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就是不是,作為一個成年的男人,也不能幹這種事!

想到這裏,顧致遠吸了一口氣,這個惡人還得他來做,不能讓小丫頭再糊塗下去了。

當下正了正臉色:“許寧言同誌,謝謝你的救命之恩!還有你昨天和今天的照顧!你看,我朋友也來了,我有人照顧了,就不麻煩你了!”

“而且你昨天從生產隊出來,這一天一夜沒回去,隻怕大隊長那邊也要擔心。你還是快回生產隊去吧!”

“你這兩天的照顧,還有墊付的錢和票,等我回生產隊之後,再還給你!你買的這些東西,已經讓我用過了,你放心,我回去後也都補一份新的給你!”

許寧言聽明白了,顧致遠這是不用她照顧了。

頓時一臉失落,唉,大佬這是還不相信自己啊!

顧致遠看著許寧言失落的表情,還有幾句更絕情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隻得衝孫周使眼色:“你送許寧言同誌去車站,幫她把票買了!”

這是要孫周盯著許寧言上車回公社去。

孫周心裏暗歎了一聲,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老顧果然還是那鐵石心腸啊!

嘴上卻不耽誤:“許同誌,走吧,我送你!”

做了個請的手勢。

許寧言知道不能跟大佬對著來,想了想,“我知道了,我去收一下東西,馬上就走。”

說完提著魚轉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