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狗腿子的狗腿子

已經衝到喉嚨口的尖叫聲在許寧言看清楚那個人是誰後,艱難地給吞了下去。

手裏的雞蛋一時也忘了去接,啪一聲落在地上,砸出了一灘蛋液來。

這就尷尬了。

許寧言一個健步上前,擋在了那灘蛋液麵前,結結巴巴地開口:“顧……顧同誌?怎麽是你?”

不是顧致遠是誰?

他背著一個大竹筐子,裏頭是滿滿的一筐子牛草。

大佬這是半夜去打牛草去了?白天不是打了一筐牛草嗎?大佬怎麽這麽勤奮,日夜不歇地打草,就兩頭牛不怕撐死?

現在可好,牛沒撐死,她先社死了!

她要是跟大佬說,這兩個蛋是母雞主動敬獻給她的,大佬會不會信?

不行,不能讓大佬懷疑自己!也不能讓大佬主動開口問!

要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裏!

所以,她應該——

顧致遠也沒想到這大半夜的,居然還能碰到人。

還是個熟人!

許寧言這個小丫頭,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而且看她嚇了一跳的模樣,還有那落在地上的兩個雞蛋,欲蓋彌彰的上前一步,都顯示著這小丫頭心虛得很。

顧致遠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她,又看了看她來的方向,是從村子中心過來的。

心裏大致就猜到了幾分。

不過他身為外人,對這些事情是一點探究之心也沒有,更不想有什麽牽扯,巴不得躲得越遠越好。

當即點點頭,也沒說話,也沒多問,大步往牛棚走。

許寧言已經下定了決心,上前一把,一把抓住了顧致遠背著的竹筐,滿臉堆笑:“顧同誌,這大晚上的能遇到,也是緣分!背草這種粗活,讓我來!”

不等顧致遠回過神來,已經將他背上的竹筐給扒拉下來,背在了自己身上。

嘴裏還念叨著:“顧同誌,這大晚上的出來打什麽牛草?那草叢裏樹空裏多蛇蟲,萬一被咬一口可怎麽辦?深更半夜的想喊人都喊不著,容易噶——呃,容易出事!”

這可是她以後的金大腿,可不能出事!

顧致遠聽著許寧言語氣裏不容置疑的關切和擔心,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本來打算抬起來將竹筐拿回來的手,又落了下去。

默默地跟在許寧言旁邊,忍耐了一路她的唧唧呱呱。

“顧同誌,我前幾天給你送的綠豆湯你怎麽不喝?是沒看到嗎?我那裏頭可是放了白糖的,可甜了!”

“顧同誌,你是不喜歡喝甜的嗎?沒事,下次我給你專門熬一鍋放鹽的!”

“顧同誌,你天天打草累不累?要不要幫忙?”

……

顧致遠隻覺得腦瓜子嗡嗡的,好容易到了牛棚,飛快地接過許寧言取下的竹筐,三步並作兩步推門進去後,十分利落地將門給關上了。

耳根子終於清靜了!

許寧言差點碰了一鼻子灰,怏怏然地回頭。

大佬可真是無情啊!

不過轉念一想,大佬之前還拒人千裏之外,今天可是都允許自己幫他背牛草了,這也算兩人關係更近了一步,不是嗎?

本打算回自己的小屋,走了兩步才想起,那掉落在地上的兩個雞蛋還沒處理呢。

要是明兒一早被人看到了,這條路往前走可就隻剩下顧致遠和她住的地方了,豈不是要被懷疑。

轉回去的路上,衝著山裏麵打了個呼哨。

這附近有一隻不知道從哪裏跑來的癩皮狗,髒兮兮的,也不進村,隻在山坡附近活動。

也不咬人,平日裏自己在山裏覓食,晚上就在草窩牛棚附近睡。

山裏有什麽動靜,它也能叫喚警醒村裏人,所以大家也就沒有趕它。

果然呼哨聲響起沒多久,那癩皮狗不知道從哪裏就悄沒聲地竄了出來,不遠不近地站著。

許寧言指了指那兩灘蛋液,說了句:“吃吧。”

然後退開了幾步。

那癩皮狗試探著上前聞了聞,伸出舌頭三兩下就將蛋液給舔幹淨了。

許寧言見毀屍滅跡成功,誇了一句好狗,就往回走。

一直走到小屋門口,推開門進去關門的時候,才發現,那條癩皮狗無聲無息地跟在她身後,正站在門口。

見她進去了,也沒有走的意思,反而在門邊順勢躺了下來。

許寧言撓撓頭,這是賴上自己了?

她想當大佬的狗腿子,這癩皮狗是想當自己的狗腿子?

那這麽一算,癩皮狗豈不是大佬狗腿子的狗腿子?

許寧言自己都忍不住笑起來。

再看那癩皮狗,也就順眼了許多。

也不管那癩皮狗了,關門進去,撲到**翻滾兩下。

反正也睡不著,索性爬起來,將今晚的收獲從空間拿出來清點。

這不數不知道,一數可嚇一跳。

居然有一百六十七塊三毛六分,這還不算,還有糧票,布票,副食票和一張肥皂票,一張酒票還有兩張工業券。

沒想到苗翠花和許珍珠的私房錢居然如此的豐厚,不過這都便宜她了。

正好明天她要去公社,遷完戶口後,倒是可以去供銷社置辦這個家要用的東西了。

至於錢的來路,她已經想好了。

總歸不會讓人懷疑就是了。

不過今晚被大佬看到兩個雞蛋,終歸有些不妥。

她得想個法子堵住大佬的嘴才行!

俗話說得好,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明天就做好早飯,送給大佬吃!隻要大佬吃了,那他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計議已定,許寧言放下心來,沉沉睡去。

天色剛亮,生物鍾就讓許寧言從睡夢中醒來。

推開門,癩皮狗還趴在門口,見她出來,懶洋洋的衝著她搖了一下尾巴。

許寧言衝癩皮狗打了個招呼:“早啊,狗腿子!”

癩皮狗很給麵子的又搖了兩下尾巴。

既然決定了給大佬做早飯,就不能吝嗇,可是也不能出格,畢竟她分家出來啥條件,滿大隊都知道。

而且屋裏連個水缸都沒有,還得去河邊打水洗漱,再帶水回來做早飯。

早晨整個大隊和後山都被籠罩在一層薄薄的霧氣中,空氣中都是草木的香氣。

許寧言拎著昨兒個謝叔婆給的舊瓦罐,邁著輕快的步子,去了河邊,癩皮狗起身不遠不近的跟在她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