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莫非王土
皇宮養心殿。
王凜正在這殿中緩緩地踱步，時不時賞玩一下自己這皇兄房內的稀奇玩意。
就這樣大概過了約莫一個時辰，一個小太監便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開始飛快的收拾起屋裏的東西。
無意間，他瞥見王凜還在，便是飛快的開口說道：“凜王爺，皇上今天在朝堂上受了氣。若是有何和平日曆不同的地方，您還多擔待。”
言外之意，是先給王凜打好預防針。
提前說好，皇帝老哥現在的心情很差，若是無意之間出口傷人，忍著就是了。
果不其然，還沒等小太監把桌上的東西給收拾麻利，王辰便後腳急匆匆的踏入了殿內。
“真是欺人太甚！”
說罷，一把抄起桌上的瓷杯，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瓷杯四分五裂，王辰的怒火卻還未平息。正當他想要繼續發火的時候，一眼就瞥見了一旁的王凜。
“凜弟，你還沒走？”
看到王凜坐在一旁，王辰的怒火是頃刻之間已消了大半。
然而王凜知道，這並不是王辰消了火，而是王辰見到了自己，強行的將心中的那一股怒火壓了下去！
於是，他便拱手向著麵前的王辰施了一禮：
“皇兄臨走前說待您回來議事，臣弟未得恩準，不敢擅自退去。”
王辰聽了這話，似乎又恢複了一些理智。
今天晨時入朝，原本是想要和百官商議，這近來奏章之上頻頻提到的水患問題。可他沒有想到的是，李彰這個閣老，竟然敢公然聯合眾臣，明裏暗裏的反製自己。
剛剛在朝堂之上，他幾乎沒有忍住，就要大開殺戒。
可理智告訴他，治理天下多年的經驗告訴他，絕對不可以這樣做。
於是現在，他也隻好向著麵前的王凜大倒苦水。將自己今日本來是如何打算，群臣是如何不配合自己，又是如何跪舔李彰這個老匹夫的事情，一件一件的如同訴苦一般告訴了一旁的王凜。
一旁王辰的貼身太監怕皇上說著說著情緒再度激動起來，於是早早地便在一旁開口說道：
“聖上，海納百川，有容乃大。這守江山保社稷，最重要的就是一個穩字，凡事還是要多忍忍……”
老太監一邊說著，一邊對著王凜使著眼色。
其中的含義，就是讓自己幫忙勸勸自己的這位皇兄，好讓其心中好受一點。
王辰起身，將剛剛蕭淑妃送來的那一碗已經放涼的參湯倒入了一旁的一處盆栽之中。
“蕭淑妃倒是有心了，不過朕最近在服太醫院的藥，不能喝這大補之物，就當是朕心領了吧。”
說罷，便朝著窗子的方向負手而立。
周圍的眾人都知道，這是在等著王凜的一句話。此時，就連周圍的眾人，都想讓王凜勸勸自己的這位兄長。畢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此時，當真不是和李閣老硬碰硬的最好時機。
可眾人誰也沒有料想到的是，王凜開口便是一句：
“忍？為什麽要忍？”
這一句話，直接把老太監是給說蒙了。
為什麽要忍？
就因為王辰如今中毒體弱，因為在這朝堂之上，李彰已然可以呼風喚雨。
甚至就因為如今代理朝政的，是個曾經在京中隻會花天酒地的紈絝！
如此多的理由，不僅僅是老太監知道，甚至在場的其他人，心中也是了解個十有七八，他不信王凜心中不了個一二。
可為什麽即便是這樣，也要將事實說出來，讓陛下難堪呢。
老太監暗暗的在心中說道，同時又是叫苦不迭。
“哦？”
反倒是一旁的王辰來了興趣，看向了王凜。
“莫非凜弟有什麽妙計？”
王凜一臉正色的開口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天下的一切，即使是那些分封的王侯，都乃是我們王家的臣子。”
“他李彰一個內閣的閣老而已，如何敢在殿上做出如此作為。”
“皇兄放心，不出三日，臣定然還您一個俯首帖耳的李閣老！”
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王辰聽了王凜的話，將這句話反複的在口中揣摩著。這句話並不屬於這個時代，所以在他們看來，這句話就是王凜的原創。
這下，不僅僅是王辰，就連剛剛在心中埋怨王凜的老太監等人，都被這句話給震懾的說不出話來！
想不到那個天天花天酒地的凜王爺，竟然有著此等的雄心！
難道之前的所為，都是在隱藏著自己嗎！
“好，好好！”
雖然此時在內心之中並不知道王凜將要幹什麽，但王辰的情緒此時也是被帶動了起來。
一時之間，情緒激動，竟然引發出了一陣咳嗽。
“咳咳咳……”
“雖然朕不知道凜弟想要做什麽，但隻管放手去做便是。”
“真出了什麽問題，朕來給你撐腰！”
……
一天後。
夜晚的京城，華燈初上。
雨後的京城，
暖黃色的燈光下，整條街亮的如同白晝一般。如此繁華的一條街道，更是無數富家子弟聚集的溫床。尤其是到了這晚上，更是鶯歌燕舞酒綠燈紅，好一片奢靡夜夜笙歌的十裏洋場。
這一日，李德生照常跌跌撞撞的從酒樓之中走了出來，身邊還有無數的女子陪笑。
“李大爺，您慢點~”
旁邊更是有兩三個小廝，鞍前馬後的服侍著。
一個富家子弟，竟然能有如此多的人在旁伺候，周圍的人不禁露出羨慕的眼神。
今日的李德生本就喝的酩酊大醉，再加上雨後的冷風一吹，一陣惡心的感覺湧上心頭。還好被他強行忍住，沒有在這麽多人麵前丟醜。
砰。
偏偏在這時，傳來一聲悶響，李德生本街上的來人撞了個滿懷。
這下在巨大的衝擊力之下，他再也忍不住胸中的惡心，立馬就吐了出來。
雨後路邊的一個大水坑之中，被他弄得盡是汙穢之物。
等再回頭去找那人時，卻發現那人已經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晦氣，今天真他娘的晦氣……”
李德生一邊跌跌撞撞的走著，一邊想要在小廝的協助之下翻身上馬。
可偏偏在此時，一輛馬車猛然間轟然而過。
嗒。
嗒。
嗒。
劇烈的馬蹄聲，踏過雨後泥濘的地麵，激起一灘灘的水花。
果不其然，當這馬車路過李德生和身旁的大水坑時，也是沒有絲毫的減速。
嘩啦一聲，滿水坑的汙穢之物瞬間被激起，瞬間潑在了李德生華麗的衣袍之上。
而馬車之上，則是罩著厚厚的防水布，沒有沾上什麽汙濁。
“狗崽子，給我停下車來！”
李德生此時身上的紈絝脾氣，是終於在此刻爆發。
他醉醺醺的縱馬向著不遠處的馬車跑去，想要攔停這馬車。可這說來也奇怪，這馬車竟然沒有絲毫減速的意思，反而是越開越快。
李德生心中一怒，一把扯下了車上的防水布。
嘩啦啦啦——
一陣金屬碰撞聲。
無數白花花的銀兩，此刻正從車上側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