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求死無門求活不能

瑤瑤是聶道俊的私生女,一直寄養在香港,這件事他從未對任何人提及。

現在,周津安已經找到了瑤瑤,那麽,這個事兒就不再是秘密。

那個人早晚也會知道。

聶道俊不清楚周津安的手段,但他見識過那個人的手段。

所以,就算是豁出他這條賤命,他也必須守口如瓶。

周津安清雋的臉上氤氳著濃鬱的狠戾,他薄唇緊抿,抿出一道孤冷又無情的弧線。

“不能說就寫。”

他發了話,邁著修長的雙腿走向沙發,在暗處落坐。

那種強大的壓迫感,以他為核心四散開來。

他坐在那裏,兩條腿交疊,如一把剪刀,直直地插入聶道俊的心肺。

然,他求死無門,求活不能。

程璐將紙筆丟給聶道俊,順勢鬆了他手上的綁縛,他仍抓住聶道俊的後脖頸,聲音低沉得可怖。

“冤有頭債有主,周總要找的是那個人。你不識好歹,想做替死鬼,你以為他會放過你女兒?說出那個是誰,周總不止能保你女兒周全,還能讓你們父女團聚,共享天倫之樂。寫還是不寫,你自己好好思量,得罪了周總,你跟你女兒就隻能黃泉路上相見了。”

程璐說完,手一鬆,聶道俊的腦袋直直地跌向水泥地麵。

房間裏安靜極了,一點聲響都沒有。

周津安靠在沙發上,後背挺直,麵色沉鬱,一隻手搭在沙發扶手上,手背的青筋暴起,蜿蜒綿長,密布每一根手指。

聶道俊撅著屁股像鴕鳥似的,整張臉貼在地麵,他一動不動,像僵化了一般。

程璐的拳頭攥得緊,銳利的眸子死死地盯著聶道俊。

等待的時間最難熬,打的就是心理戰。

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時間一分一秒地往前走,約莫過去了十分鍾,周津安突然起了身。

屋子裏的靜默被打破。

他朝門口走去,腳步走得飛快,掀起一陣颶風,橫掃聶道俊的心田。

程璐摩拳擦掌,指關節按得哢哢響。

聶道俊如夢初醒,猛地抬起頭。

“我寫,我寫,我寫!”

周津安的腳步在門口頓住,他沒有回頭。

聶道俊慌亂地抓起筆,刷刷地在紙上寫了一個字:安。

“周總,您說話算數。”

程璐抓過那張紙,轉而遞給了周津安。

他隻看了一眼,麵上並無異色,離開的腳步又沉又重,落下一串驚駭的足音。

……

喬恩乘坐的出租車,離醫院還有兩公裏距離時拋了錨。

正是上班高峰期,道路擁堵不堪。

司機脾氣火爆,拍打著方向盤罵罵咧咧。

喬恩頭疼,不願等,更不願聽對方的牢騷。

她多給了司機一百塊錢,拉開車門就走了。

這一走,就走了快半個小時。

等她到住院部時,已經快九點半了。

喬恩拎著早餐去了喬德的病房,他不在。

護士提醒,半個小時前他被推去做肺部CT檢查了。

喬恩放下早餐,又乘坐電梯向上,將剩下的早餐給喬父送去。

然而,電梯門剛打開,她卻驚呆了。

走廊裏熙熙攘攘的,擁堵了不少人,一個個夠著脖子看熱鬧。

“不好意思,借過一下。”

喬恩擠過人群朝前走,越往前走,喧鬧的聲音越大。

“把人交出來,今天要是不交人,你們也別想活。”

尖銳的女聲從喬父入住的那間病房傳來,喬恩隱隱約約還聽到了哭聲,那聲音很熟悉。

病房門口,裏三層外三層都是圍堵的人,喬恩拎著早餐朝裏擠。

不知道是誰叫了一聲,“那個賤人來了。”

喬恩還沒反應過來,身後有一隻手猛地將她一推,她一個踉蹌就朝前跌了出去。

她給喬父買了粥和混沌,包裝盒落在地上,粥和混沌灑了一地。

“臭婊子,你不得好死!”

不及喬恩起身,一個肥碩的中年女人薅住了她的頭發,嘴裏罵得極為難聽。

喬恩的膝蓋重重地磕在地上,一時半會兒起不來。

她睥睨著眼看向這個陌生的女人,那人有一張猙獰的整容臉,滿滿都是科技與狠活,她不認識。

喬恩受製於人,很是狼狽,但臉上卻仍保持著淡定。

“姐,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誤會?你他媽勾引我老公,還差點要了他的命,你跟老娘說誤會?”

那人嘴粗,罵人嫌不夠,掄起巴掌就朝喬恩抽。

喬母突然衝了過來,緊緊地抓住那女人的胳膊。

她是個軟弱的人,沒有經曆過什麽風浪,遇事就喜歡哭。

這會兒,她“撲通”一聲就給那個女人跪了下來,仰著滿是淚水的臉,替喬恩求情,“你要打就打我吧,我該死,是我沒教育好我的女兒。”

“媽,事情不是她說的那樣,你快起來。”

喬恩動彈不得,扭著頭想要勸阻喬母,可喬母已經被嚇壞了,她不想有人為難自己的女兒。

為了息事寧人,她抽回一隻手,竟然照著自己的臉就開打。

病**的喬父,情緒激動到無法控製,一隻手不停地拍打著床板,他氣得嗷嗷地叫,血壓直線飆升。

沒有人上前阻止,更多的是冷漠旁觀,甚至,還有人落井下石。

“賤人,活該!”

“臭婊子,死有餘辜!”

“媽,你停下來。”

喬恩血紅著一雙眼,掙紮著想要阻止喬母自傷。

那女人薅著喬恩的頭發強行將她拖開,她力氣大,拖著喬恩出了病房門。

“大家夥都好好瞧瞧,就是這個狐狸精,她勾引我老公,還想要上位,沒得逞就謀財害命。我老公現在還躺在ICU,生死未卜,你們說她該死不該死?”

喬恩從未被人這樣羞辱過,她仰著臉,無處可躲,被動地接受著來自四麵八方的敵意。

“去死吧,賤人!”

那些人並不認識她,更不知道她與邱澤銘之間的過節,他們被這個女人煽動了情緒,盲目地義憤填膺。

而喬恩,就這樣成了過街老鼠。

就在人聲鼎沸之時,走廊的另一頭,卻響起了一個清晰又有力的聲音。

“我看是誰膽子這麽肥?竟然敢在我的地盤鬧事?”

話音未落,丁浩穿過人群出現在喬恩麵前。

他還穿著那身白大褂,又挺又帥,隻是那雙邪魅的眸子裏,暗藏著殺氣。

他快步走向喬恩,一伸手,遏住了那女人的手腕。

“疼,疼,疼……”

那女人疼得臉都扭曲了,手指一鬆,喬恩得了自由。

她轉身馬不停蹄跑進病房,一把抱住了喬母。

“媽,對不起。”

喬母哭,喬恩的淚也湧了上來。

禍不及家人,可對方偏偏拿刀往她心口上戳。

門外,丁浩遏住那女人的手又緊了緊,他狹長的眼眸朝圍觀的人群掃了一眼,聲音不輕不重。

“這麽喜歡看熱鬧?是不想看病了吧?”

丁浩是院裏請來的專家,專攻疑難雜症,這些人擠破了頭想掛他的號,哪兒敢因為吃別人的瓜而得罪了他?

就聽見病房門一個接一個關閉的聲音,走廊裏瞬間沒了人影兒。

邱澤銘的老婆來這裏鬧事,原本就是想把聲勢搞大。

可丁浩出現,壞了她的計謀。

她不知天高地厚,扯著嗓門大叫:“醫生打人啦!醫生打人啦!”

她叫得起勁兒,丁浩也不阻止,由著她叫。

直到電梯門打開,四五個安保衝了出來。

那女人見來了人,於是,叫得底氣十足。

“就是他,就是他打的我,我要投訴,我要報警!”

但,意外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