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車禍

古秀聽到胎記男和許慧的對話,眉頭擰了擰。

小女兒啥時候跟這個通緝犯見過麵,還嫁禍給死丫頭?

她忽然想到昨天下午回娘家時,在路上,許玥跟她說起許慧舉報通緝犯一事。

她記得,許玥說那件事時,聲音比平時大多了,而且前方有個看不清臉的矮個男人一閃而過。

難道,許慧被挾持,全都是許玥一手策劃的?

古秀嚴肅地問:“玥玥,跟媽說實話,是不是你把通緝犯給招來的?”

許玥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我沒有。”

“有可能是我昨天跟媽說起姐姐舉報一事,正好被通緝犯聽到了。”

她一臉無辜地問古秀:“媽不覺得挾持姐姐的通緝犯的身材很像昨天下午我們在教師家屬區附近看到的那個男人嗎?”

古秀看著她純潔無瑕的雙眼,也就相信了她的話。

玥玥這麽純真善良,怎麽可能暗算她姐姐!

許玥內疚道:“早知道會把通緝犯招來,我昨天就不該跟媽媽在外麵說起姐姐舉報一事。”

“姐姐要是有個好歹,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

古秀垮著臉道:“關你啥事?是死丫頭自己找死,要去舉報,不然人家也不會找上門來報複她!隻求千萬別連累我們才好!”

窗外,許慧一副含冤莫白的委屈模樣,拚命搖頭:“我真的沒有。

是我妹妹陷害我,她想冒名頂替我上大學,就想借你的手除去我,你可千萬別上當。”

胎記男當然知道許玥想借刀殺人,哪有那麽巧,她那番話恰好讓他聽見。

胎記男又用刀背砍了許慧一下:“我見過你,一定是你舉報我,你不用狡辯了!”

許玥既然想借胎記男害死自己,那自己也能借胎記男害死她。

許慧編故事道:“你說我們那次相撞是不是?

我是第二天才知道你是通緝犯的,就後怕地把這事跟妹妹說了,肯定是她舉報的你!”

許慧說話時,一直上下牙齒不停的打顫,好像很怕胎記男。

胎記男想到昨天遇見許玥的情形。

她昨天明明認出他來,卻一點也不害怕,還想借他的手除去許慧。

左思右想,他覺得許玥舉報他的可能性更大。

可萬一是姐姐舉報的呢?

那就幹脆把這姐妹兩個全都殺了,以防舉報他的人逃過一劫。

胎記男用西瓜刀拍了拍許慧精致的小臉:“把你妹妹叫出來,我要和她對質。”

許慧眼裏泛著淚花:“她一心想害死我,我叫她,她又怎麽可能出來?”

許玥怎麽也沒想到許慧會把戰火燒到自己身上。

嚇得臉色慘白,拉住古秀的手,又急又怕,直跺腳:“媽媽,姐姐要害死我,怎麽辦?怎麽辦啊!”

古秀心裏也很慌張,安慰小女兒道:“別怕,我們躲在屋裏,歹徒進不來!”

剛剛通緝犯衝進家屬區時,家屬區有電話的人家就偷偷報了警。

許慧和胎記男你來我往的對話,突然,家屬區大門衝進幾個公安,持槍麵對著胎記男。

其中一個領導模樣的人大聲道:“把人質給放了!”

胎記男高聲道:“想要我放人不難,首先,給我三萬塊錢現金,再給我一輛車,然後把這人的妹妹給叫出來,我有事要問她。”

等拿到錢和車,他挾持這兩姐妹到安全地帶,不管是誰舉報的他,一刀一個全殺了,他就跑路。

躲在家裏惴惴不安的許玥,突然被點名,更是嚇得麵無人色。

她哭著道:“媽媽,我不出去,我死也不出去!”

古秀把她摟在懷裏,輕拍著她:“不怕不怕,玥玥不怕,這麽多公安,咱們就不出去,看那個通緝犯能把你怎麽樣!”

她話音一落,就見胎記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拖著許慧來到一處牆角,背部緊貼著牆壁。

這樣一來,整個家屬區盡在他視線範圍之內。

他看著房頂上趴著用槍瞄準他的狙擊手,大聲道:“你給我撤,不然我殺了人質!”

說罷,就要在許慧的脖子上劃上一刀。

許慧假裝嚇暈了,兩眼一翻,軟軟地往地上滑去,胎記男拽都拽不住,那一刀也就來不及下手了。

趴在房頂上的狙擊手趁著胎記男分神之際,十分果斷地對著胎記男就是一槍,正中胎記男拿西瓜刀的手腕。

胎記男一聲慘叫,西瓜刀掉在了地上。

許慧雖然裝暈,但眼睛一直露著一小條縫,觀察周圍的情形,見狀,忙倒了下去,好巧不巧地壓住那把西瓜刀上。

與此同時,第二聲槍聲響起,胎記男被擊中了腿部,也倒在了地上。

其他公安一擁而上,把胎記男給活捉了。

狙擊手從房頂上一躍而下,走到許慧身邊,蹲下來,檢查她是否受傷。

許慧貓頭鷹一般睜開眼睛,對他道:“我沒事。”

雖然狙擊手戴著頭套,隻露出一雙眼睛,可許慧還是暗暗激動起來。

就是這雙眼睛!

這就是她上輩子的恩人!

領導模樣的人走了過來,溫和地對許慧道:“要是沒事,就跟我們去公安局做個筆錄。”

公安不僅要帶走許慧,還要帶走許玥。

許玥好像家要上刑場似的,嚇得吱哇亂叫,說啥都不肯去公安局,可最後還是被帶走了,古秀攔都沒攔住。

到了公安局,胎記男別的都不招,卻偏偏招了他挾持許慧的原因,是受許玥的話語引誘而來的。

他已經被抓了,不能報複舉報他的人,那就借助口供讓許家姐妹互咬好了。

許慧的口供和胎記男的差不多,但是當著公安的麵,她沒有提是許玥舉報的胎記男。

而是實話實說,許玥故意讓胎記男以為是她舉報了他,就是想借胎記男的手殺死她,好冒名頂替她去上大學。

當時她跟胎記男說謊,一是為了自保,二是氣不過許玥對她背地裏捅刀子。

許玥則一口咬定她沒有招引胎記男挾持許慧,一切全都是巧合。

她也沒想到跟媽媽走路時的談話會被歹徒無意中聽到,給姐姐帶來殺生之禍。

可公安不是那麽好糊弄的,問她,既然她說親眼看見許慧進派出所舉報,進的是哪個派出所。

隻這一個問題就把許玥給問住了,她隻得硬著頭皮說,是桃花鎮派出所。

然而,桃花鎮派出所沒有人舉報通緝犯的記錄,許玥的謊話不攻自破。

許玥這才迫不得已地承認,是她故意引誘胎記男挾持許慧的。

但她堅決不肯承認是為了冒名頂替許慧上大學才這麽做的,而是因為許慧冤枉過她,她一時氣憤,才想借刀殺人的。

小女兒被公安帶走了,古秀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一個電話把許大山從廠裏給叫了回來。

夫妻兩個急匆匆趕去縣城的公安局,一路上,古秀一直在說許慧歹毒。

自己舉報通緝犯給挾持了,卻非要把許玥拉下水。

卻絕口不提,通緝犯是許玥招來的。

夫妻倆到了縣公安局,許慧已經做完了筆錄,正要離開。

古秀看見她就像瘋狗一樣衝了過去,見她就打:“你這個黑心肝的,為啥要把你妹妹拖下水?”

送許慧出門的女公安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擋在許慧身前。

古秀那幾下拳腳全都落在了女公安的身上,許大山想攔已經晚了一步。

帶著兩個手下剛下到一樓的陸隊長見狀,邁著大長腿,兩步就走到了張牙舞爪的古秀麵前,一個過肩摔,把古秀摔在地上。

然後掏出銀手鐲,把她雙手給銬了,威嚴道:“襲警,拘留一個星期!”

古秀顧不上疼,在許大山的幫助下,掙紮著爬起來,急切地解釋道:“公安同誌,我沒想過襲警,我隻是想教訓這個死丫頭。”

隨即又補充了一句:“我是她媽。”

許大山也幫著說話,表示古秀確實沒有襲警之意。

陸隊長冷冰冰地對古秀道:“你那是教訓孩子?那是想把孩子打死!”

許大山點頭哈腰:“我保證,我愛人她再也不敢了。”

古秀也一個勁地告饒:“我……我就是太生這孩子的氣,我沒有惡意的,公安同誌,你放了我吧。”

許慧似笑非笑地問:“媽為什麽生我的氣?說出來,我好改。”

許大山見許慧做錯了事,還這種態度,心中不喜,痛心疾首道:

“慧慧,我知道,你因為你媽想要你你妹妹頂替你去上大學,你心中有氣。

可再怎麽有氣,你也不能栽贓陷害玥玥啊!

玥玥有心髒病,萬一在公安局裏嚇出個好歹可怎麽好!”

許慧眸光驟冷。

前世父親就很好騙,經常被古秀母女倆騙得團團轉。

不然不會認為輕信古秀的話,連調查都不調查,就認定她不是塊讀書的料,考不上大學還非要考。

這一世,還是老樣子,古秀一騙他,他就上當。

許慧嘴角噙著一抹譏笑:“那爸覺得,我該把讓給妹妹冒名頂替我上大學嗎?”

“當然不該!”許大山回答得斬釘截鐵。

許慧微不可察地滿意地笑了笑。

如果許大山和古秀沆瀣一氣,逼著她把上大學的機會讓給許玥,她立刻找居委會和婦聯反映這事,絕不讓他們得逞!

她是重生的,做什麽都無懼無畏!

許大山還肯站在她這邊,多少沒有讓許慧徹底寒心。

她繼續問許大山:“爸說我陷害妹妹,我怎麽陷害她了?”

古秀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吼道:“明明是你自己舉報通緝犯,遭來報複,為啥要跟通緝犯說,是你妹妹在借他這把刀殺你?你這是想害死你妹妹嗎?”

許慧問身邊的女公安:“公安姐姐,我舉報過通緝犯嗎?”

出於對舉報者的保護,女公安自然不會說實話。

女公安搖頭道:“沒有。”

許慧淺笑道:“既然我沒有舉報過通緝犯,可許玥卻故意讓通緝犯以為我舉報了他,引他來挾持我,這不是借刀殺人,又是什麽?”

古秀這時也感覺到了不對勁。

之前許玥跟她說,一切都是巧合。

可巧合的前提是,許玥說的全是真話。

可那位女公安都說了,許慧沒有舉報通緝犯,這就說明,許玥跟她說的全都是假話。

既然是假話,又哪來的巧合?

那就隻能是蓄意。

古秀脹紅了臉,在心裏暗暗埋怨許玥,連她這個親媽都騙。

女公安揮了一下手:“你們都別吵了,許玥自己都承認了,她是故意說謊暗算她姐的。”

女公安跟陸隊長耳語了兩句。

男人這才給古秀開了手銬,語氣嚴肅道:“這次就放你一馬,再有下次,絕不輕饒!”

古秀點頭哈腰地保證,絕無下次。

許慧見陸隊長和他倆個手下要走,她鼓起勇氣,走到他麵前,鞠了一躬:“警察叔叔,謝謝你救了我。”

陸隊長淡漠地看了她一眼:“不用謝。”邁著大長腿和兩個手下走了。

一上車,陸隊長陸啟賢就對著後視鏡左照右照。

在心裏想,自己真有那麽老嗎,一個高中生都叫自己叔叔了~

自己才二十七,還在青春的尾巴上。

負責開車的手下盯著後視鏡道:“老大,那個小女生是不是看上你了?一直在目送著我們。”

陸啟賢這邊的後視鏡看不見許慧的身影。

他探出半個身子往後看,許慧果然站在路邊目送著他們。

那條樸素的白色連衣裙被風吹起,讓他想起一個遙遠的故人……

那年初夏微涼,媽媽把十二歲的他和官複原職的爺爺從下放的農村接回省城。

桃桃就是一身白裙,追著他乘坐的吉普車奮力奔跑,邊跑邊哭著喊:“阿賢哥,記得回來看我哦,我在這裏等著你,一直等著你。”

他從車窗裏探出頭,看著桃桃在奔跑中摔倒又爬起,爬起又摔倒,他對著她大聲的喊:“我一定會回來的!”

……也不知桃桃如今身在何方……

許慧一直看著恩人的吉普車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這才離開,向“好再來”鱔魚麵館走去。

今天沒能給張大叔送黃鱔,怎麽也要去解釋一下。

張老板人很好,笑著說沒關係:“我等到七點半你還沒來,就去集市買了黃鱔,就是比你的貴。”

林麥這才放心地回家。

還沒走到車站,從後麵竄出一輛趕去投胎的摩托車,擦著她呼嘯而過。

隻聽嗞拉一聲,她白色連衣裙的下擺被摩托車上不知什麽東西給劃破了。

許慧低頭查看裙子之際,隻聽前方一聲撞擊聲,緊接著,是人們的驚呼聲:“呀!不好了!撞人了!”

許慧抬起頭來,隻見剛才差點撞到她的那輛摩托車,把前麵一個衣著考究的老太太撞倒在地。

摩托車上的兩個人連人帶車也摔在了地上。

後座男人抱著的十幾根一米多長,手指粗的鋼筋散落了一地。

老太太躺在地上,表情十分痛苦。

她的大腿被鋼筋劃傷了,鮮血汩汩地往外流,十分嚇人。

摩托車上的兩個人一看闖了大禍,爬起來逃之夭夭。

不少人圍在老太太身邊,不停地向四周焦急地喊:“救命呀,有醫生嗎,有個老太太受傷了!”

還有人建議:“縣醫院離這裏不遠,我們把老太太直接抬醫院去!”

不少熱血青年紛紛響應,就要動手去抬老太太。

站在一旁圍觀的許慧大腦忽然做出了判斷,老太太這情況應該是大腿股動脈斷裂了。

傷及大腿大動脈,人體血液能在幾分鍾之內迅速流失一大半,輕者導致失血性休克,重者死亡。

現在如果把老太太抬到縣醫院,不僅會錯過最佳搶救時間,從而加大老太太的死亡概率。

並且在挪動過程中,會加重老太太的傷勢,也會提高死亡概率。

千鈞一發之際,許慧高聲道:“慢!不要動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