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招待陸啟賢

頂樓因為要放幾天才能蓋房頂,第二天大工父子兩個就開始改造一樓的那間單間。

一個中午加下午下班兩個小時,父子三個就把一樓房屋改造好了。

街坊們見許慧把門開在臨街一方,還安裝的是開店的那種大玻璃木門,紛紛問她,是不是想做點小生意。

許慧笑著說是。

小區裏本來就有些人瞧不起許慧是鄉鎮姑娘,現在聽說她要當個體戶,那些人就更瞧不起了,看她的眼神格外輕蔑。

許慧也不在乎。

現在你們瞧不起,到時你們高攀不起,也就幾年的功夫而已,那時看你們打臉。

王太婆倒沒嫌棄許慧開店。

她家孫子孫女還沒工作,是大齡待業青年,在家啃老呢!

又過了幾天,大工父子兩個把頂樓的房頂給現澆了,然後走水電,牆體刷白,一個星期兩套房子就完全搞定了。

十天之後,兩套房都能使用了。

許慧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東西往頂樓搬。

任蘭芳帶著三個女兒幫她搬東西。

小件的東西好搬,可大衣櫃許慧和任蘭芳一起搬都搬不動。

羅永輝見了,蹭了過來,想要幫她們抬大衣櫃,被許慧嚴辭拒絕了。

這次羅永輝倒沒敢硬來,畢竟上次許慧踹他那一腳還是很疼的。

許慧正要出小區花錢請人搬大衣櫃,陸啟賢開著吉普車來了。

這一個星期一直忙著建房和改造房子,一有空還要整理高中重難點,許慧一直沒能記起陸啟賢。

見他來了,高興得尖叫,免費勞工來了。

陸啟賢擼起袖子,一個人就把實木大衣櫃給背上了樓,然後又把床板和床頭櫃給背了上去。

這年頭的床都是一副床頭架,加上一張床板組成。

這幾樣大件搬上了樓,東西差不多就全搬完了。

任蘭芳見許慧來了客人,沒敢停留,帶著三個孩子回家。

許慧把她母女四個送下樓,說她明天要辦家宴,請她母女四個務必參加。

任蘭芳笑著應好。

母女四個回到家裏,婆婆屠大媽橫眉冷對。

“家懶外勤的東西,娘兒四個跑去給小許幫忙,人家怎麽沒留你們吃頓飯?真是犯賤!”

任蘭芳小聲辯解道:“小許家明天辦酒席,請了我母女四個。”

屠大媽冷著臉道:“那不還是得帶禮物過去!占到啥便宜了?”

任蘭芳低著腦袋沒吭聲。

她母女四個給許慧幫忙,又不是想要撈好處。

許慧送了任蘭芳母女回來,見陸啟賢站在客廳裏四下打量。

她笑著問:“房子怎樣?”

陸啟賢點頭:“不錯。”

許慧中午買了菜的,不過是幾個青菜,招待客人肯定不行,招待男神就更不行。

許慧讓陸啟賢坐坐,她去小區附近的私人鹵菜店買幾個鹵菜回來。

陸啟賢難得沒跟她客氣,留了下來,不過幫許慧把米煮上,然後樓上樓下仔仔細細又參觀了一遍。

至於幫忙炒菜,他就不敢了。

他沒味覺,沒法品嚐菜炒得好不好,萬一炒砸了,不是幫倒忙嗎?

許慧的那套空中別墅樓上兩間房,樓下一間。

樓上那間大房許慧留給自己,裏麵除了一張大床和一個大衣櫃,還是舊的,就什麽都沒有了,另一間房空空如也。

樓下除了客廳有一套舊桌椅,一個五屜櫃,也是啥都沒有。

還有廚房和衛生間,雖然改成了套間,隻能從客廳進入,相鄰的住戶無法使用。

並且從廚房走道處加了一道鐵藝鐵門,一關上鐵藝鐵門,就和外界隔開,可第二道大門是木質的,還是不夠安全。

要是也換成鐵門,就有雙重保證了。

陸啟賢用手丈量著原大門的尺寸,準備給許慧換個鐵門。

不過不打算安裝鐵藝鐵門,而是打算安裝全鐵門,外人就無從窺探。

這年頭,很少人心裏有鐵藝鐵門這個概念,之所以有鐵藝鐵門賣,純屬為了節省原料鐵。

還有窗戶的鐵柵欄也要檢查一遍,看安不安全。

雖然已經到了1985,可城裏做個體戶的並不多。

一是個體戶社會地位低,名聲不好,許多人拉不下臉麵做買賣。

二是啥都憑供應票,沒本事搞到貨源,也做不了買賣。

許慧去的那家個體戶開的鹵菜館,即便貨源來源無法保證,並且賣得還貴。

可方圓好幾裏,就這一個鹵菜館,供不應求,生意十分火爆。

許慧排了好久的隊,好不容易買到三個鹵菜和三個鹵雞腿往家走。

進了小區,許慧就留意招娣三姐妹。

三個小姑娘在樹蔭下看著別的女孩子跳橡皮筋,許慧招手把她們全都叫了過來。

經過幾天的相處,三個孩子已經不怕她了。

三個孩子歡快地跑了過來,許慧給了每個孩子一個鹵雞腿,讓她們躲著吃。

許慧搬來已經有好幾天了,對屠大媽有所了解。

屠大媽一共有兩男一女三個孩子。

隻有二兒子屠奮強當兵轉業,分配到了郵政局,在城裏有了工作,其他兩個子女都在鄉下務農,屠奮強成了最有出息的那一個。

再加上屠奮強能說會道,慢慢爬成了一個小領導,在屠大媽眼裏就更是個人物了。

可這個有出息的兒子,娶的老婆,卻一連給他生了三個賠錢貨,這令屠大媽很不滿。

在屠大媽眼裏,女兒都是賠錢貨。

為了不讓二兒子把錢花在三個賠錢貨身上,屠大媽把老大家的兩個兒子大寶和二寶接過來給二兒子撫養。

屠奮強雖然不重男輕女,可是他是媽寶男,屠大媽要他怎麽做,他言聽計從。

自己的兩個親生女兒,他漠不關心,大哥的兩個兒子,他卻是關心備至。

兩個侄兒有人撐腰,經常欺負招娣三個。

所以許慧才讓招娣姐妹三個躲著吃雞腿,以免被大寶小寶看見,不僅搶她們的雞腿,還要打她們。

招娣姐妹聽話地拿著鹵雞腿躲在角落裏開心地吃了起來。

這一幕,被樓上的陸啟賢全看在眼裏。

許慧提著三個鹵菜回到家,洗了一把手臉,係上圍裙就開始燒青菜。

一道清炒竹葉菜和一道油淋茄子,很快就上了桌,再加上三個鹵菜,晚飯就準備好了。

許慧給陸啟賢盛了一碗飯放在他麵前,又給他夾了不少五香豬頭肉在碗裏。

“是案子有了進展,還是破案了,你才有時間過來?”

“是破案了。”陸啟賢給許慧講起了破案過程。

朱其劍說,他一直在家裏種田,哪也沒去。

可是經過公安多方調查取證,朱其劍早在許大山發生車禍之前,就曾以家庭困難為由,向村委會借過三百塊錢,用以改善朱老婆子的夥食。

可問題是,朱老婆子的夥食並沒有改善,每頓都是米飯加小青菜和小醃菜。

還不如村委會照顧朱老婆子時吃的好,至少頓頓有雞蛋和豆製品。

並且許大山出事前,朱其劍消失過兩天,這也和他供詞裏說他哪裏都沒去的情況不符。

陸啟賢和手下拿著朱其劍的照片在桃花鎮附近調查,查到那兩天,他偷偷摸摸乘車去了省城。

假設朱其劍是幫凶,他去省城肯定是買凶殺人。

陸啟賢根據這條線索排查朱其劍在省城的人際關係,終於讓他們查到了朱其劍雇的凶手。

這個凶手是朱其劍一個同學不務正業的表弟。

同學表弟交代,是表哥從中牽線搭橋,他就接了這個活兒。

朱其劍要求他把許大山撞成重傷即可。

可是表弟太緊張,開著摩托車衝向了古秀。

幸虧許大山把古秀推開,自己被撞飛,不然他差點完不成任務。

許慧準備夾油淋茄子的筷子頓了頓:“已經找到了受雇行凶之人,朱其劍認罪了吧。”

陸啟賢點頭:“朱其劍不僅認了罪,還牽扯出你妹妹許玥,說是許玥慫恿他那麽做的。”

許慧並不意外。

許玥不暗算她,都不符合她瘋狗的特色。

許慧不齒輕笑:“我還以為,朱其劍會為了許玥,扛下所有。”

“卻沒想到,為了自己,竟然出賣了他心愛的玥玥兩次。”

“朱其劍應該堅持到底,寧負天下人,也不可負玥玥,好歹我敬他是條合格的舔狗。”

陸啟賢眼裏流露出不屑:“渣男沒人品的,再愛一個人,生死關頭,第一個想到的還是自己。”

“朱其劍交代了許玥為什麽慫恿朱其劍這麽做沒?”

陸啟賢點頭:“交代了。”

“說是許玥想毀了你,才想把許大山撞成重傷。”

“隻有這樣才能逼著你把手裏的錢財全都交出來給你爸治傷,還能名正言順地賣掉你的錄取通知書,並且偷偷拿你換彩禮。”

“即便以後你知道了,就說這麽做是為了救許大山。”

“你如果敢鬧,那就是不孝!”

許慧波瀾不驚道:“許玥心真毒!”

“朱其劍牽扯出許玥,那下一步公安是不是該抓捕許玥了?”

陸啟賢糾正道:“不是抓捕,是傳喚。”

“為什麽是傳喚?”許慧訝異地問。

陸啟賢解釋道:“一切都是朱其劍的片麵之詞,公安又沒有許玥犯罪的證據,那就隻能是傳喚。”

許慧吃了兩口飯:“古秀的案子判下來沒?隻判了三年嗎?”

陸啟賢一時不知該怎麽回答。

半晌,道:“古秀因為有坦白情節,法院從輕判決,判她有期徒刑三年,緩刑三年執行。”

許慧愕然:“古秀是被抓到派出所才招供的,這也叫坦白?”

陸啟賢點頭:“叫的,凡是在公安機關審訊時,主動交代案情,都屬於坦白交代。”

許慧十分泄氣。

她最想收拾的人就是古秀和許玥,而許玥很可能成為漏網之魚,古秀被判了緩期,就相當於逃過了一劫。

兩個她最恨的人,為了毀掉她,對她無所不用其極,卻毛事都沒有!

吃完飯,許慧動手收拾碗筷。

陸啟賢道:“我來吧。”

洗完碗,陸啟賢來到客廳,拿出一個微型錄音機。

“這是我一個手下在監視古秀時,無意中錄到的。”

許慧好奇地接過微型錄音機,按下播放鍵聽了起來。

裏麵是古秀和紀南的對話。

古秀要紀南雄給她五千塊錢,紀南雄不肯。

古秀揚言紀南雄如果不給她錢,她就把他有私生女一事告訴他老婆。

兩人你來我往,討價還價,最終紀南雄給了古秀兩千塊錢,總算打發了古秀。

陸啟賢見許慧聽完之後,沉默不語,道:“現在已經不對通奸立案了,換作以前,我早就把古秀以流氓罪抓捕歸案,讓她遊街了。”

“雖然我這裏沒辦法,可是你可以拿這盤錄音,讓你爸和你哥認清你媽的真麵目,說不定你爸會和你媽離婚。”

“你媽沒了工作,如果跟你爸離了婚,她和許玥就沒有生活來源了。”

“即便母女兩個逃過了牢獄之災,也隻能過苦日子,比坐牢強不到哪裏去。”

許慧搖了搖頭:“沒用的,古秀在兩人的對話裏,始終沒有提到許玥是她和紀南雄的私生女。”

“我即便把這盤錄音當著許大山和許若塵的麵播放,隻要古秀稍一狡辯,他們就不會相信古秀在外麵有野男人,更不會相信許玥不是他們的親人。”

她把微型錄音機還給陸啟賢:“你不用擔心我,現在收拾不了許玥和古秀,將來總有機會的。”

陸啟賢接過微型錄音機,忽然想起一事:“忘了告訴你,你舅舅判了五年有期徒刑。”

許慧頗感意外:“他怎麽判得這麽重?”

“你舅舅不僅今年賣了你的大學錄取單,去年還直接把你的高考成績改成別人的賣掉。”

“做為教育局的公職人員,知法犯法,性質惡劣,所以判得比較重。”

去年古建國就賣了她的高考成績,許慧心中一動,那前世的今年,自己並不是沒考上大學,而是成績也被古建國給賣了。

今世,如果不是考上了狀元,隻怕自己的高考成績還是會被古建國暗中截胡給賣掉,然後換個低分成績給自己。

所以,古建國被判五年並不無辜。

陸啟賢走後,許慧寫了一份招聘啟事貼在了一樓用來做門麵的那個單間的大門口。

轉身看見任蘭芳抱著個不大的西瓜,站在她身後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張招聘啟事。

許慧笑著問:“認得上麵的字?”

任蘭芳羞澀的點頭:“我讀過小學。”

“有沒有興趣來應聘?”

任蘭芳的臉更紅了:“想肯定想,可你招聘啟事上要求的是會包包子的熟練工,可我隻會做千層餅~”

許慧有些愕然:“你會做千層餅?你豫省的?”

任蘭芳說的是江城方言,不過不純粹,許慧一直以為她和自己一樣,是江城周邊的人。

任蘭芳說她會做千層餅,聯想到她說江城話所帶的口音,許慧猜她是豫省人。

豫省女人,十個有九個都特別會做麵食,特別是千層餅。

雖然楚省有少數手藝人也會做千層餅,但真心沒有豫省女人做的好吃。

任蘭芳見許慧一臉的興奮,抿著唇點了點頭。

許慧道:“那你現在就去我家做一張千層餅讓我嚐嚐,要是味道好,就不開包子店了,我就賣千層餅和鹵雞蛋。”

開包子店還得想辦法弄肉,沒有肉的包子是缺少靈魂的包子。

如果賣千層餅,就沒有這些麻煩了。

任蘭芳道:“我把西瓜送回家就來。”

許慧叮囑道:“把三個孩子帶來,不然做的千層餅我怕我們倆吃不完。”

任蘭芳知道許慧是好心,點頭答應了,就是有點不好意思。

許慧先回了家,沒一會兒,任蘭芳帶著三個孩子來了。

母女四個一來,就去了衛生間,把手臉洗得幹幹淨淨,任蘭芳就開始和麵做千層餅。

招娣三個孩子幫著媽媽打下手。

許慧一邊喝著涼開水,一邊和任蘭芳拉家常,問她三個孩子多大了。

任蘭芳一邊用力和麵,一邊道:“大的八歲了,小的一個六歲,最小的五歲。”

許慧愣了一下:“招娣都這麽大了,怎麽不送去讀書?”

“女孩子不讀書,將來不會有好出路的!”

任蘭芳無奈地歎了口氣:“這個道理我懂,可婆婆說,要想送招娣去讀書,我自己拿錢,不然免談。”

“你老公呢,他是什麽態度?”

“他對他媽言聽計從,隻願供他大哥的兩個孩子讀書。”

許慧默了默,這種男人還不扔!

可這些話許慧輕易不會說。

“如果你的千層餅做得好吃,我就聘請你,你有收入,就能送招娣去讀書了。”

任蘭芳點頭:“我就是想有份工作,能賺錢供孩子們讀書。”

不一會兒,任蘭芳就做好了一大張千層餅。

千層餅的香氣彌漫著不大的空間。

住在三樓王太婆的孫子王建設聞到香味,光著上半身,透過許慧家加裝的第一道大鐵門,使勁往裏看,樣子十分猥瑣。

許慧讓任蘭芳把千層餅拿進客廳,又招呼招娣三姐妹進來,然後把二道門關上,看王建設看個毛。

許慧讓任蘭芳秤二兩千層餅給她嚐嚐。

千層餅和江城的剁饃一樣,顧客要多少就剁多少,然後過秤賣。

許慧想要賣千層餅,那做千層餅的員工就必須能做能賣。

她是不會幫著賣的,她要好好讀書。

任蘭香很熟練地剁了一角千層餅,用秤一稱,二兩紅一點。

許慧接過那角千層餅吃了起來。

任蘭芳雙手揪著身上的小圍裙,緊張地盯著許慧品嚐千層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