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答應
古老爺子看了一眼許家人,大氣地揮了揮手:“這錢不用還,當務之急,是要湊到至少兩萬塊錢,我們這點錢遠遠不夠哇!”
古老太一臉傲慢道:“就是不知道親家能拿幾百塊出來?”
古老爺子沉著臉道:“你咋說話哩!“
“親家他們在鄉下種田也不容易,能趕過來看上大山一眼就不錯了。”
許老漢並不在意他們兩口子的一唱一和。
從懷裏拿出四千遞給古秀:“這是我和你媽的棺材本以及小山兩口子的全部積蓄,你拿著吧。”
說罷,偷偷抹了一把眼淚。
昨天中午,接到許若塵的電話,許老漢心裏就難受得不行,他很怕白發人送黑發人。
不僅把他們老兩口的積蓄全都拿了出來,還讓許小山夫妻把積蓄也全都拿了出來。
兩兄弟不和,許小山夫妻根本不想管許大山的死活。
可父母發了話,許小山也不敢不聽,不過隻拿了一半積蓄,說是他夫妻兩個的全部存款。
許老漢也不知是假話,還信以為真,畢竟在土裏刨食,攢個錢太難了!
但就這一半的積蓄,李香梅都後悔拿出來。
古秀自己的男人出了車禍,她隻拿出兩三百,他們家憑啥拿一千!
古秀以為許老婆子小氣巴拉,能夠拿出一兩百塊錢做做樣子就不錯了,沒想到居然拿出四千塊錢來。
但她心裏沒有一絲感動,ICU病房裏躺著的可是他們許家的人,許家不拚盡全力,還指望著誰呢?
古老太臉上卻是火辣辣的燒,她嘲笑許家人嘲笑得太早了!
古建國在心裏算了一下賬,皺著眉道:“這才六千多塊錢,遠遠不夠啊!”
許玥忽然撲通一聲跪在許慧麵前:“姐,求求你,把手裏的錢拿出來救爸爸吧,我給你磕頭。”
說罷,咚咚咚地磕起了頭,引來不少醫務人員和病人家屬圍觀。
還是古老太把許玥給扶了起來,冷著臉對許慧道:“慧慧,躺在ICU病房裏的那個可是你爸,你親爸!”
古老爺子也一臉正色道:“慧慧,你要是不拿錢救你爸,你就是不孝!”
許慧譏諷道:“放心,我會如你們所願的,你們不用動不動給我扣大帽子。”
許慧知道,這是因為自己沒有幫古建國在陸老太太麵前美言幾句,古老爺子一家集體翻臉,對她露出了真麵目。
許老漢也想起此行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向許慧要錢,救大兒子一命嗎。
他慈祥地對許慧道:“慧慧,你先把錢拿出來救你爸。”
“爺爺哪怕拚著一把老骨頭也會還你的錢的。”
許慧笑笑。
許老漢的話聽聽就好,不能當真。
“爺爺,您看您說的是什麽話,我拿錢救爸爸那不是天經地義嗎?”
她看了一眼許玥,大有深意道:“是不是有人跟你們說,我不願意拿錢救爸爸?”
“那我就把錢全都拿出來交給奶奶,自證清白。”
說罷,從身上掏出三千八百塊錢,爽快地交給了許老太。
許老太陰沉的臉色頓時好轉。
她低頭點起錢來。
許玥目不轉睛地盯著她點錢。
許老太一連點了兩遍,把錢交給許老漢:“一共三千八。”
許玥聽到這個數字,忍不住尖叫:“姐,爸在生死關頭,你還要藏一半錢嗎!”
許慧涼涼地看著她:“我怎麽藏一半錢了?”
“學校給我的獎金是三百,市裏的獎金是一千,省裏的獎金是三千,不過我給了奶奶一千,隻剩下兩千。”
“這些錢加起來一共三千三百塊,我卻給了奶奶三千八百塊。”
“我把我賣水產的錢都加進去了,我現在身無分文,你還想要我怎樣?”
許玥頓時啞口無言。
雖然她心裏清楚,省裏的那三千塊錢獎金全在許慧手裏,再加上她從古秀手裏訛去了兩千塊,怎麽也有六千八!
可那對老不死的根本不相信她沒有偷許慧的那三千塊錢獎金,她又怎麽解釋得清,許慧的確瞞下了三千塊錢?
許慧忽然從許老漢手裏搶過那一筆錢,含淚悲憤道:“我把手上的錢全拿出來救爸爸,許玥還質疑我!”
“我憑什麽受這樣的委屈?”
“這錢我不借了,你們要罵我心狠就罵好了!”
許老太急了,當場就脫了鞋,照著許玥的臉就是一通鞋底子:“老娘讓你搞事,打不死你這攪家精!”
許玥被打得鬼哭狼嚎,卻隻有古秀和古老太護著她。
兩個人都挨了好幾下的鞋底子。
古老太氣不過,想和許老太爭執,卻被自家老頭子給拉住了。
古老爺子沉著臉道:“親家教育孫女,你插什麽手?”
雖然許慧不肯幫古建國在陸老太太麵前美言,助她舅舅往上爬,可古老爺子更討厭許玥。
這個小外孫女就是一條毒蛇,有沒有機會都想咬人。
別說讓他護著許玥,他都很想暴打許玥,這孩子,太可恨了!
古建國的想法和他差不多,因此也袖手旁觀。
許若塵自詡為正義青年,小妹“冤枉”大妹,他肯定要站在正義的一邊。
還是一個護士過來,製止了許老太,不然許玥還要慘。
許老太把鞋穿上,和藹地對許慧道:“慧慧,爺爺奶奶是不會聽許玥這個攪家精挑撥離間的,你把錢還是給奶奶吧。”
許慧裝作委屈地把錢給了許老太。
古建國鎖眉道:“這才剛剛一萬,至少還差一萬。”
許玥很想說,把許慧的金手鐲和梅花手表賣了,能換好幾千。
可又怕許慧反將她一軍,終究沒敢說。
古秀吞吞吐吐道:“我……我有辦法湊到大山的手術費,就是怕爸媽不答應。”
許老漢皺著眉頭道:“人命關天,隻要能湊到手術費就行,我和你媽沒有不答應的。”
許老太催促道:“你快說,是啥辦法!”
穀秀看了一眼許慧,這才小心翼翼道:“就是把許慧的錄取通知單賣給別人,可以換五千塊。”
“那還是不夠~”許老漢憂愁道。
“不夠的部分,我跟同事借。”
李香梅懷疑地問:“誰會借你這麽多錢,一年利息都不少。”
古秀眼睛閃了閃:“人家是算利息的。”
許慧淡淡開口道:“既然媽借得來錢,為什麽不多借點,就不用賣我的錄取通知書了。”
古秀為難道:“我當然想借點,可人家隻拿得出五千塊~”
古秀見許老漢無聲地抽著煙,小心翼翼地解釋:“不是大山要做手術,急需要錢,我根本就不會想賣慧慧的錄取通知書。”
“這都是逼的沒辦法啊!”古秀失聲痛哭。
許慧嗬嗬笑了:“媽這是沒辦法?我怎麽聽上去卻是蓄謀已久呢?”
“不會這麽巧,爸剛出車禍,就有人買我的錄取通知書。”
古秀抹著眼淚解釋道:“老早就有人想買你的高考成績,是你爸一直沒答應。”
許老漢一連吸了好幾根煙,終於開口道:“慧慧,你爸急等著錢做手術,也就隻能委屈你了。”
許玥聽到這話,眼裏劃過一絲笑意,許老漢這話表示他同意古秀賣掉小賤人的錄取通知書。
許慧問:“為什麽隻能委屈我?”
“把爸爸和許若塵的工作賣掉也能換五千.塊錢,為什麽非要選擇賣掉我的大學錄取通知書,毀掉我的人生?”
古建國一臉正色道:“如果把你爸和你哥的工作賣了,以後你們家吃啥?這工作是不能賣的!”
許慧冷笑:“說來說去,誰都不能犧牲,隻能犧牲我!”
許老太揮了揮手:“這事就這麽決定了,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就像你妹說的,你爸是因為給你抓黑魚而出車禍的,這手術費就該你出!”
許慧先是生氣,忽然點頭:“好,把我的錄取單賣掉,換錢救爸爸。”
許老漢老兩口和古秀以及許玥全都大鬆了口氣。
他們以為許慧不會答應,那他們就要費一番功夫逼著她答應。
許老漢欣慰道:“還是慧慧孝順。”
許慧一眼看見已經被打成豬頭的許玥眼裏閃過幸災樂禍。
她指著許玥道:“奶奶,爸雖然是因為給我抓黑魚出的車禍,可也是許玥慫恿的。”
“所以,許玥也是有責任的吧,她也應該拿錢救爸爸吧。”
許老太十分不屑地白了許玥一眼:“她除了會花錢,哪來的錢?”
“她沒錢,那奶奶就打她一頓吧,不然我就不把錄取通知書拿出來賣掉。”
古秀急了,緊緊摟住許玥,乞求地看著許老太:“媽,玥玥有病,不能再挨打了!”
許慧嘲諷地看著許玥:“你那麽善良,為了爸,甘願挨打,是不是?”
這是一道送命題。
不答應吧,那就是不肯為許大山做出犧牲。
答應吧……自己不想被打~
許玥僵在原地不吭聲。
許若塵怒目圓睜:“許慧!你這是想要玥玥死嗎!”
許慧挑眉道:“那你替許玥挨打。”
許若塵將牙一咬:“好!我替玥玥挨打!”
許慧嘲諷道:“也就挨一頓打而已,你不至於這麽仇恨地瞪著我吧。”
“怎麽?叫你們為爸爸作出一點犧牲,你們就這麽不情願嗎?”
“逼著我做出犧牲時,你們一個個道貌岸然!”
最終,許若塵被許老太用鞋底給抽了一頓。
看著許若塵和許玥全都鼻青臉腫,許慧心裏暢極了。
她說話算數,當即回家去拿錄取通知書。
不過當她回到家裏,第一件事不是拿錄取通知書,而是打電話把這事告訴了陸啟賢。
陸啟賢問:“為什麽要答應他們,賣掉自己的錄取通知書?”
許慧道:“我隻有把錄取通知書給他們賣掉,才能舉報我媽我舅舅違法,把他們一網打盡。”
陸啟賢讚許道:“這主意不錯。”
許慧還跟陸啟賢提起古秀借錢一事。
她道:“我一點都不相信我媽說她是向同事借的錢,我懷疑她是向胡德利收的彩禮。”
陸啟賢在電話裏道:“知道了,我會盯牢他們倆。”
許慧拿了錄取通知書回到醫院,轉手交給了古秀。
古秀害怕夜長夢多,當即就去了古建國家,把錄取通知書交給了古建國。
第二天上午,古建國和容主任見了麵。
容主任拿著古建國給的許慧錄取通知書反複問古建國,安不安全。
容主任自己本身就是省教育局的幹部,買一份重點大學錄取通知書不是難事。
可他要的是安全,所以才會舍近求遠,悄悄在縣級教育部門買。
隻要賣方不反水,就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古建國跟條狗似的,就差搖尾討好了。
他半彎著腰道:“安全,百分之百的安全。”
“這錄取通知書是我外甥女的,她父親出了車禍,急需用錢,所以才要賣掉錄取通知書的。”
容主任這才給了古建國五千塊錢,也答應等縣教育局的老局長退休了,就把他頂到老局長的位置上。
古建國心花怒放,拿到錢就送去了醫院,交給了古秀。
古秀奔波了一上午,也“借”到了五千塊錢,收到親哥送來的五千塊錢,心情好極了。
要不是想著丈夫還躺在ICU病房裏,都要笑出聲了。
許老太在一旁看著古秀數鈔票,眼饞得眼珠子都要瞪了出來。
古秀數好錢,抬頭就對上了許老太貪婪的目光。
古秀把她拉到僻靜處,給了她兩百塊,愧疚道:“要不是大山手術費要用不少錢,用許慧錄取通知書換的這筆錢至少要孝敬您和爸兩千塊!”
“這兩百塊實在是拿不出手~”
許老太揮了揮手:“行了,別給我畫大餅,能給兩百塊已經算你有良心。”
“說吧,想要我做啥?”
人老成精,許老太料到古秀不會白給她兩百塊。
古秀幹笑了一下:“也沒啥要媽做的,就是想求媽手下留情,別再打玥玥了,玥玥有心髒病,不能再打了!”
“還有,就是壓著點許慧,那孩子攀上了一家姓陸的有權有勢的人家。”
“我怕她前腳把錄取通知書給我賣了,後腳請姓陸的找我們麻煩,還望媽出麵頂一頂。”
許老太把眼一瞪:“陸家有權有勢又咋樣?我孫女賣錄取通知單救她爸,關他陸家啥事?”
“他們陸家坪啥阻攔?大山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們負責?”
“除非是他們陸家承包了大山所有的醫藥費,否則少在老娘麵前指手畫腳!”
古秀大喜,不過故意提醒許老太,千萬不要提讓陸家出錢救大山一事。
陸家那麽有錢,說不定看在小賤人的麵子上,還真的承包了許大山所有的醫藥費。
那小賤人不是不用賣掉錄取通知書,更嫁給胡德利了嗎?
她和許玥的目的就是想讓小賤人前途盡毀不說,還要嫁給胡德利,過上生不如死的日子。
徐老太陰翳地問:“為啥?”
“因為陸家有個當公安的,我怕那個陸公安定你個敲詐勒索罪,那就糟了。”
許老太一個鄉下老婦,又不懂法律,信以為真,也就點頭答應了。
許大山動手術的最低金額已經湊到了,古秀跟縣醫院也說好了,明天就轉院。
當天傍晚,許慧就給陸啟賢打了電話,把古秀借到錢一事跟陸啟賢說了,問他,胡德利和她媽那邊有什麽動靜。
陸賢啟道:“胡德利和你媽的動靜還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