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兄長的質問

棦哎呦,我說許玥,那些蚯蚓不是你踩死的嗎,現在卻跳出來裝好人,嗬嗬!”

隔壁於阿姨走出來鄙夷地看著許玥。

許玥來個死不承認,哪怕於阿姨說她親眼看見也沒用。

這一招她運用自如。

“於阿姨,我知道,你家玲玲也在我姐那裏免費補課,可你不能為了討好我姐,冤枉我呀。”許玥說罷,嗚嗚地哭了起來。

許玥擅長裝可憐,也很會裝無辜。

一般這個時候,隻要她楚楚可憐掉幾滴貓尿,人們都是站在她這個滿嘴謊話的人這邊。

古秀給自己的寶貝女兒打輔助:“我說於嫂子,你可是個長輩,不能往我家玥玥頭上潑髒水啊。

你要是看見玥玥在踩那些蚯蚓,你當時怎麽不製止?”

於阿姨被古秀母女倆無恥嘴臉氣得臉全黑:“我可沒往你家玥玥頭上潑髒水。

我當時雖然看見了,卻沒想到你家玥玥在踩慧慧的蚯蚓,這麽齷齪的事誰會做呀,也就你家玥玥做得出!

不是慧慧剛才說,她蚯蚓都放在那個角落裏,我到現在還不明白之前許玥在那裏踩什麽呢!”

許玥一副六月飛雪的表情:“我沒有!”

可是圍過來的街坊們誰都不信她的話,好像她在放屁似的。

有人譏諷道:“連借刀殺人都敢做的人,還有啥不敢做?”

還有人陰陽怪氣道:“有人哪,剛出院就做壞事,這心壞了,花再多錢也沒用囉!”

古秀為許玥的病急得吃不香,睡不好,見那個街坊在詛咒許玥,心裏很是不悅,垮著臉不善地質問:“你在說誰呢?”

那個街坊反問道:“你說我說誰呢?”

有街坊嘲笑道:“有人對號入座了,哈哈!”

那些大笑聲刺得古秀麵紅耳赤。

有街坊十分認真道:“慧慧,現在水落石出了,那些蚯蚓是你妹妹踩死的,你可不要把賬算在我們頭上!”

不少街坊猛點頭。

許慧點頭道:“知道啦,補課照舊。”

她本就沒想過要傷及無辜,隻是想給許玥拉仇恨而已。

街坊們這才放心。

他們家的孩子跟著許慧補了幾天課,都自我覺得有了進步。

如果許慧不給他們家的孩子補課,那他們就隻能掏錢去上昂貴的補習班,效果還不知道有沒有許慧教得好。

許慧扭過頭來,眼含譏諷地看著許大山:“不是說許玥對我好嗎?這就是她對我好的方式?”

許大山無言以對。

許慧想起一事:“對了,爸爸在醫院曾經說過,許玥在背後誣陷我欺負她一事,會給我一個公道的,現在可以兌現諾言了吧。”

許大山看了一眼臉色慘白,搖搖欲墜的小女兒,心裏五味雜陳。

這孩子報複心太重,心思不正,可她有心髒病。

想到小女兒在重症病房裏掙紮了那麽多天,才又活了過來,許大山對許玥隻有心疼。

玥玥身體不好,慧慧身為姐姐,就不能體諒一下嗎,非要步步緊逼嗎!

想到這裏,許大山忽然就升起一股無名之火,沉聲道:“這事以後再說!”

許慧心裏一片冰寒:“爸想包庇許玥就直說,這事以後也不用再說!”

說罷,蹲下來撿那些被踩得稀爛的蚯蚓。

這樣的蚯蚓也是可以釣鱔魚和甲魚的。

有好幾個街坊走過來幫她把一些死去的蚯蚓屍體從地上撿起來,裝在一個沒有破的塑料袋裏。

許大山想幫忙撿,許慧卻堅決拒絕,讓他好好照顧他的寶貝玥玥。

許慧出門釣黃鱔去了,古秀一家三口這才進了屋。

許玥悶悶不樂。

現在無論她說什麽,已經沒有街坊再會站在她這邊了,可見她的名聲在家屬區裏已經臭不可聞了。

她暗暗咬了咬後槽牙。

全都是許慧那個小賤人害的。

如果不是死賤人在歹徒麵前牽扯出她來,她又怎麽可能會上報紙,街坊們又怎麽會對她改觀!

就是因為醜事上了報紙,她都不敢跟同學聯係,怕問起那事。

特別是,她好不容易勾引上的一個家事好,成績好,長得也帥的男生徐國慶,就她住院的頭一天來看過她。

她的醜事一經見報,徐國慶就再也沒來看過她了。

許玥越想越恨,殺了許慧的心都有!

古秀氣得不行,在許大山麵前煽風點火:“慧慧這孩子心太狠了,玥玥病成這樣,她卻不肯放過她!”

許大山黑沉著臉沒吭聲。

在心裏想,還是以前不爭不搶的大女兒好,文文靜靜的從不在家鬧騰。

哪像這幾個月,變得跟個刺兒頭似的,錙銖必較,鬧得家宅不安。

許玥愧疚道:“都是我的錯,害姐姐連爸都記恨上了。”

這不是許玥第一次說這樣的話,許大山已經聽到過好幾次。

第一次聽沒感覺,聽多了,他也覺得大女兒恨上了他。

特別是剛才,大女兒當著那麽多街坊的麵,拒絕他的幫助,一點麵子都不給他。

許大山心裏非常鬱悶。

許玥說完,默默地流淚,那樣子我見猶憐。

許大山見狀,連忙安慰道:“玥玥,你別自責。

你姐小肚雞腸,她要恨爸就由她恨去吧,你可千萬不要再發病了。

你要有個三長兩短,叫爸和你媽咋活?”

許玥堅強地笑了笑:“爸,我不會有事的,你放心,我去躺一會兒就沒事了。”

古秀把許玥送去房間躺下,走到客廳,在許大山身邊坐下,帶著哭音道:“醫生說了,玥玥的心髒病每複發一次,就嚴重一次。

以前還說,玥玥可以堅持到三十歲再做心髒移植。

到那時,心髒手術移植技術早就成熟了,手術效果更好不說,費用也會低一點

可現在,醫生說……玥玥的手術恐怕要提前到二十五歲了。

如果三十歲做心髒移植,還有十一年的時間,我們還能慢慢攢錢。

可……提前到二十五歲,還有六年時間,我們咋籌到大幾萬塊錢給玥玥做心髒移植手術?”

許大山聽了這番話,隻覺一座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雖然是食品廠的廠長,可廠子效益不行,都快倒閉了,因此他每個月也拿不回幾個工資,隻夠養家的。

雖說古秀作為公務員,工資不低。

但是小女兒長年累月寄養在嶽父家,這生活費得出,每個月都是三十塊。

逢年過節還得給嶽父家買厚禮,許玥還要吃藥……這些都要花錢。

外人看著他們家雙職工,還一個是廠長,一個是公務員,羨慕他家條件好,卻不知,花銷也大,一個月攢不了幾個錢。

別說想要在小女兒二十五歲攢夠做心髒移植的手術費,哪怕在小女兒三十歲攢夠手術費,那也是癡人說夢。

古秀一想到小女兒的病情,就急得直落淚,抽泣著道:“我知道,慧慧考上了高考狀元,你心裏歡喜,可也不能不顧玥玥的死活。”

許大山抬起頭來爭辯道:“我沒有不顧玥玥的死活。”

這次許玥住院,前前後後一共花了六七百,他一下猶豫都沒有過。

“你要是真的顧著玥玥的死活,就把慧慧這段時間賣黃鱔的錢,還有那些獎金全要過來給我,攢起來將來給玥玥動手術。”

“還有那支刻金鋼筆你也要過來,我爸快過七十大壽。

你把那隻刻金英雄鋼筆當壽禮送給我爸,我爸肯定高興。”

許大山一聽這話,整個人頓時啞巴了。

古秀見許大山這種反應,臉色頓時不好看了,哭得也更凶了。

“你口口聲聲說不會不管玥玥的死活,現在一說要拿慧慧的錢,你就不樂意了!”

許大山耐心地解釋:“那是慧慧的錢,咱們做父母的咋好要?”

這時,門外響起出差回來的兒子許若塵和街坊們爽朗的說話聲。

兩分鍾之後,許若塵就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一進來就激動地問:“爸,媽,街坊們都說大妹考上了高考狀元,這是真的?”

他到現在都覺得像做夢似的,不敢相信,大妹是高考狀元。

大妹一個學渣怎麽可能逆襲成高考狀元?

如果說,小妹考上了高考狀元,他還有可能相信。

古秀根本不搭理,大女兒考上了高考狀元,兒子這麽興奮,她心裏難受得慌。

許大山悶悶地嗯了一聲。

許若塵一臉費解:“大妹考上了高考狀元,你們咋都不開心哩?”

古秀沒好氣道:“玥玥剛大病了一場,差點沒了。

我和你爸為玥玥的病情愁得吃不下,睡不著,哪還高興得起來?”

許若塵困惑了。

小妹身體不好,全家人把她當瓷娃娃供著,小心翼翼地照顧她。

即便發病,也不會生命垂危。

許若塵錯愕地問:“怎麽搞得這麽嚴重?”

古秀輕描淡寫地把許玥借刀殺人的情節一筆帶過。

重點強調了許玥如何懺悔認錯,引起心髒病發作,在生死邊緣徘徊的情況。

然後垮著臉道:“玥玥雖然有錯,可她已經知錯了,慧慧卻非要不依不饒,不然玥玥也不會搞得這麽嚴重。”

許若塵的臉黑透了:“慧慧呢?我要好好說說她,就算玥玥對不起她,她也不能逼著玥玥去死!”

古秀道:“慧慧去釣鱔魚了。”

她擺了擺手,道:“你也別說她了,隻要她肯把手裏賣鱔魚的錢和考上高考狀元所得的獎金全都交出來給玥玥看病就行了。”

頓了頓,她補充道:“慧慧手上至少有四千塊錢。

這錢在她手裏也沒啥用,不如用來給玥玥治病。

玥玥這次看病就花了六七百塊錢。”

許若塵十分認同古秀的話,他善解人意:“那等大妹回來,我來跟她要錢,你和爸都是做父母的,不適合找大妹要錢。”

許大山心裏鬆了口氣。

雖然他也覺得一家人就該互相幫助,許慧把手裏的錢拿出來救妹妹,那是天經地義的,可是他實在不好開這個口。

現在有兒子出頭,他就不用為難了。

古秀沉默了片刻,道:“明天再要吧。

慧慧如今不同以前,心思壞著哩。

你找她要錢,她不得跟你鬧?

大晚上的,吵到左鄰右舍,終歸不好。”

許若塵應了一聲好。

反正這次出差回來,他有三天的假期,有的是時間把大妹的錢要過來,並且好好教育她一頓。

許若塵又問:“玥玥呢?”

“剛才差點被許慧氣得病情複發,在房裏躺著哩。”古秀道。

許若塵輕手輕腳進了許玥的房間,拉亮了燈,看著**一張蒼白小臉的小妹,心疼不已。

幾個人回到客廳,古秀這才想起來問許若塵有沒有吃晚飯。

許若塵搖頭:“沒呢,我是直接往家裏趕的。”

許大山聞言,給他煮了兩碗掛麵,打了四個荷包蛋。

許若塵一麵呼嚕呼嚕地吃著麵,一麵對父母道:“爸,媽,你們別太著急。

小妹治病的錢不夠,就動用我存折上的錢。”

古秀聽了兒子的話,頗感欣慰:“不用動用你的存款,你的存款是用來娶媳婦的。”

許若塵三下五除二,就把兩碗麵吃了個精光。

他抹了一把嘴巴:“娶媳婦哪有小妹的身體重要!”

古秀沒有忙著收拾許若塵吃過的碗筷:“我有一件事想跟你們爺兒兩個商量。”

許大山父子兩個不約而同的問:“啥事?”

古秀道:“我想讓許慧把高考成績讓給玥玥。”

許大山想都沒想,斷然拒絕:“這個不行!

我答應過慧慧,誰都不能打她高考成績的主意!”

古秀又哭了起來:“玥玥今年是第二次高考了,成績還是不理想,連大專都沒考上,這就意味著將來隻能當個工人。

玥玥身體不好,即便將來心髒移植成功了,也比普通人脆弱,是不能當工人的,她隻能坐辦公室。

可她沒有大專以上的文憑,怎麽坐辦公室?

所以我才想讓玥玥頂替慧慧上大學,這樣玥玥將來才可以坐辦公室。”

許大山不悅道:“那慧慧怎麽辦?”

古秀用力掐了他一把:“你是不是傻?

慧慧那麽聰明,就算今年玥玥冒名頂替她上了大學,她來年還可以再考嘛。

就憑她今年的水平,來年照樣能夠考上重點大學,說不定仍舊是狀元呢。

那咱們家不是出了兩個高考狀元嗎?

而且兩個女兒都有了大好前途,這不是皆大歡喜的好事嗎?”

古秀舌燦蓮花地說完,見許大山良久沉默,猜想許大山大概不會答應讓許玥頂替許慧上大學。

她正要發火,就聽許若塵開口道:“我覺得媽這樣安排很合理。”

許大山聽了古秀剛才一番說辭,也覺得她的打算不錯。

兩個女兒,一個都沒耽誤,將來全都有個好前途。

他之所以反對,是他答應過許慧,不會讓任何人打她上大學的主意。

現在要他反悔,很難過心裏那道坎。

現在兒子支持妻子,他心裏就沒那麽愧疚了。

許大山搓了搓臉:“既然你們全都覺得好,那你們看著辦吧,我不插手。”

躲在房裏裝睡的許玥聽到這裏,不由得心花怒放。

死賤人學習厲害又怎樣?會掙錢又怎樣?

到頭來,不都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