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枚翡翠墜子

許慧直到回到桃花鎮,才發現,昨天遺失的不僅有周校長給她買的那根玫紅色所的發箍,還有她裝鱔魚的那隻塑料桶。

許慧不想因為一隻桶被古秀罵,於是買了一隻新桶回家。

才一進家屬區,就有不少大媽問她昨天怎麽徹夜未歸。

小區就這麽大,誰家有點風吹草動,整個小區都能知道。

許慧把昨天去大東門賣水產,遇到歹徒,被公安給救了一事跟街坊們說了。

因為做完筆錄,已經很晚了,就在省城過了一夜。

不過許慧隻說了歹徒隻是想劫財,隻字不提歹徒還想劫色。

有些話不能說,傳著傳著就會變味。

街坊們都慶幸許慧運氣好,被執勤的公安給救了。

許慧笑笑,就想往家走。

一個大媽告訴她,昨天她前腳走,後腳古秀回來過。

許慧好奇地問:“我媽不留在醫院陪她心愛的小女兒,怎麽跑回來了?”

以往許玥住院,除了不要她陪,全家人,都得陪在她身邊。

好像不陪在她身邊就會錯過見她最後一麵似的。

一個街坊告訴許慧:“好像你妹妹這次病情很嚴重,一直呆在重症病房裏,花銷不少。

你媽是回來拿存折取錢給你妹交醫藥費的。”

許彗哦了一聲,在心裏想,許玥一定是被那天報紙上頭條內容給嚇得進了重症室。

怎麽不直接把她嚇死!

回到家裏,想到昨天的遭遇,許慧還心有餘悸。

自己兩次被壞人盯上,全都是因為錢。

為了防備古秀和許玥,這錢天天帶在身上也不是個事。

特別是當錢越來越多,放在身上,無論怎麽藏,也會鼓起一個包來。

隻要是有經驗的扒手和小偷就能看出她身上有錢。

別錢沒落到古秀母女的手上,最終落入扒手或者搶劫犯的手裏,那也夠倒黴的。

如果把錢存起來,換成存折藏在身上,就不會有這樣的問題,也就不容易被壞人盯上。

想要存錢就必須有戶口。

如果向古秀要戶口本存錢,她肯定會想盡辦法把錢要走。

許慧眼睛一亮,為什麽要求她?

趁著他們不在家,自己把戶口偷出來,將自己分出去不就行了。

不僅存錢方便,以後還會少些掣肘。

想到這裏,許慧立刻行動起來,去了許大山夫妻的房間。

幸虧這次許大山夫妻兩個為了急著把許玥送去醫院,連房門都忘了關,不然許慧想要進去還是有些困難的。

等進了房間,許慧才發現自己想得太簡單了,房間裏所有櫃子和箱子都上了鎖,而她又不知道戶口簿放在哪裏,隻得把鎖全都開一遍。

許慧雖然不會開鎖,但撬鎖還是會的,就是用起子用力把鎖撬開。

好在她從小就幹不少家務活兒,力氣還是有的。

許慧使出吃奶的勁,一把鎖一把鎖地撬。

每撬開一把鎖,她就在箱子或櫃子裏翻找一番,沒有找到戶口簿,她就把裏麵的東西還原,再將鎖重新鎖上,撬下一把鎖,翻下個箱子或者櫃子。

有家屬區的孩子找她輔導功課,她借口昨天晚上沒睡好,今天要補覺,暫停輔導功課,打發了那些高中生。

許慧一直忙到下午五點多,才把古秀夫妻房間裏的鎖都撬了一遍,每個箱子櫃子也全都仔仔細細地翻找了一遍,就是沒有看見戶口本。

可見,古秀早就做了準備,把戶口本藏了起來,以後古秀肯定會拿戶口本大做文章,讓自己不好過。

那就兵來將擋,水來土埋好了。

找不到戶口,分不了戶,那就把錢放在周校長那裏一段時間好了。

等開學了,就能把戶口遷到江城,到時就有自己的戶口本了。

那時再把錢從周校長那裏拿回來,再存起來。

許慧坐在許大山夫妻的**,看著手裏的一個玉如意冰種翡翠墜子。

這個墜子是她在翻找戶口本時找到的。

裏三層外三層用紅布包著,放在櫃子的最深入,可見古秀非常重視。

許慧有些不解,這麽寓意又好,又值錢的翡翠墜子,古秀怎麽不給許玥佩戴?

許玥可是最喜歡佩戴首飾炫富了,盡管許家並不富,可不妨礙許玥在學校裏打腫臉充胖子。

古秀又寵許玥,許玥要天上的星星,古秀都會想辦法上天給她摘。

去年十八歲生日,古秀給許玥買了一條金項鏈,她天天戴,現在還戴在脖子上呢。

這麽一個價值不菲的精美墜子,古秀卻壓箱底不給許玥戴,許慧怎麽想,就怎麽覺得透著古怪。

她把那枚翡翠玉墜翻過麵來,難道和反麵那個龍飛鳳舞的“蘭”字有關係?

那個“蘭”字是不是代表著一個人名?

也代表著這翡翠墜子來曆有問題,所以古秀不敢拿出來給她的寶貝玥玥佩戴?

晚上躺在**,許慧借著窗外的燈光,把玩著陸啟賢送給她的那隻蝴蝶發箍,有些想入非非睡不著。

第二天,許慧賣了黃鱔回來,把自己的錢全拿出來數了數,雜七雜八,所有的錢加起來有二千二百三十多。

許慧把零頭三十多塊錢留下花銷,其餘兩千多塊錢用手絹包起來,去了周校長家。

快中午了,去周老師家空著手不好意思。

許慧去國營菜場找營業員先買了高價肉票,然後割了兩斤五花肉。

又去私人燒雞店買了一隻燒雞,又買了一個大西瓜,這才去了周校長家。

周校長的妻子齊常英是個樸實的家庭婦女。

沒工作,就在家附近的荒地上開墾了好大一塊菜地,種點菜啥的補貼家用。

夫妻倆帶著外孫打理完菜地,順便摘了菜回來貯備做午飯。

看見許慧提了不少東西來了,周校長連忙把手裏的菜交給妻子,迎上去接過許慧手裏沉甸甸的大西瓜,嗔道:“來我家,你還買啥東西!”

許慧笑笑:“也沒買啥!”

周校長扭頭跟妻子介紹:“這就是我們學校的高考狀元許慧同學。”

齊常英一臉慈祥道:”這孩子長得真漂亮!”

許慧連忙喊人:“齊大媽好。”

周校長的外孫,三歲的貝貝邁著小短腿跑到周校長身邊,用小手拍著西瓜:“瓜瓜,我要恰瓜瓜。”

小奶音逗得眾人哈哈大笑,周校長摸了摸貝貝的小腦袋:“謝謝姑姑了沒?就要恰瓜瓜。”

在這片農村,學生就好比老師的兒女,所以周校長讓外孫叫許慧姑姑。

小家夥靦腆地往周校長身後躲,半天才奶聲奶氣地對許慧道:“姑姑,我要恰瓜瓜。”

許慧笑著應好。

一行人進了屋,齊常英帶著貝貝去廚房切西瓜。

周校長陪著許慧坐在堂屋裏。

他笑著問:“你今天來是有啥事吧?”

許慧點頭:“我想把我手裏的錢放在您這裏一段時間行嗎?”

齊常英端著切好的西瓜從廚房出來,聞言,不解地問:“孩子,你幹啥要把錢放咱們這裏?”

許慧講了自己的為難之處,怕錢放家裏被古秀和妹妹偷去,放身上,又怕被偷或者被搶。

許慧羞愧道:“我知道我這麽請求會給校長和齊大媽添麻煩,可我真的找不到人幫我。”

周校長揮了一下手:“沒事,你就把錢放我這裏。”

許慧說了謝謝,就把用手絹包著的錢拿了出來,交給了周校長。

周校長雖然心地善良,但不是個糊塗人。

他拿著那些錢問:“多少?”

許慧道:“兩千兩千塊。”

周校長一連數了三遍,點頭道:“數目對頭。”就要給許慧寫收據。

在農村,關係好的,借錢都沒人寫收據。

如果要對方寫收據,那就是不信任人。

盡管許慧很想要周校長寫收據給她,那樣才保險,可她不好意思讓周校長那麽做。

因此極力推辭:“周校長,不用了,我還信不過你嗎?”

周校長佯裝生氣:“你如果不讓我寫收據給你,我就不替你保管錢了。”

許慧這才順水推舟的答應了。

周校長一麵寫收據,一麵道:“親兄弟還明算賬哩。

再好的關係,涉及到金錢,就不能含糊,否則有可能吃啞巴虧,你可得把我的話記住。”

許慧在一旁乖巧的點頭。

周校長寫好兩份收據,簽名按了手印,然後給許慧簽名按手印時,看見外孫目光灼灼地盯著妻子手裏的那卷錢。

他疼愛的摸了摸貝貝的小腦袋,打趣道:“小財迷!”

許慧在兩份收據上也簽了名,按了手印,她和周校長一人一份。

周校長這才讓妻子把收據和錢收好,然後留許慧吃午飯。

許慧也沒客氣,和周校長兩口子一起做午飯。

許慧前世從九零年代就在縣城火車站開小飯館,廚藝還可以,當時也算賺錢。

可是賺的錢大部分被古秀拿去,說是給許玥看病。

那個不能人道的鰥夫會下死手淩虐她,也有這方麵的原因。

許慧把自己買的那塊兩斤重的五花肉,做了一道東坡肉,將燒雞剁塊裝盤。

再拍了兩根黃瓜,做了一道涼拌黃瓜,又清炒了兩道青菜,午飯就做好了。

三個人剛把飯菜往桌上端,一個穿著背心的二十出頭的陽光大男孩一邊拍著籃球一邊往屋裏走。

被齊常英喝止了:“都要吃飯了,你還打什麽球?把灰都打到飯菜裏去了!”

那個大男孩這才住了手,把籃球放在房簷下,一腳跨進了屋。

鼻子用力的吸了吸:“做了啥好吃的,怎麽這麽香?”

齊常英道:“你爸的學生許慧做了東坡肉,還買了燒雞,你快洗了手來吃飯。”

男孩吃驚地問:“是那個高考狀元許慧嗎?”

“就是她。”

周校長對端著一道青菜從廚房裏走出來的許慧介紹道:“這是我兒子周宇龍,在省城鋼鐵廠上班,這兩天輪休,正好在家。”

許慧大方地衝著周宇龍點了點頭:“你好。”

周宇龍看她正看得入神,聽到許慧和他打招呼的聲音,忙回過神來,回了聲:“你好。”白淨的臉上微微有些泛紅。

他趕緊一頭鑽進了廚房去洗手洗臉,順便平複自己的心情。

剛才自己太失態了,盯著人家女孩子看。

可是等坐到飯桌前吃飯時,他還是忍不住偷看許慧。

在心裏驚歎,世上怎麽有這麽迷人的姑娘!

許慧也察覺到了,吃完午飯就借口還有事,告辭離開。

周宇龍和父母把人送走,心裏有些空落落的,去自己的房間躺著去了。

周校長兩口子沒有睡午覺的習慣。

齊常英一麵給躺在搖籃裏的外孫搖搖籃,一麵小聲和丈夫說著話。

“剛才吃飯時你注意到小龍看慧慧的眼神沒有?”

“當然看見了。”周校長抿了一小口熱茶:“這孩子,一點規矩都沒有,不停的盯著慧慧看,看得人家小姑娘連飯都不能好好吃。”

齊常英抿嘴而笑:“那是因為咱們兒子看上了慧慧。

我看慧慧那姑娘不錯,學習成績好,長得又漂亮又會做飯。

不如我們先下手為強,去許家提親,把慧慧娶進家門,你說好不好?

慧慧以後就可以住在我們家,不用再被她父母不公平對待了。”

周校長把眼一瞪:“你在想啥好事哩,你一個大專畢業的兒子咋配得上人家高考狀元!

我跟你說,你不要亂點鴛鴦譜。”

齊常英不樂意的小聲嘀咕:“小龍雖然學曆差了一點,可是單位不差呀。”

見丈夫沒反應,她也隻能閉嘴。

很快就到了去省城參加表彰大會的日子。

一大早,許慧就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穿上那件紅色的連衣裙。

在戴紅色發箍還是戴陸啟賢送的蝴蝶結發箍時,許慧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選擇了紅色發箍。

昨天白天,周校長打來電話,和許慧約好了,早上五點半出發,到縣城乘坐六點半的火車,這中間,去張大叔那裏把鱔魚賣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晚上許慧去釣鱔魚時,又釣到兩隻甲魚。

不過沒有上次大,兩隻甲魚都隻有一斤多重。

林麥打算今天去省城開表彰大會時,順便把甲魚帶去城裏賣掉。

省得再跑一次省城,多花往返共十塊錢的車票。

清晨五點不到,周校長就來了。

見許慧從頭到腳穿的是他給她買的那套衣服鞋襪,滿意極了。

見她桶裏既有甲魚,又有鱔魚,以為全都是賣給張老板的,也沒多想,帶著許慧出發了。

等到了縣城,看見許慧隻把鱔魚全賣給了張老板,兩隻甲魚還留在桶裏。

周校長驚訝地問:“你該不會把這兩隻甲魚帶到省城去吧。”

許慧點頭:“我就是這麽想的。”

周校長啞了啞口,道:“開表彰大會,帶著甲魚不合適吧。”

許慧笑著解釋:“我沒打算帶到表彰大會上。

等到了省城,我就把是甲魚寄放在認識的人那裏,再跟著校長一起去開表彰大會。

等表彰大會開完了,我再去拿甲魚賣掉。”

周校長見她如此安排,也就沒有異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