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一個醫者能有多少力氣

沒帶太多……

這四個字給夏無且造成的衝擊力,絲毫不亞於床榻上那一百來金的衝擊力。

你要是出門不急,難道要把陛下內庫都搬到樓台來嗎?

“長安君,此不是無且不盡力。實是管事有心疾,非藥石能醫啊!”

“扯什麽犢子?你趕緊的,再把把脈!”

無知豎子!

再把脈有什麽用?

心疾隻有心藥醫!

眼看嬴成蟜一臉不耐之色,馬上就要動手的架勢。

夏無且不願和嬴成蟜起衝突,隻能是重新再把手搭在管事手腕,重切脈象。

他本以為這是無用之功,但他的手指剛按下去,眼睛就猛的一亮!

“咦?”

“怎麽樣?”鵝蛋臉美人急切地道。

她方才看著嬴成蟜要夏無且救治管事,都顧不得那條還麻木的臂膀了,一直沒插嘴。

似乎管事的命,比她自己的命還要重一般。

此刻看到夏無且“咦”了一聲,第一個出聲詢問。

夏無且盯著嬴成蟜,滿臉驚異:“長安君真是神了!長安君一來,管事的脈象就變了。最短一盞茶,最長半個時辰,管事自會醒來!”

嬴成蟜沒有驚異,反而一臉理所應當。

他翻了翻白眼,指著夏無且衝眾女吐槽:“看到沒有,什麽盡力了無能為力的,就是錢沒給夠!一會都把錢拿回去,你們湊的那三瓜兩棗,太醫令大人看不上。”

“唯。”

眾女深以為然,脆生生地應道。

夏無且:……

他有心辯解,嘴巴張開卻是說不出任何話。

嬴成蟜一來,女管事的脈象就變了,這事他要是聽聞者也會滿心疑竇的。

但脈象是不會騙人的,女管事的脈象確確實實變了,雖然連他自己都解釋不清這是怎麽回事。

離去時不取分文便是,到時不需分說,我之品行圍眾自會知曉。

“失禮之處,還望見諒。”

夏無且對鵝蛋臉美人致歉,從鵝蛋臉美人手臂處取下一枚銀針——沒有人看到這根銀針是什麽時候飛上去的。

夏無且取針的過程中,嬴成蟜一直緊盯著夏無且的手,生怕夏無且耍流氓似的。

鵝蛋臉美人的手臂漸漸有了知覺,片刻功夫便恢複如初,連忙擺著手連連道:“不怪太醫令,是我魯莽了。”

夏無且伏在桌案上寫下藥方,遞給鵝蛋臉美人,精心囑咐完服藥事項。

與嬴成蟜道了聲別,一背藥箱,連正眼都不看那堆堆放在床榻上的百金,步履從容地走出房間。

“夏老頭,你忘拿錢了!”嬴成蟜喊道。

“此行隻為救人,不為錢財!”夏無且硬氣道。

我夏無且的節操,豈是你這豎子能敗壞的?

夏無且剛走,眾女眼饞地看著床榻上那百來金,對視此為無物的夏無且敬佩不已。

“太醫令似乎不是君爺說的那種人。”

“這才是真正的醫者,不似馬道巷的那醫者,治個風寒便要十錢!”

“太醫令可是我朝上卿,什麽沒見過,豈會如我等一般貪戀金錢?”

嬴成蟜望著夏無且的背影,微眯雙眼。

不想要?我偏要給!

“來人!”

方才提著百金包袱的樓台衛士又走了進來。

“在。”

“把這些金子裝起來,起一伍人,拿著本君腰牌,把這百金送去太醫署。郎官問起,就說是本君答應好給太醫令救治管事的診金。”

太醫署這個官家單位,沒有像什麽丞相府,廷尉府之類的在皇宮外開府。

鹹陽宮分為前宮後宮,後宮便是秦君家眷所在,前宮則是辦公區,太醫署就在前宮。

鹹陽宮白日沒有夜晚那般戒備森嚴,但是巡邏之人也不會少。

嬴成蟜要這些衛士把這百金診金送去太醫署,這些衛士一路上會遇到至少七八次攔截。

等到百金到了太醫署,夏無且收了嬴成蟜百金診金的事,就會人盡皆知。

“唯。”

衛士應聲,眼神熾熱地看著百金,雙手顫抖著把百金裝入包袱。

“君爺,太醫令不要我們要,你何必強行送去呢?”有美人嬌滴滴地道。

“你們啊,什麽都不懂。太醫令一個醫者能有多少力氣?這百金有一百五十來斤,我都不行,太醫令如何拎得?不信等衛士裝完,你們去拎拎看。誰能拎起來走出這房間,這百金就歸誰。”

秦時一斤為二百五十克,兩斤等於現在的一斤。那時的一百五十斤,相當於現在的七十五斤,一群嬌生的嬌娘子,手無縛雞之力。

有金錢獎勵,眾女眼睛放光。

這要是拎的起來,她們這一輩子都不用愁了。

等到衛士裝完,一個個都跑過去拎,連鵝蛋臉美人也嚐試了好多次。

但任憑她們使出吃奶的力氣,別說把包袱拎出房屋,連把包袱拎起來都費勁。

有一個美人憋著氣,把B都憋成C了,這才能讓包袱離地一瞬。

一步未走,那口氣就憋不住了。

氣一鬆,皮球就變成包子,包袱就掉落在地。

嬴成蟜敢說這話,自然是有原因的。

樓台妓為了陪客,需要保持身體纖細。

吃的雖然大多是賓客所請,食物極佳,但也不能多吃。

吃多了胖起來,一旦不被賓客喜歡,無人點單業績不達標,她們就隻能離開樓台。

且她們又長年處在這樓台之內,除了必要的張腿趴伏外,不做其他運動。

吃的不多,又不運動,肌肉都退化了,哪裏還有力氣拎相當於現世七十五斤重的包袱?

後世所說什麽兩百斤水泥拎不動,五百斤金子背著跑,純屬無稽之談。

當然,開了基因鎖的人除外。

眾女眼巴巴,不舍地看著衛士拎著包袱離去,那一刻恨不得變了性。

“原來如此。”

“虧我還以為他高風亮節。”

“多謝君爺,不然管事今日怕是難過了。”

眾女圍著嬴成蟜嘰嘰喳喳好一會,鵝蛋臉美人也恭維了嬴成蟜幾句,然後便湊到床榻邊去看女管事。

她仍有些擔憂的視線投到女管事臉上,就看到了一雙很是熟悉,與她們這些女人截然不同,泛有英氣的眸子。

躺在床榻上的女管事,不知何時睜開了雙眼,鵝蛋臉美人與女管事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