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例外 “要怎麽檢查？”
切磋賽結束後有十分鍾的休息時間，除了要上第二節課的跆拳道社員外，其餘人員陸續散場。
馬紹元一個人走到洗手間，看到鏡子裏自己的臉，鼻青眼腫，狼狽盡顯。
他眼眶緊了緊，埋頭用清水洗臉。
周圍有幾個男生路過，拍了拍他肩膀，鼓勵：“已經很厲害了啊。”
強烈的自尊心湧上心頭，馬紹元垂下頭沒說話。
等到旁人走後，他慢慢走出洗手間，往練功廳門口走去。
一層空曠安靜，他沒走幾步，看到前麵旁邊的樓梯口倚著幾個男生，正說笑嬉戲著。
他認了出來，這是高三的那幾個男生，在學校裏特別張揚狂妄。
而站在最中心的，是陸驍塵。
馬紹元眼底一刺，收回眼，繼續往前走。
從他們旁邊經過時，一道慵懶的男聲叫住他：“喂。”
馬紹元停下。
雲楓雙手插兜，走到他麵前，桀驁一笑：“陸驍塵，剛才被你打趴下的就是他吧？”
馬紹元聽到這羞辱人的話，冷眼看向陸驍塵：
“比賽有輸有贏很正常，陸學長這麽小氣，還讓旁人來嘲諷我嗎？”
幾個男生都笑了，雲楓輕歎一聲，拍拍他肩膀：“老子特麽懶得嘲諷你，今天來找你，是因為你欺負到我妹頭上了，知道麽？”
馬紹元愣了兩秒，一旁的周飛馳笑著補充：“雲霓，記起來了嗎？”
馬紹元腦中一震。
雲霓是他的妹妹？！
“你挺厲害是吧？當個體委牛逼上天了？前幾天我是忙沒工夫找你，”雲楓神色陰鷙，抓住他衣服的領口，“是不是覺得在一中的生活太平靜了？”
馬紹元臉色發白，完全被他的氣場碾壓。
旁邊的賈飛不禁嘲諷：“堂堂一個跆拳道市冠軍，一米八大男人，竟然好意思欺負一個小女生。”
“兄弟，你人品真不行啊。”
馬紹元啞口無言，根本無法反駁。
雲楓冷眼看著他，一字一句道：“今天在學校，我不想動手。我警告你，再敢靠近我妹，我會親自教你怎麽做人，知道了嗎？”
馬紹元垂下頭，聲音微顫：“知、知道了……”
最後雲楓還是放走了他。
他走後，雲楓和陸驍塵開玩笑：“你今天下手克製了啊，不是你平時風格。”
陸驍塵笑，“你以為鬥毆呢？”
跆拳道賽場上不能為了解氣而打鬥，但今天如果不是在這種場合，可能情況就不一樣了。
末了，幾個男生說想去籃球場打一會兒，陸驍塵說他先進去和教練說一聲。
他走去練功廳，剛到門口，就看到站在旁邊石柱後麵的馬紹元，似乎是在專門等他。
馬紹元走上前，猶豫了下，動了動唇：
“陸學長，今天你應戰……是因為雲霓吧？”
陸驍塵沒說話。
“抱歉，之前我挺自負的，覺得能輕而易舉打敗你，現在回想起那些話還挺打臉的，你的確很厲害。”馬紹元的確是被打服了。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陸驍塵掀起眼看他，下一刻，淡淡出聲：“你道歉的人應該是她。”
馬紹元怔了一下，剛反應過來，陸驍塵已經走了。
跆拳道課結束後，雲霓換好衣服，看到雲楓發來的信息，和兩個朋友道別後先行離開了。
走出大樓，她看到在門口等候的雲楓，他身邊還有幾個男生。
周飛馳和賈飛朝她招手，她走上前，笑著打招呼。
而後她看到最旁邊拿著籃球的陸驍塵，“你們是去打籃球了？”
雲楓說是剛從籃球場回來，雲霓了然，難怪剛剛她看到陸驍塵找了下教練後就離開了。
幾人往前走著，周飛馳問：“誒，雲霓，你剛剛看到切磋賽了，你和我們說說，陸驍塵打得怎麽樣？是不是帥炸全場了？”
賈飛：“我也想知道！是不是好多女生都為他尖叫歡呼了？”
陸驍塵睇他們，一眼黑線。
雲霓回想起剛才他在比賽時的模樣，心生崇拜，不禁彎起眉眼：“嗯，驍塵哥打得特別帥，他動作很快，踢得也很有力量，我不知道怎麽形容，反正很厲害……”
女孩軟甜的聲音，入耳時讓陸驍塵有一瞬的情緒波動。
周飛馳笑著慫恿雲霓：“以後在跆拳道方麵，你可以讓陸驍塵教你啊，他打得那麽好，讓他教你一些基礎動作啊？”
“啊……”雲霓微怔。
“誒，陸驍塵，你答不答應？”
雲霓下意識想拒絕，不敢麻煩他，誰知就聽陸驍塵含笑嘲諷：“我隻會教人打跆拳道，不會教人捶棉花。”
“……”
大家爆笑，把雲霓整張臉逗紅了。
她想到剛剛在練功廳裏錘沙袋的樣子被他看到了。
她就是力氣小了點，哪裏像在打棉花了QAQ.
走出校門口，幾人拐去便利店買水，雲霓沒進去，讓他們隨便幫她帶一瓶。
她一人在店外等著，半晌，麵前突然出現陸驍塵的身影。
路燈下，他站在麵前，將她籠罩在陰影裏。
雲霓想起他剛才的話，心裏暗戳戳還在生氣，垂著頭故意不看他，也不和他說話，直至視線裏突然出現一瓶水溶C100。
“拿著。”
她怔愣了下，末了慢慢接過。
陸驍塵垂眸，女孩吹彈可破的白皙麵容映入眼簾，帶著氣鼓鼓和倔強的小表情。
他無聲提起唇角，末了開口，嗓音低沉：
“以後教你。”
周末過後，是九月底的最後一個星期。
前兩周她接到督察部的通知，她和江玥的麵試都通過了，剛開始他們先跟在老幹事身邊了解督察部的工作，並沒有太多的任務。
這周是一中的儀容儀表規範周，也是雲霓的第一份任務。
周一一大早，雲霓早早來到學校，和所有幹事集合。
部長分配任務，江玥被分配到了檢查高一儀容儀表那塊，而雲霓和兩個同學被分配到檢查高三，由一個名叫尚悅的女副社長帶著他們一起。
雲霓等人跟著尚悅往高三教學樓走去，路上就聽到她歎氣：“最煩去檢查高三了。”
旁邊有男生問：“為啥啊？”
“高三一群老油條唄，管又管不動，你是不知道我上次帶人過去檢查的時候，總有幾個人拽得二五八萬似的，恨不得直接把我們哄出來。”
總之他們這個部門，最不招人待見。
尚悅和他們講著檢查的要點，例如校服是否穿戴整齊，男女生的發型，還有女生是否佩戴耳環和化妝等等。
尚悅說完，看到邊走路邊記筆記的雲霓，稀奇有這麽認真的小姑娘，笑了：“看看人家，多認真啊！都給我學習著。”
雲霓靦腆撓頭。
她是怕自己忘記，等會兒出什麽紕漏。
走到高三樓，早讀鈴聲剛好響了，尚悅帶著他們從一班開始檢查。
前幾個班級還算順利，遇到不合規範的學生，他們把名字記上去，那群人雖然不爽，但也沒說什麽。
幾人也遇到了幾個難搞的老油條，尚悅也有經驗，實在不行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去了。
而後，他們走到了高三六班。
這是雲楓所在的班級。
走到門口，尚悅對身旁的小萌新幹事囑咐了句：“後排幾個男生管不來就別管了。”
“收到。”
然而早讀聲郎朗，站在最邊上的雲霓沒聽清這話。
尚悅深吸了一口氣，走到門口，敲了敲門，朝裏頭出聲：“督察部，檢查儀容儀表。”
裏頭一片不爽煩躁的哀怨聲響起。
早讀堪堪停下，大家飛快檢查了下自己，尚悅給了他們幾秒準備時間，而後才帶著人走進去。
雲霓目光飛快轉了一圈，並未看到她哥，應該是還在樓下操場訓練。
而後她和另外一人走去三四組。
雲霓目光認真地掠過每一個學生，仔細檢查過去。
坐在三四組最後幾排的幾個男生，把手機扔進抽屜裏，慢條斯理地拿出領帶係上，吐槽：“我最煩的就是看到督察部這群人，他媽的一天到晚檢查。”
“這是第一次在班裏檢查啊。”
“我說的不是班裏，上一周升旗儀式他們直接在操場抽查的，操了，防不勝防。”
“那主要還是你倒黴哈哈哈……”
“誒你們看那個檢查的女生長得好漂亮啊，皮膚好白，眼睛還大。”
幾人抬頭瞥向雲霓，眼底或多或少浮現出一瞬驚豔，男生雙手扶在椅子上，晃著身子，笑：“算了，這樣的小學妹給我檢查，我勉強能答應。”
“你他媽雙標狗……”
“別鬧了，要不要把陸驍塵叫起來啊？要檢查過來了。”
大家看到第四組最後一桌趴著的男生，示意坐在前桌的人去叫，然而一個男生擺手：“我不敢叫，他估計睡得正香。”
他拍同桌：“老楊你去。”
“滾，我才不去，上次我不小心撞了一下他桌子，把他吵醒了，那眼神差點把我嚇死……”
大家平日裏和他玩得好的，打打鬧鬧都沒關係，唯獨有一點，就是別吵他睡覺，尤其是早讀課這個時間段。
“沒事，他們督察部的人知道。”
要是這點分寸都沒有，那就自求多福吧。
雲霓慢慢檢查到後排，幾個男生都正經了幾分，難得配合人。
最後，她走到第四組最後一排，看到趴著的男生，目光落在熟悉的黑色手表上，幾秒後猜出他是陸驍塵。
因為旁邊座位放著的是雲楓的書包，她知道雲楓和陸驍塵三年同桌。
雲霓也沒想到他還在睡，猶豫了下，輕輕敲了下他的桌子。
她紅唇微動，改了稱呼：“同學，檢查儀容儀表。”
周圍幾個看過來的男生，頓時驚了。
臥槽沒見過這麽勇的女生！
幾秒過去，男生並無反應。
“同學……”
雲霓又重複了一遍，一時間為難，可是外人眼裏也不敢這麽包庇，她抬手在他桌麵一敲，剛要第三遍重複剛才的話，前桌的男生忙勸雲霓：“同學，差不多得了……”
男生話音未落，就見陸驍塵的身子動了動。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哦豁，完了。
幾秒後，陸驍塵慢慢從座位上起來，臉色如冰窖般，漆黑的眼眸染著化不開的困意，整個人處在濃濃的低氣壓中。
他撩起眼皮，誰知雲霓的麵容映入眼簾。
陸驍塵眼底閃過一瞬間的訝異。
女孩感覺到他被吵醒的惱意，尷尬片刻，末了還是保持著公事公辦的原則，軟聲言：“同學，檢查儀容儀表……”
陸驍塵聞言目光微壓，就落在她佩戴在身前的工作牌上。
旁人見此，忙安撫道：“塵哥，我剛剛和她說不要叫你了……”
大家心中正給雲霓默哀著，誰知下一刻，陸驍塵慵懶地往座位上一靠，抬手揉了揉後頸。
雲霓怔愣間，就見男生抬眼，對上她的視線。
開口，嗓音是撩人的沙啞低沉：
“要怎麽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