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等莊懷菁回到莊家的時候,天已經快要黑了,萬管家領著小廝丫鬟在外麵等候,府上掛著兩個紅色大燈籠。

晚上天涼,萬管家身上的衣服也加多了些,他見她回來,忙上前行禮道:“大小姐,夫人已經猜到您這時候到家,府內剛熱好飯。”

莊懷菁頷首道:“有勞萬叔了。”

她在馬車裏吃了糕點和茶水,但和太子一起耗的精力實在過多,沒頂用。

有太子的原因,也有她自己的。

他們做的事不可能太多,皇帝允他們二人相處,是看他們兩個關係表麵僵,外人都知道有些難調和。

但如果莊懷菁下馬車時發飾或衣衫亂了,被人看見,閑話或許就要傳出去,莊懷菁不可能讓這種事發生。

太子的手勁十分大,她的身子嬌,隻是輕輕一掐就會留下痕跡,所以她那晚才會讓他別碰她其他地方。

她羞於讓歸築知道這件事。莊丞相進天牢,無人能幫他們,她使出那種法子,實在是無奈中的無奈。

但現在不一樣,她和太子甚至還有婚約。

莊懷菁微微攏了攏鬥篷衣,她胸前的衣襟比上馬車之前,還是微微亂了一些,隻是看不出而已。

男人的手那樣大,便是不用力氣,也讓她的心髒快要跳出來。

莊懷菁提裙邁進相府大門,歸築攙著她,小聲說:“當真不知那些護衛在想什麽,聽說連陛下身邊的太監宮女都沒進馬車,隻留了兩個貼身服侍的。”

“遇刺的事還沒找到是誰,定是得謹慎些,”莊懷菁鬆開羅裙道,“連我都要怕了那些人。”

莊懷菁受太子連累,在什麽都沒有的荒郊野嶺待了一宿,一天都沒吃什麽東西,幸而平安無事。

歸築歎聲道:“回了相府奴婢才敢多說,這事都得怪太子,如果不是他……”

“便是府內也不得亂說話,小心被人抓了把柄,”莊懷菁搖頭打斷她的話,“你往後記清楚。”

莊夫人和莊丞相在等她開飯,今天莊月和莊苑也來了,一家團圓。

趙姨娘禁足剛出沒多久,沒敢在莊丞相和莊夫人麵前逛,孫姨娘清淨慣了,也沒有過來。

莊懷菁一進家門,莊鴻軒就突突跑過來保住她的腿,奶聲奶氣叫了聲菁姐姐。他的眼睛亮亮,莊懷菁笑了笑,讓後麵的下人拿了個裝紅葉的木匣上來。

“京城沒這種紅葉,讓人專門撿了好的給你。”莊懷菁彎腰擰了擰他的小鼻子,“可漂亮了。”

這個木匣不怎麽大,裏麵裝的是楓樹紅葉,沒什麽重量,莊鴻軒以前就收到過幾次,覺得紅葉好看,他一手抱著木匣,另一手拉著莊懷菁就往裏麵走。

“父親,母親。”

莊懷菁拉著莊鴻軒,又對莊月和莊苑點點頭,她們起來叫了聲姐姐,莊懷菁讓她們坐下。圓桌上的飯菜熱氣騰騰,已經擺好碗筷,莊夫人讓莊鴻軒回她身邊。

歸築幫莊懷菁解了鬥篷衣,泉雲過來幫莊懷菁布菜盛湯。

莊丞相抱起莊鴻軒,把那個木匣放在桌上,按住他的手,讓他吃完飯再玩。

莊夫人在旁問:“你那天出事到底是怎麽回事?我聽見消息時都沒反應過來,快要被嚇死了。”

莊鴻軒手被莊丞相按著,也沒有小脾氣,奶聲插話說:“母親的藥都嚇得掉地上了。”

屋內熱熱鬧鬧,莊家已經很久沒這樣,莊懷菁坐下,無奈說:“這事說來話長,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清楚,我沒出什麽事,母親放心。”

莊懷菁舟車勞頓半天,加上又才經曆過那種事,莊夫人也沒一直追問,隻搖頭歎氣道:“早知道就不去了,偏偏陛下要你和太子處一處關係。”

她知道說再多也無濟於事,說完那句話後便讓開飯。

莊月和莊苑坐在一旁,叫了那聲姐姐後就沒再開口,在旁小心翼翼。

莊月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隻知自己父母救過莊丞相,但她也沒敢在別人麵前傲,孫姨娘對她影響太深。

莊苑知道自己母親做過的事,也沒敢大口出氣,隻硬著頭皮端坐一旁,小口吃飯。

府內兩個庶女都是安靜的性子,莊夫人也省了操心。

她的腿好上了一些,能走動,但是費力氣,一用力膝蓋又疼得厲害,得讓人攙著,張禦醫幫她看了看,開了幾副膏藥貼,先在屋裏放著。

莊懷菁已經定親,莊月和莊苑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莊夫人也不厚此薄彼,讓兩個姨娘在提親的人中挑。

莊家現在有個莊懷菁,地位開始水漲船高,皇帝奪了莊丞相的權,但也給了位未來能吹耳邊風的太子妃。

陸老侍郎三兒子的嫡幼子,給事中的庶長子等等,都是有些身份的,她們這是嫁過去做正妻,自然比從前的要好上許多。

這些事和莊懷菁沒有關係。

等吃完這頓飯後,莊月和莊苑就告辭離去,莊丞相看著莊鴻軒,不讓他玩鬧過頭。

莊夫人私下跟她聊在小湖山發生的事,莊懷菁那時候失蹤,著實把莊夫人嚇得不輕。

莊懷菁半遮半掩,說了一通糊弄過去,很多事情是不太能說的,她轉了話頭,談及底下這兩個妹妹婚嫁。

莊夫人倒沒覺有什麽好談的,莊月和莊苑性子都有些弱,她早早便告訴她們,若不想日後受了欺負,必須要找個身份性子都拿捏得住的而莊懷菁不一樣,她隻要做好太子妃就行了。

……

莊懷菁吃了飯後就回去歇息,讓人備水沐浴洗塵。

莊夫人大清早就讓人把她的院子打掃了一遍,院子前種的花有些枯萎了,便也讓人換了新的。

她是府內最得寵的,用的東西樣樣頂好,連丫鬟都配得多,莊丞相入獄那段日子分了些到莊夫人那裏,現在又送了回來。

淡色的帷幔垂在地上,嵌玉屏風遮住視線,莊懷菁讓歸築在外等著,她一路疲倦,想一個人歇一會。

太子沒在她身上留下紅痕,歸築以為她的確是因為今天應付太子過於疲倦,便退了出去,在外邊梳理庫房傳上來的單子。

莊懷菁身子浸在熱水中,一手微曲,搭在浴桶邊沿,頭側靠在上麵,另一手在水中,微閉著眼睛歇息。浴桶中水光透亮,人影身軀曼妙。

現在距離大婚的日子還有段時間,算起來有一個月再加上大半個月,皇宮中的繡娘正在趕製她的嫁衣。

莊懷菁睜開眼睛,歎了口氣。水聲微響,**漾出淡淡的波紋,她轉過身子,捧水輕輕澆在自己脖頸上,水珠晶瑩剔透。

太子名聲在外,肅立嚴正,眼裏容不了半顆沙子,旁人怕他敬他,生怕得罪了他。

但她的感覺卻不太一樣,莊懷菁覺得她麵前的太子,更像一個男人,純粹的,高大而又威猛,有勁而又蠻橫。

她對男女間的感情素來淡,不會過多強求,順其自然是最好。如同她和孫珩那般親近,在她意識到自己心思有些奇怪的時候,她也沒露出任何讓他懷疑的地方。

他們做不來夫妻,莊懷菁也不想孫珩做她丈夫。他沒那種想法,她便也早早息了心思。

爭來搶來的,心中終歸有些難平之處,若沒有情投意合,莊懷菁是不太可能太過投入。

但太子不一樣,他讓她不得不投入,全身心的,根本控製不住,殘暴地讓她失去理智,沉淪。

她著實沒有辦法描述那種美妙,猶如煙火在腦中乍現,便是她現在再次想起,也咬緊了唇。

莊懷菁覺得自己好似飄飄然停在半空中,太子是個高大的男人,她時刻都記得清楚,他讓她這樣矜持的人,一次又一次,向他伸出微顫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