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廢人
“你不要誤會，我不是針對你，也不是對你有意見。”
看著他勃然色變的臉，陳楓輕笑道，“我問你這些問題，就是想讓你明白，雖然你和我媽組建了家庭，但是你不必對我有什麽愧疚或者想補償什麽，因為我不需要。”
“缺錢，我會自己去賺，我不會勞煩家裏的人，這些人包括你，也包括我的親生父親和我的母親。”陳楓捏起茶杯蓋，任由熱氣遮住了視線，低聲道，“你隻需要對我母親好就夠了，我就不牢你費心了。”
鄒太保沉默了一會說道，“你畢竟還在讀書，我……”
“不要小看我，也不要借口我年齡小，找不到工作，想用金錢來彌補我，那我會看不起你的。”陳楓輕手把茶杯放在嘴邊抿了一小口道，“你看到了吧，昨天衝進門的時候，我收起來的東西。”
“你……”鄒太保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沒關係的，事情都過去了，我已經和上麵的人說好了，那是我應得的，裏麵的錢不少，所以現在我並不缺錢。”陳楓往後靠在椅子上，眯著眼睛道，“你不用擔心我因為錢而走上歧途，犯不著。”
被陳楓看破了心思，鄒太保到也沒什麽不自在，隻是歎了一口氣道，“既然你這麽說，我也就不在多插手了，希望你別和雄子他們走的太近，畢竟你們的世界並不同，你還很年輕。”
“我不懂你為什麽對他們有這麽大的意見，但……算了。”陳楓本想替宋叔和雄叔說些好話的，但轉念一想，此時自己被認定與雄叔一夥，說多了反倒是解釋不清。
“其實你不找我，過幾天我也會去找你的。”陳楓腦袋轉的很快，感覺氣氛有些冷，就轉移話題道。
“哦？有什麽事麽？說來聽聽。”鄒太保似乎很高興，語氣有些歡快，他與陳母在陳楓初中就在一起了，直到現在才挑明關係，也是迫於無奈，畢竟陳母的肚子都大了。
而陳楓本來成績是不錯的，因為父母離異才導致後來直線下降，連一中都沒考進，陳母一直自責不已，常在他麵前痛哭，他心裏也跟著難受，此時隻希望能幫到陳楓，讓陳母開心一點。
“其實，隻是有一個初步的想法，您知道我現在手上有大筆的現金，我想……”陳楓慢慢的把自己構思已久的計劃，一點點的給說了出來，等到茶涼才完畢。
“沒想到，你的野心這麽大。”鄒太保驚歎道，陳楓說的這些，他自己想都沒想過，如今卻從一個十八歲的少年嘴裏吐露出來，實在有些震驚，心裏也更覺得複雜了。
“按照你說的這些，恐怕就算加上我，也遠遠不夠啊。”他思考了一會，皺著眉頭道，“除非你是想拉宋家鑫那小子下水？”
“所以，我才希望你們能見一麵，最好把一些誤會給說清楚了。”陳楓也不掩飾直接說道，“有了他的資金支持，在加上你在星城的威望，這事我有很大的把握能成功。”
沒等他開口，陳楓繼續道，“您想想，一旦我的計劃成功，又會受益多少？不為你自己想想，也得為我沒出生的弟弟或者妹妹著想吧，你有兩個兒子，現在都沒成婚，壓力大，我理解。”
“就算你每天在船上拚命幹活，也不一定能買得起幾套房，除開你兩個兒子的婚房，你自己總得要一套吧，總不能像現在這樣在外麵租房子住，何況還有一個小的要出來。”
一番話把鄒太保說的有些心動，但是陳楓說的東西對他來講實在有些難以接受，成功自然諸多好處，但若失敗那……
“這事，我還沒和宋叔說起過，你可以好好的考慮，如果有決定的話，可以給我打電話。”陳楓非常認真的說道，“還有，我和你說的這些，最好就你一個人知道，就連你的兄弟或者我媽，你也別開口，一旦泄露後果難料，你知道這小城裏，能人不少。”
“我知道了。”鄒太保點點頭道。
“那好，我們就說到這，我要去醫院接人，就先走了，有時間我會回去吃飯的，我媽現在是高齡產婦，你也得在一旁注意著點。”陳楓說完就走了。
鄒太保愣愣的看著陳楓的背影，耳朵裏還想起他的囑咐，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這小子，到底誰是長輩啊，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星城有五家醫院，一家公立，兩家中醫院，還有兩家是分醫院，陳楓要去的是星城公立的人民醫院，它的位置靠西麵，距離臨湖不遠，當然這裏說的是直線距離，實際還是要繞遠路的。
車子進入醫院大門的時候，就能看見新建十幾層高的住院大樓，聽說是去年上麵撥款特別建造的綜合大樓，特定的樓層屬於特定的科室，比如外科就在六到八樓。
陳楓進電梯之前打通了雄叔的電話，知道海叔在七樓的病房號後，才混著人群，上了電梯。
“海叔！”
悄悄的站在門口，陳楓笑意盈盈的叫道。
四人病房，都是素白的裝飾，病床旁邊有一個小櫃子，床頭的牆壁上還有一排警示頂和呼叫器，對麵的牆上則掛著一台大屏電視機，海叔半坐半躺的靠在病**，正看著電視。
聽到陳楓的叫聲，他頭也沒回，道：“嗯，來啦。”
“在不來，我怕你要罵我哦。”陳楓打趣的走過來，找了個凳子坐下說道，“電視好看麽？要不要我幫你買個電視？”
“你當我窮的連電視都買不起麽？”海叔沒好氣的看著他道。
“當然不是，我知道是雄叔摳門，不讓裝是不是？”
“瞎說什麽呢……”海叔有些不悅道，“別以為你說這些話，就能掩蓋打暈我的事實，我出道江湖這麽多年，還從來沒吃過這種虧，哼，憋氣！”
“嘿嘿，是我不對，是我不好，總之您別生氣。”
“我沒生氣。”海叔不理他的求饒，反而歎息道，“我隻是覺得自己沒用，在那種緊急的關頭，不僅幫不到你，還要牢你惦記，感覺自己像個廢人。”
陳楓頓時沉默，心裏也有苦意。
海叔說的沒錯，自從練會了刀工圖譜上的第一招後，陳楓就明白海叔的身體出現了狀況，準確的說是他的右手出現了大問題。
想想也並不奇怪，就算陳楓憑借自己妖孽的記憶和電腦幫助，在聯係的過程中也出現了很多次例如拉傷、骨折、撕裂等等傷害，海叔練了這麽久，一定受過的傷比自己更加嚴重。
隻是陳楓沒想到會嚴重到那種地步，海叔的手不僅出現肌痛**，手指無力，還伴隨著間歇性僵直和震顫，簡單說海叔就像得了帕金森，右手總會顫抖不停，手臂肌肉和手指內部都有疼痛感。
這樣的海叔別說拿起刀，就算握拳都很難受，陳楓怎麽可能會讓海叔冒險，迫於無奈才把他敲暈的。
“海叔，您別這麽說，我……”
“人要勇於麵對，對麵困難，病痛，災難等等一切人生路上的考驗，如果逃避，不僅會顯得懦弱，往後的時間裏都會有陰影伴隨。”海叔輕聲道，“這是我半生所感悟出來的道理，所以你不必說些好話，來安慰我，當我癡迷般的學習刀工時，就已經想到這個結局了。”
陳楓有一種如鯁在喉的感覺，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別擔心我會出什麽事情，我的手雖然廢了，但照顧自己還是可以的，我又不用出去和人比試，刀工在不在都沒所謂了，反而感覺渾身輕鬆。”看著陳楓，海叔笑道，
“最讓我高興的是，它找到了你這個主人，裏麵的刀法有多難練，我最清楚不過，年輕時候我不知訣竅，胡亂練岔了，導致這麽多年我才堪堪摸到門檻，而你隻不過短短十幾日的時間就入了門，天賦讓人羨慕。”
“海叔，您放心，我不會辜負……”
“不要說這麽多沒用的，”海叔抬手打斷他道，“我沒有那麽多要求，就算有朝一日你把它遺失了，也沒什麽，總歸是我偷來的，我隻是希望，當你把它全部練成後，能讓我一飽眼福。”
“我會的，您放心！”陳楓鄭重的說道。
說了一些交心的話，兩人的關係又親近不少，接下來的時間，兩人就隨便說著話，等待雄叔的到來，期間陳楓找了個借口出去見了一下醫生，問一問海叔的身體情況。
通過詳細的詢問，得知身體沒有大礙後，陳楓才放下心，不過遺憾的是，海叔的腳是沒法治了，手的話需要精心調養，給肌肉按摩，或許能緩解一些症狀。
醫生告訴陳楓，海叔手的病症是間歇性發作，別看現在沒什麽，一旦用力過度就會引發，到時疼痛難忍，非常煎熬。
此時陳楓也想起當初自己糾纏海叔的情況，有些著惱的給了自己一個巴掌，肯定是那次被自己纏著出手了，才引發了海叔的這些症狀，以至於到現在才……
自責愧疚也難以阻擋事實的發生，當雄叔上樓時，他已經幫海叔整理好東西，準備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