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圖譜
“那個盒子是師傅秘而不宣的珍寶，為了讓師傅後悔，給他一個教訓，第二天晚上我就偷偷的把他從師傅的房間裏偷了出來。”海子叔淡淡的說道，“費盡心思，打開盒子後，才發現裏麵隻有一本書。”
“一本滿是圖譜的書，”他轉頭看向陳楓道，“就是你們現在的年輕人嘴裏說的什麽秘籍了。”
陳楓咧嘴笑了笑，沒說話。
“當時我就很奇怪，師傅雖然並不富裕，但也不是個缺錢的人，為什麽這麽重視這個盒子，或者這本圖譜，於是我翻了翻，才發現上麵記載的都是一些聞所未聞的鍛煉方法。”
海子叔輕聲說著，眼睛看向抬起的右手。
“對於一名廚師來講，刀工無疑是非常重要的，我當時從藝滿十年，對自己的刀工很有自信，因為在餐館裏沒有人比我厲害，就算是師傅也稍遜一籌。”
“但那本譜子上麵的東西，讓我大開眼界，作為一名有野心，想成為頂尖廚師的年輕的我來說，是那麽的吸引人。”海子叔語氣漸漸的重了一些，陳楓看的出來他似乎陷入了很深的回憶中。
“從餐館裏出來，我連夜朝郊外跑，第二天坐著順風車去了別的城市，對著圖譜我鍛煉了不到一年，就有很大的進步，無論是切絲，還是大刀過片，甚至是麥穗花刀，我都達到隨心所欲的境界。”
“我的手速越來越快，甚至閉著眼睛都能做的比一般的主廚還好，那時候我的心裏湧起巨大的滿足和自信，帶著這股自信我又回到了那個有師傅的城市。”海叔呢喃道，
“九七年的深秋，我偷偷的回去了，去尋找待了近十年的餐館，可到了地方，我什麽都沒找到。”
“發生了什麽？”陳楓忍不住問道。
“不知道，我問了很多人，沒人給出答案。”海叔搖搖頭，“一些老鄰居老朋友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聽說出了什麽變故，師傅把餐館給盤出去了，隨後就消失了。”
“我是一個叛徒，叛離了師門，背叛了師傅，”海叔眼中滿是悲傷，“我能有今天這副樣子，也是罪有應得。”
“海叔！”陳楓叫道。
“我沒事！”海叔的眼睛有些濕潤，他說，“你知道嗎？人做錯了事，最怕的是不知道後悔，最讓人悲傷的是知道後悔了，沒機會去改正，去補償，去獲得原諒。”
“我從未放棄尋找師傅，那日後我一邊賣藝一邊遊**江湖，隻要有師傅的蛛絲馬跡就一查倒底，我找到了昔年的師兄弟，可惜他們連門都不讓我進，我找到了當年在餐館裏的雜工，他們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
“直到後來，我遇見了一生中最喜歡的女人，就此停了下來。”海子叔說到這，眼中滿追憶之色，臉色前所未有的柔和，甚至起身去了廚房旁邊的房間裏，拿出一個小木盒子。
“這就是她！”海叔給陳楓看了一張照片，泛黃的照片上是黑白色的人影，身上穿的是很樸素的勞動裝，笑的很甜，人也很美。
“我在北方一家大餐館棲身，她是打雜的小妹，就是在工作中，感情一點一點匯聚，然後走到一起。”他說道，“那段時間是我有生以來最快樂的日子，許許多多的回憶都來自那裏，時常走進我的夢中。”
“那後來呢？”陳楓關切的說道。
“後來……後來……”海叔嘴裏念著，臉色猛然大變，眼中有憤恨，有怒氣，有擇人而噬的殺氣，最終沒有說出來。
陳楓也沒有問。
過了好一會，海叔才道，“後來，出現了一些變故，我得罪了一位能量大的人，不得不再次跑路了，接著就遇見了雄哥，跟著他一待就是這麽些年了。”
“不說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說多了徒惹傷感。”他道。
“海叔，你就沒想過要回去麽？”陳楓問道，畢竟都新世紀了。
“回去幹甚麽？那裏沒有值得我留戀的東西，了無牽掛，哪有跟著雄哥混日子自在。”海叔淡淡的說道。
“好啦，故事也聽完了，我也得做飯了。”他從木盒裏掏出老舊的圖譜遞給他道，“這就是那本圖譜，拿著吧，你能看一眼，就想明白裏麵的門道，證明很有天賦，不要埋沒了。”
“海叔……”陳楓不知所措的看著他，自己可沒這麽想過啊。
“拿著吧，我留著也沒用，在說你小子難道不想見識見識？別矯情了！”海叔說著就把書扔給了他。
陳楓手忙腳亂的接過來，小心的把書收好。
“你不是說想吃麵麽？”海叔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
從汽修廠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多小時後了，陳楓不僅多了一大鍋麵，還多了一本‘秘籍’，而更多的其實是聽完故事後的複雜情緒。
麵對他的邀請，海叔最後還是拒絕了，兩人平時沒少聊天，對於陳楓家裏的人，海叔也是知道的，就是因為知道都是些年輕人，他才不願去的，對於他了來說，一個人的日子挺好。
因為陳楓說想吃龍須麵，海叔就幫著弄了一大鍋的龍須麵，讓陳楓帶回家，他自己則湊合著吃完，準備睡午覺了。
收起複雜的情緒，陳楓趕回家中，此時已經過了十二點半，家裏的兩人早就從學校回來了，因為之前通過電話，所以都沒做飯，眼巴巴的看著門口。
當陳楓的身影出現時，許韻更是歡呼一聲，衝出去把裝著鍋的大竹籃子接過來，跟著大頭就進了廚房拿碗筷，兩人都餓慘了。
陳楓同樣很餓，笑了笑加入了麵條搶奪大作戰。
歡快的用完午餐後，陳楓沒有和大家多聊，而是躲進了房間裏，翻開海叔給的那本譜圖。
譜圖是線裝版，兩麵都有圖，也有文字解說，雖然有些老舊，字跡也開始模糊，但陳楓還能勉強看清。
這本譜圖沒有具體的名字，也沒有著作人名，陳楓翻找未果後，就深呼吸，調整一下狀態翻開了第一頁。
入眼的是百十來字，大致介紹了一番譜圖的內容，海叔說的沒錯，這就是一部廚藝秘籍，不同的是，它專門講解刀工的。
裏麵的內容讓陳楓大開眼界，就單基礎的刀法來講，除了按照角度劃分的**、平刀、斜刀外，還有一些秘傳刀法。
其中每一個動作都有詳細的圖解，比如**法中的切字訣，就有**切、推刀切、拉刀切、鋸刀切等等，每一種切法都有兩副圖解，其中詳細講到力度和角度等問題。
作為一名合格的廚師，陳楓很輕易的發現，上麵所記載的刀法和當代傳承和創新下來的刀法有很多相似又不同的地方，之所以說相似是因為一些刀法名字詳細，看起來也相似。
就比如直切刀法，按照字麵上的意思就是刀豎直了切，這在家常中用的很多，不同之處也不少，在圖譜中，切法沒變，變的是手法，從握刀、按刀、提刀等等都有非常明確的要求。
而那些秘傳刀法更是為所未聞見所未見，裏麵就有海叔今天使的一刀，記錄在秘傳切字訣裏，有文字講解。
陳楓看的簡直入了迷，就連家裏倆個人給他打招呼去上學，都沒心思理會，他從**的切字訣開始看到剁字訣，後麵的平刀都沒看，就忍不住手癢癢，翻手從口袋裏拿出了hudie刀。
尖銳的刀尖劃破虛空，在房間裏閃過一絲寒光，額，然後....沒有然後了，他的手抽筋了。
“嘶……”
感覺到手上的不適，他吸了一口涼氣，此時才明白海叔所說的天賦是怎麽回事了，不是有秘籍有圖譜就能修煉的。
他剛才隻是照著第一幅圖解，隨手試了試，就因為沒弄明白其中的用力法門，而強硬使出，在小刀下劃的時候就傷到了自己。
好在不是什麽嚴重的傷，他揉揉手指就繼續研究起來。
越研究就越發感覺圖上所說的法門非常精妙，它從刀法的角度、鋒利以及類型方麵，闡述了不同刀種的不同發力技巧。
而其中的技巧涉及到了許多的知識，尤其裏麵講的如何運用微小肌肉達到力道轉換，看的陳楓是拍案叫絕，這對於特工來講完全是絕技，掌握著這種技藝，生存能力完全幾倍的提升。
時間在緩慢流逝，隨著他不斷翻閱，不斷研究，腦中也漸漸的對這些刀法有了清晰的概念，修行的念頭堅定起來。
而也是從這天起，陳楓每日鍛煉的計劃中，又多了修煉刀法這一項，那把hudie刀成了最好的工具，從此刀不離身。
……
就在陳楓對刀法入迷時，汽修廠的後院臥室中。
海叔靜靜的躺在**，放在被子上的右手此刻竟然在不住的顫抖，指尖到手臂，每一處肌肉都在抽搐，看起來非常滲人。
“叛逃……罪孽……”
他嘴裏喃喃的說道，臉上肌肉不可抑製的拉扯一下，盡管手上的抽搐和疼痛忍了這麽多年，但他還是感覺非常難受。
剛才和陳楓對著的那一招，對他的手臂負擔可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