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午後
又是一天過去，洛施有些興奮的邁著腳步從學校回來，終於要開始軍訓了，對於從小以父母為榜樣的小丫頭來說，能進距離接觸軍營生活，實在是夢寐以求的事情。
自小她就備受家人寵愛，從童年延伸過來的殘存記憶裏，最讓她難忘的要數當年在南方軍區的家屬大樓裏，和鄰居家小孩一起玩的場景，她可不像懶散的哥哥，向往的就是軍隊裏的生活。
輕手推開合著的院門，走進院子後，來到木門前，洛施換上了幹淨的拖鞋，得益於門外那條黃泥路，投票表決下，三人決定保持一樓的幹淨，陳楓也少了很多的清掃工作。
臨湖區受湖水的影響，空氣潮濕，到了夜間經常有小雨，所以路況非常糟糕，往往回到家中三人鞋底都帶著泥印，新居空間又大，穿著鞋進房既髒又難打掃。
穿著幹淨的拖鞋，也隻在門口費下事，益處卻很大，別說陳楓和大頭，就算是洛施心中也很滿意，畢竟是女孩子，更加愛幹淨。
換好拖鞋，洛施進門後就感覺有些不對，怎麽客廳這麽安靜呢？難道是楓哥他們還沒回來？正疑惑間，突然的聲音，把她嚇了一大跳。
“回來啦？等等就能吃飯了。”大頭在客廳連著的廚房門口笑道。
洛施被他驚的拍拍胸脯，沒好氣道，“你走路都沒聲音的？嚇我一跳，對了楓哥呢？怎麽就你一個人？”
“他有事出去了，今天中午就我們兩個人。”大頭解釋道。
“怎麽這樣啊？”聽說陳楓不在，洛施有些不滿的嘟著嘴道，“我中午就要拿行李去學校準備參加軍訓呢，楓哥不在，我那些東西怎麽辦啊？”
“不是還有我麽？放心吧！”大頭不甚在意道。
“也隻有這樣了，大不了多搬幾次。”洛施無奈地說道，接著又看哥哥在廚房還沒出來，想到什麽說，“楓哥既然不在，那我們中午吃什麽？不會你做的吧？”
“那……當然不是了，”看著妹妹一副懷疑的模樣，大頭有些訕笑道，“楓哥走前抄了一個菜，加上昨天的剩菜，熱一熱就可以了。”
他倒是想說是自己做的，可想想後果還是作罷，妹妹是個人精，沒那麽好騙，唉，什麽時候能找回點尊嚴啊。
“那還好，要不然咱們中午都要餓肚子。”洛施可沒心思注意大哥的心情和臉色，隻是如釋重負，可見陳楓不在多少還是讓她有些不習慣。
說話間，飯菜都熟了。
吃飯的時候，洛施說道，“哥，你有沒有覺得楓哥最近變化不小？”
“變化？什麽變化？”大頭對妹妹這沒頭沒腦的話不感興趣，隻是埋頭苦吃。
洛施可一點都沒在意，邊吃邊道，“以前的楓哥雖然沒你懶，可也不是個勤快人，每個禮拜媽都要去他那整理房間，洗洗被子什麽的，你看現在，不說他自己的房間，就算是客廳他都弄的幹幹淨淨的。”
“這有什麽，都是他自己訂的規矩，他當然得遵守。”大頭仍然不在意道。
“可這才是最大的變化，他什麽時候遵守過規矩，以前不也和你一起逃課上網。”洛施翻翻白眼，嘴巴咗著筷子道，“還有，他每天都比我們起的早，做飯也這麽好吃，最讓人吃驚的是他竟然能打贏李家兄弟，我聽我們班上的男生說全校也就厲行能降服他們兄弟兩，你說楓哥什麽時候變的這麽厲害了？”
“你不說我還忘了呢？”大頭也反應過來了，說道，“我還納悶瘋子怎麽又這身手呢？都是胖之一族，你哥我怎麽就和人家比，差這麽遠呢？”
洛施翻翻白眼，“要不怎麽是我楓哥呢？他昨天中午說的那些話，是一個高中生能想的到的麽？我看楓哥比你強多了。”
“強就強唄，反正是我兄弟，又不是別人。”大頭不以為意道。
洛施瞬間無語，這個哥哥沒救了，不知道老妹在拿話激你麽？她頓時沒了說話的**，立馬加入了爭奪美味的戰鬥中。
另一邊，他們口中的陳楓，此刻正坐在一家街邊小飯館裏，與他同桌的還有兩個人。
盡管早就有所準備，但陳楓再一次見到這位“叔叔”的時候，心中依舊很不適應，雖然在記憶中，他對自己很好，可一種天然的排斥感，依舊讓飯桌前的幾人氣氛尷尬。
“小楓啊，這位叔叔你也見過，叫鄒華，人很好，以後你們多……”母親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陳楓大斷了。
“他就是你的選擇麽？”他麵無表情的說道。
母親臉色有些陰鬱，卻還是點點頭，鄒叔叔似乎想說什麽，被母親暗地裏止住了，陳楓似乎沒看到他們的動作，自顧說道，“你們在一起有好幾年了吧，從我初中見到這位叔叔起，就一直在一起？”
“之前沒和我說，現在才告訴我，是打算結婚了？”
“小楓，我們……”母親張口欲言，還是沒說出口。
“我來說吧，”鄒叔叔拍拍母親的手臂示意著，才轉頭對陳楓道，“小楓，你說的沒錯，我和你母親要結婚了，之所以現在才告訴你，是不希望給你帶來困擾，也希望得到你的祝福，這些年，你母親過的很苦，也很擔心你，希望在身邊照顧你。”
“我們結婚後，如果你願意，可以和我們搬來一起住，叔叔希望你心裏不要有芥蒂，因為工作的原因，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外麵，所以你可以放心。”
陳楓不置可否道，“說完了？”
“說完了。”鄒叔叔平靜的說道，與母親一起看著他。
陳楓依舊麵無表情，卻開了一瓶啤酒，給兩人都倒上，說道：“既然說完了，那就一起幹一杯，還有祝福你，媽！”
他就那樣揚著杯子，母親和那個男人麵麵相窺，最後三人還是碰了一杯，喝完後母親試探性的問道，“小楓，你不反對我們？”
陳楓颯然一笑，“已經有準備了，你兒子也不是笨蛋，你能生活幸福就好，做兒子的有什麽理由借口去阻止。”
母親聽完，眼眶瞬間就紅了，鄒叔叔也有了笑容，和陳楓碰了一杯，而有這陳楓的開口，這頓飯自然吃的很盡興，母親還沒忘點陳楓喜歡的紅燒肉。
飯後。
謝絕了母親塞給他的零花錢，陳楓微笑著離開了，行走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他放眼盡是彷徨。
真的能不在乎麽？不過是自我欺騙罷了，重新經曆一遍，他依舊難以釋懷，畢竟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啊，這麽大的事情搞到最後還是像例行通知一樣，她的心裏真得還有自己這個兒子麽？是不是做的太過分一點？
有點欲哭無淚，有點惶然無措，也有點釋然。
這個社會不就是這樣麽？虧自己常年呆在國外，分明見多了這樣的事情，不是麽？那就不要做小女兒態了，何況，馬上自己就要多出一個可愛的小妹妹呢。
他隻能拿即將出世的同母異父的妹妹來安慰自己，因為他怕自己會像記憶中一樣失去控製，大鬧他們的婚禮。
街道上，隻留下孤單的身影。
……
“有必要拿這麽多的東西麽？學校離的這麽近，缺什麽回來拿不就行啦？”大頭抱著大大的被褥，嘴裏抱怨道。
飯後，根本來不及休息，他就被妹妹抓做苦力，幫忙搬行李進學校，本來以為是什麽小包裹，課本什麽的，哪裏能想到會是做這麽丟人的事情？感受到路上不斷匯聚的異樣視線，他就感覺臉上躁的慌。
“你個大男人的囉嗦什麽？老師說了軍訓期間，高一年級所有學生禁止外出，都要配合教官的安排，要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還要住校？”洛施背著書包，拉著行李箱沒好氣道。
“行行行，不說了好吧，確定沒什麽遺漏吧？”大頭轉移話題道。
“沒了，以後想到了，在通知你吧。走快點，時間不夠了。”洛施催促道。
“急什麽？下午不是召開什麽開學典禮麽？聽說縣長要來講話，時間有的是。”大頭不在意道。
“你們是有時間，我得整理宿舍啊，要不然下午投入訓練後，晚上哪有精力去做這些？”洛施抱怨道。
大頭沒話了，隻能加快腳步，可他人雖高，但挺著一個胖肚子，懷裏又多了一個大大的被褥卷，走起來難度不小。
而正當兄妹兩進校門時，高三年紀教學樓的六層中，一個男生在許冠傑麵前說了一番話。
“情況屬實麽？”許冠傑麵無表情的問道。
“兄弟們親眼看見的，隻有他們兄妹兩，那個陳楓沒跟著。”
“離開學典禮還有多長時間？”許冠傑淡淡道。
“不到半個小時。”
“那麽，就讓人好好招待那個胖子吧，做的隱秘點。”
“我這就去。”
“等等。”許冠傑想了想又道，“教訓完後，把那個胖子帶到班上來，再派個機靈點的人去通知陳楓，我倒要看看這人倒底有什麽本事。”
“明白了。”
“陳楓？哼！”許冠傑看著窗外，冷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