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斬草
厲行今天去上課了。
即便父親被抓,即便昨晚做了那麽多事情,他今天還是去上課了。當然,他隻是在普通班,所謂的上課其實就是讓班長點個名,他自己則躲在後麵睡覺,一晚上沒睡真的有些疲倦了。
並不是他的心有多強,在殺人放火之後還能平淡的來上課,真實原因是他想管好一群兄弟的嘴巴,防止他們亂說。最重要的是,管好他們的錢袋,畢竟突然多了那麽多票子,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出去顯擺。
他不想走,特別是父親還在牢裏,豹子又被抓,舉目無親的情況下。即便要走,他也想等到父親出來,兩人一起走。在他的想法中,隻要豹子他們不開口,是沒人會知道他昨晚也參與了其中。
而他相信豹子叔是個講義氣的人,不會把他交代出來。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他花錢派人打聽到,豹子似乎在醫院裏昏迷不醒,這讓他稍微放心,為了不露出痕跡,他和平常一樣來到了教室裏。
似乎和他想的一樣,這天上午根本沒人找他,縣城裏也沒聽到什麽風聲,一切好似風平浪靜。放學後,他謝絕了兄弟們的邀約,準備獨自回家時,卻接到了父親的電話。
他在警局見到了父親,這才知道不是沒人找他,而是父親抗下了一切。父親沒有責怪他,而是和他說了很多小時候的事情,他一直都含著淚在聽著,最後,父親要他連夜從湖道去對麵的縣城。
從警局出來後,他的神色一直都有些恍惚,午飯也隻是草草的吃了幾口,即便是這樣,他下午還是若無其事的去了學校,安安靜靜的度過了一下午。
晚上,他回到家中,獨自在房間裏留戀好一會,才拿起行囊關好燈鎖好門來到後院的碼頭上。後院有兩艘快艇,其中有一架就是他的,不過這次他沒有跳上自己的那艘快艇,而是上了父親的那艘。
很熟練的開動出發,修長的大風衣在河麵上隨風飄揚。乘坐快艇雖然是一件很令人開心的事情,但在晚上卻並不舒服,尤其秋天低溫的夜晚,寒風夾雜著點點河水撲打在臉上生疼。
河道極長,且並不是筆直而下,彎道很多,甚至有些地方吃水很淺,下麵有亂石殘木,若不熟悉路途很容易發生事故,尤其在晚上。
這對厲行來講都不是什麽事,雖然晚上沒開過,但他幾乎每周都會駕著快艇去沙場玩個幾次,對河道的狀況了若指掌。大約過了十五分鍾左右,狹窄幽暗的河麵猛的一闊,終於到入湖口了。
得益於上遊水勢,湖水並沒有退潮,湖麵零星漁船上的燈光,點綴著碧波**漾一望無際的水麵。
星城側畔的這口湖其實非常大,眼前不過是很狹小的一麵,因為星城四麵環山的緣故,若是白天很容易看見對麵的青山聳立,但似近實遠,望川跑死馬。
厲行控製著快艇小心的隨著河流進入湖麵,身後泛起的白色浪花,隨著他快速的離去而重新恢複平靜,慢慢的他越來越遠,最後成了一個小點,消失在湖麵。
星城的沙場,按照地域來說其實並不完全屬於星城,它地處星城和對麵縣城的西岸兩山交界處,也是湖水交匯處,是個深水湖區,每年都有打量的湖沙在此處交易而出。
而沙場之所以由星城掌控,就是因為四位太保參股,對麵縣城的人常年和漁村爭鬥,在對麵湖邊的人民中,四位太保有著很高的威望,輕易他們不敢動手。加上厲海峰這些年在背後運作,一直到現在沙場都是冠以星城之名。
厲行要去的地方,就是沙場。這裏他很熟悉,越過沙場後就到了另一個縣城,而後他就可以坐車遠去。這也是為什麽厲海峰千叮嚀萬囑咐,讓他走水路的原因。
失去了豹子的庇佑,他隻能讓兒子遠離家鄉,不管去哪,總比在星城要強。
為了不被人發現,厲行去的是沙場的私人碼頭。私人碼頭專門停泊從他家裏的快艇,而其他的大型碼頭停靠的都是大型運沙船和撈沙船,即便現在是晚上,那裏依舊燈火通明,還有不少的人在工作。
上岸後,他先去了一趟父親的辦公室,在保險箱裏把所有的東西都拿走,然後趁著夜色朝後麵的山上走去。
沙場非常大,因為運沙的緣故路修的也很寬,雖然此時路麵很平靜,但他不想引人注目,特意朝湖邊的小山走去。
沙場的兩邊都是茂密的樹林,往西就是星城,東麵就是臨-縣。他自然不會往西,而是摸索著朝東走,還特意走靠近湖水的樹林,這裏人跡罕至,草木茂盛,是天然的屏障,夜色中即便在船上也看不見他。
隻是讓人難受的是,樹林中多荊棘,幾乎是掙紮了半個多小時他才滿身狼狽的從裏麵鑽出來。身上背著一個大的背包,他幾乎快累的喘不過起來。
不過還好從裏麵走出來了,眼前都是一片空地,盡管山勢高了點,但隻要跨過去,他就能順利到達目的地,從此與星城告別了。
爬在地上狠狠的吸了幾口氧氣,他強忍著難受慢慢的站起來,手剛扶住身邊的小鬆樹,猛然感覺眼前一黑,來不及感到疼痛他就暈了。
扔掉手中的木棍,陳楓把暈過去的厲行托到一邊的空地上,大頭背著一捆繩子從不遠處慢慢的走了過來,神色有些複雜的看著地上不省人事的厲行。
“繩子!”陳楓冷聲道。
被湖水浸透一下午的繩子被大頭拋了過來,陳楓順手接住,把厲行身上的東西全部搜刮完後,在把他困了起來。
“給你,動手吧!”陳楓撿起地上的手臂粗的棍子遞給他道,“都到了這一步了,已經沒退路了,就讓你敲第一棍。”
“瘋子,我們真的要這樣做麽?這可是殺人啊!”大頭有些顫抖的說道,眼中明顯有了退縮之意。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陳楓冷酷的說道,“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