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轉變
醫院的大廳裏,隨著耳光的響起,好似時間突然靜止。
陳楓不可思議的看著母親,有些顫抖的伸出手摸摸火辣感覺的臉頰,一股莫名的情緒好似火山爆發,瞬間從心底噴湧而出。他從來沒挨過母親的打,有生以來的第一次,為的是那個男人麽?
他目光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嫂子,嫂子你這是幹什麽?這事又不關小楓的事,你看這……”鼎香閣的老板勸說著就沒了下文,看著陳母冰冷的臉色,苦笑更深了,他心中知道這次誤會大了。
“他在哪?”陳母開口問道,語氣很平淡。
“樓上。”陳楓猛的呼了一口氣,道。
陳母默然,埋頭就從陳楓身邊走過,朝電梯而去。
“我做錯了什麽?”陳楓到底沒忍住,臉露傷心之色,大聲的問道,“這是你第一次打我,為什麽?”
陳母幕然停下腳步,垂下的手指有些微顫,她頭也不回道,“就憑他是未出生孩子的父親,就憑你讓他陷入生命危險,還妄想瞞著我。就憑我是你的母親,這道耳光我不能打麽?”
“果然有充分的理由,”陳楓慘笑一聲,旋即冷聲道,“可即便是這樣你以後再也沒機會打我了,法律上來講你已經不是我的母親,這是最後一次,你自己保重吧。”
他說頭也不回的朝外麵走去。
陳母眼皮微跳,也不出聲阻止就此朝電梯走去。
“哎,哎,這怎麽……大家別說氣話啊,等等,”鼎香閣的老板這下真有些慌神,看著兩母子分道揚鑣,著急的團團轉,看看陳母又瞅瞅陳楓,一跺腳就追著陳楓出了門。
包叔看著遠去的人影,目光閃爍,嘴巴張了張什麽都沒說出來。
“小楓,小楓你等等。”鼎香閣的老板快步跑道陳楓麵前,苦著臉道,“你們畢竟是母子,別鬧的這麽僵啊,都是誤會啊誤會,這也怪我……”
陳楓站在哈雷旁邊,被鼎香閣老板拉著沒動
“行了,不用解釋,那兩位太保醒了沒有?”陳楓問道。
鼎香閣老板臉色一滯,看看四周沒什麽人後才道,“沒有,喝的太多了,睡的跟死豬一樣。”
“那把刀呢?帶來了麽?”
“帶來了,就是因為給你送這東西被嫂子發現了,這可真不怨我……”鼎香閣老板在一旁絮絮叨叨,隨後從車裏拿出一個用舊衣服包裹起來的長條遞給陳楓。
“行了,這事我不怪你,天色已經很晚了,還得勞煩你去照顧兩位太保呢,等早上他們醒來,把事情給他們說一下就沒你什麽事了。”陳楓說完駕著車離去。
隻留下滿臉惆悵的鼎香閣老板,在門口來回徘徊。
撲麵而來的寒風好似刀子一樣刮在陳楓的臉上,他卻絲毫沒感覺,因為心塞欲絕,因為他全部的感覺都被難受充斥。
誤會麽?也許吧,但這並不是理由,更不是能原諒的借口。
……
當時,陳楓費勁功夫把那些人搞定,來不及休息就要帶著鄒叔去醫院,剛上車時街角就出現了鼎香閣老板的身影。
原來,這家夥出門尋找三位太保不成,就原路返回,心裏尋思要不要打電話回去,抬頭就見街道盡頭的拐角處燈火通明,感覺有些奇怪就走了過來。
結果看到一片慘狀,自然驚駭非常,好在他認識陳楓,畢竟陳楓和鄒太保去他家的鼎香閣不止一次,他也知道陳楓和鄒太保的關係,不僅如此,他還見到了地上的三位太保。
陳楓見到熟人後,放鬆了警惕,也懶得解釋那麽多,直接就把刀扔給他,另外叫他把地上的兩位太保帶回家。把鄒太保送回醫院後,陳楓在打電話給他,兩人在電話裏統一了口徑。
咬死兩位太保喝醉了沒有出門,武士刀也讓鼎香閣的老板細心的擦了好多遍,除掉了上麵的證據。然後約好,讓他把刀送到醫院,順便讓他來照顧鄒太保。
陳楓的打算是,神不知鬼不覺的抽身,他是想瞞著親近的人,特別是母親。而他相信正在整風的星城政府,也很樂意把事情壓下來,這樣他就有足夠的應對時間。
但出了兩個變故,一是沒料到包叔家遭劫,二是沒料到陳母給鄒叔打電話,因為長時間關機而心中擔心出來尋找,又恰好碰到鼎香閣老板開車出來。
被逮個正著,加上鄒太保情況不明,鼎香閣的老板也就沒瞞著,把事情給陳母說了,誰知道後來會讓母子兩人產生誤會。
而醫院這邊,陳楓也因為汪佑民的到來而掛了電話,隨後包叔帶著清姨過來救治,也就忘了這事。
陳楓感覺很委屈,他絞盡腦汁盤算設局,拿下金陽地產還拉上鄒太保為的是什麽?還不是想讓母親能過上好日子,別像記憶中一樣,妹妹出生後,還得一邊工作一邊照顧人。
拉鄒叔一把,讓母親生活好一點,這就是陳楓死活拉著鄒叔參一腳,甚至不惜得罪宋叔,用局把他引入的原因。
可是現在呢?他慘笑一聲,速度又快了很多。
說到底,她還是不相信自己的兒子,這麽多年沒見了,所以對兒子少了一份信任。誤會?如果她真的相信自己,相信她的兒子,兩人之間怎麽會有誤會?
自從得到記憶後,陳楓就一步步想方設法的去改變自己的未來,改變以後的生活。哪怕母親帶著一個男人,甚至懷著孕,他都忍著難受,微笑的接受。
可是她呢?自己的母親呢?她有考慮到她的兒子麽?她就不知道她的兒子在上學,還要參加高考?她就不想想自己的兒子,這些年過的都是什麽生活?
陳楓永遠忘不了,打遍電話沒人來參加家長會時,同學們在一旁的嗤笑,永遠忘不了這麽多年獨自生活的心酸。
他本來還有一絲憧憬,憧憬能和母親一起生活,因為在記憶中,他就算是讀高五,母親也很寬和,每天都煮好吃的。甚至後來讀大學,她都滿腹擔憂,辛苦工作給自己存一筆結婚禮金。
他以為,他會有兩個家,但是現在一切都是虛妄。
寒風中,家近在眼前,心卻在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