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麥軻初顯神功

韋昌輝這幾天覺得特別不順,不僅僅是看到拜上帝會的弟兄被抓,被關押,而且他的妻子讓他鬧心。本來他是粗豪魯莽之輩,對女色不太上心,最近參加了拜上帝會以後,知道他們要舉大事,就更忽略了這個新婚不久的妻子。

昨天,他一直使用的小廝告訴他,主母又和鄰居那個姓王的後生見麵了。把門閉了,也不知道在作什麽。這個小廝一直對他很忠誠,盡管他脾氣暴躁,也從來沒有對他不好過。所以,他信得過他,覺得自己的妻子肯定對自己不忠。

今天下午,他沒到照常輪值休息的時間,和他手下的監獄守衛打了個招呼,就走了。心裏有氣加上有事,更不願意回家了。於是,和往常一樣,去了和他誌趣相投的秦日昌的住處。

秦日昌本是貴縣人,前不久和當地的土豪打架,把人打傷,跑到這裏暫時躲避。二人在一個小酒館相見,交談之下,甚覺投緣,於是就結成了朋友。韋昌輝幫助他找個地方住下,於是這個地方就成了二人經常相聚之處。

二人見麵,照常喝起酒。韋昌輝本來就是直性子,酒入愁腸,有事更裝不住了。於是就把馮雲山被抓,老婆偷人的事情,來個竹筒倒豆子,稀裏嘩啦都倒了出來。

秦日昌也是直性子,跟著他罵了一遍滿清,譴責了偷人的漢子負心女人。畢竟作為旁觀者,喝酒也沒有帶氣,還保持了一點清醒,至少判斷力還沒有完全失去,看自己的兄弟越說越鑽牛角尖,就勸他不要魯莽行事。

這個時候韋昌輝已經醉了,聞聽大怒,“這樣的奸夫**婦,絕不能留,被我抓住,一刀兩段!”

秦日昌見他不聽勸,也沒有辦法,隻好閉嘴。

韋昌輝餘怒未消,飯也沒吃,又灌了兩杯酒,就氣衝衝地走了。

韋常麾帶著麥軻和馮運陝找到這裏來的時候,屋子裏隻有主人在,客人已經走了。麥軻向秦日昌說明了要找誰以後,他也沒有隱瞞,告訴他們,韋昌輝走了約有一盞茶功夫。

聽說這幾個人是韋昌輝的朋友,要到他家裏去找他,加上他自己也對韋昌輝不放心,秦日昌就自告奮勇給他們帶路。麥軻等人謝了,就一起上路,直奔韋昌輝家。

這時韋昌輝已經離家不遠,拐彎就是家門了。剛到拐角處,那個向他報告主母不忠的小廝迎頭過來。看到主人,神色焦急地對他說,“不好了,那個姓王的後生又去見主母了!”

韋昌輝一聽怒氣勃發,拔出刀就要進去殺人。幸虧那個小廝也是個醒目崽,趕緊抓住他的袖子,“主人,捉奸要雙。我們不妨如此這般。。。。才能抓個正著。”這小廝一番麵授機宜,還真把主人說動了。於是,小廝就領著他繞到後院,在那裏的陰暗之處藏了起來。

說起老韋的這個老婆,也是包辦婚姻的犧牲品。本來她的家道殷實,她自己也是琴棋書畫都有涉獵。那位王姓公子本是她的遠房表哥,二人從小就認識,長大後也經常在一起交流棋藝。

不幸的是,她父親染上了大煙癮,把幾十畝良田,好幾處房產,都抽進了肚子,這就導致其家庭陷入了窘境。

韋昌輝的父親本來和她的父親相熟,二人的習性卻完全相反。韋父是個十足的守財奴,幾十畝祖業到了他手裏,時間不太長,變成了幾百畝。他謹守一個原則,不管什麽情況下,都堅持隻進不出。

這個兒媳婦實際上是他用五十兩銀子換來的。按他的說法,這還是看在老朋友的分上,否則一半就足夠了。

婦人的這個表哥,也是一位監生,是有真才實學的監生,而不是韋昌輝那種捐來的監生。盡管沒有和表妹私定終生,好感肯定還是有的。按當時的禮教,雖然二人終不及亂,這種私下見麵,哪怕隻是下了盤棋,也是有違婦道,不符禮法的。

今天也是該當出事。這婦人見丈夫晚飯時刻沒有歸家,知道他又去了朋友那裏,往常都是很晚才回來。於是就把表哥找來,和他下棋解悶。二人一邊下棋,一邊說說笑笑,絲毫沒有警覺大禍臨頭。

蹲在外麵聽牆根的老韋,聽到裏麵不時傳來的歡聲笑語,還有夾雜其中“啪啪”的聲音,也沒有心思仔細分辨,再也按捺不住,飛起一腳踢開後窗,口中厲聲嗬叫,“奸夫**婦,拿命來!”

一邊叫聲震天,一邊跳了進去。

這突如其來的喝叫,登時把紋枰對坐的二人嚇得魂飛魄散。越忙越出錯,女的生來就膽小,六神無主之下,隻想趕緊找個靠山,結果一下撲進了男子的懷中。

本來老韋突然由室外進入室內,有一忽兒看不清楚。這時定睛一看,二人正緊緊擁抱在一起,更坐實奸情。當下也不做二想,手中的鋼刀劈頭就向二人砍去,眼見就是一刀兩命。

“當!”的一聲,老韋覺得手中鋼刀一震,不但被阻住,而且反彈了回來,差點沒砍中自己的額頭。滿腹驚疑地向對麵看去,隻見從前門施施然然走進幾個人來。

“喔嗬!還有同黨?”

老韋也是越挫越勇的主,從手中感受的力量知道對方是勁敵,不但沒有後退,反而鋼刀一掄,向來人衝了過去。

“誌正,是我!”秦日昌趕緊叫住他。

原來是麥軻等人恰好趕到。前門遇見了那個小廝,秦日昌也和他熟悉,就詢問主人的下落。小廝也沒有隱瞞,如實和他們講了。

麥軻覺得事不宜遲,就讓小廝打開前門。結果一進門,正好看到老韋舉刀殺人,來不及上前製止,麥軻甩手就是一顆靈意珠打了出去,救下了二人的性命,也免除了老韋殺人犯的麻煩。

經過這麽一鬧騰,老韋的酒也醒了八分。看到是秦日昌,就問他怎麽來了。一邊說話,一邊緊握鋼刀,摸不清其他三人是什麽路數。

麥軻上前對他說,“我們都是紹光大哥的弟兄,今天來找你就是為了救他。沒想到先救了你。”

老韋聽說他們是馮雲山的弟兄,就把鋼刀放下。卻對他說的救了他的命非常不理解,更不認同。氣憤憤地說,“你們是老馮大哥的弟兄,我同樣敬佩你們。可是,說救了我的命,卻不明不白。尤其是為這對奸夫**婦遮擋,就更是糊塗透頂了。”

“你們夫妻的事情我們以後再說,先救馮大哥要緊。我們來,為的是和你了解情況,以便救他脫險。”

“那好。”老韋也是果決之人,自然知道輕重緩急。對那王姓男子澄了一眼,“還不快滾!”後者得蒙大赦一樣,急匆匆走了。女人也進了內室。

五個人坐定,麥軻介紹了自己,對馮運陝和韋常麾隻說是自己的幫手。他請韋昌輝介紹一下監禁馮雲山的地方。

從老韋的口中,大家知道了這座縣級大牢沒有什麽特別。外麵是一圈圍牆,裏麵是監牢,分成普通牢房,特殊牢房。普通牢房在四圍,特殊牢房在中間。不但位置特別,而且都是單間。馮雲山就是被監禁在一個單間。

為了防止任何逃跑的機會,住單間的犯人都被手銬腳鐐禁錮。除此以外,還有四個頂尖高手輪流監視。

“這隻是我知道的。一般這樣的重犯,還有他對頭施加的雙重保險,畢竟一個縣級監獄本身的防衛不是那麽牢靠。”韋昌輝特別強調。

“好!謝謝你了!”麥軻謝過,轉身就要走。

“我也去!”韋昌輝和秦日昌異口同聲地說。

麥軻知道這二人在後來的天京事變中濫殺無辜,被削爵處死,給太平天國造成了難以彌補的重大損失,實在是罪不容誅,但是這個時候,他們的造反熱情,反抗滿清是絕對真實的。於是點頭答應了他們的求戰請求。

見到老韋又重新拿起了那把鋼刀,麥軻就問他有沒有短兵器。回答說沒有。麥軻就讓他們空手跟隨,到時候再隨機應變。

有老韋帶路,五個人很快來到縣監獄,隻見一坐黑咚咚的圓形建築,死氣沉沉地矗立在夜色裏。監獄的前門禁閉,一燈如豆,散發出麵餅大小一團黃光。燈影之下,模模糊糊可以看出有四個人影在那裏守衛。

老韋看了看,搖手製止大家前行。低聲對麥軻說,“情形不對!這裏平常都是二個人;今天增加到了四個。更重要的是,這四個人都不是原來的監獄衛兵。看來果然有變。”

老韋這時完全清醒了,顯出了一個天國大將的潛質。

麥軻想了一下,吩咐說,“既然情況有變,這裏很可能變成了龍潭虎穴,等待我們上鉤。這樣吧,你們都在這裏等待別動,我進去偵察一下。下一步的事,等我出來再作定奪。”

老韋和秦日昌看來也真是本質不壞,看到麥軻獨自冒險,一個勸他不要去;另一個非要一起去。結果被麥軻的兩個兄弟一人拉住一個,連說不要緊,讓他去好了。

直到此時,韋昌輝才記起打飛他鋼刀的勁頭有多大。他平常都是以力氣大自豪的,那顆小小的暗器竟然比我的手勁頭還大。麥軻收回暗器的時候他看到了,也就如同一顆小棗。

難道他輕功也很厲害?否則怎麽翻越高牆?

秦日昌大概和老韋的想法一樣,濃重的夜色中,雖然看不太清楚,他們還是看到麥軻悄悄走近牆根,也不用助跑,也不用攀爬,更沒有用飛爪吊索,就那麽穩穩地升了起來,如同腳踩祥雲。

到了高牆頂部,二人還發愁怎麽對付尖刀蒺藜呢,整個牆頭都密密麻麻地插滿了這些東西。隻見麥軻飛得高出圍牆二三尺,飄然而過,然後也沒有突然墜落下去,而是緩緩而下。

這種高超的輕功把兩個不摸底細的觀眾看得目瞪口呆。可惜這種神奇沒有堅持到底,麥軻落地的時候,一陣鈴聲大作,還是把消息機關觸發了。

隨著鈴聲,突然到處都變得燈火通明,圍牆上冒出滿滿一圈人來,個個全副武裝。一陣得意的大笑傳出老遠,“果然不出老夫所料,逆黨必定上鉤。老實束手就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