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清醒
“師父！”
“師父，師父！”
三人緊忙圍了過去。
看到師父睜開眼，眾人激動萬分，失而複得之感，皆是紅了眼眶。
望著眼前的三個孩子，武雷庭虛弱地點點頭，幾次想開口說話，都因力氣不足而未能發聲。
“師父，你可終於醒了！”
緊緊握著師父溫暖的大手，武洛陽蹲在床邊，從來沒有哭得如此傷心過，哭得一抽一抽的讓人看著心疼：“你要是再不醒來，以後師兄師姐欺負我，誰來給我撐腰啊……”
武雷庭對她而言，不僅僅是授藝的恩師，在武洛陽心裏，武雷庭更是父親一樣的存在。
凝望雙眼通紅的武洛陽，武雷庭心頭也是感慨萬分，視線落在武洛陽袖口上黑色泥土，眼神中又多了幾分憂色。
那條路一定不好走吧。
許久，才聽得武雷庭沙啞的聲音：“洛陽，難為你了。”
武洛陽搖搖頭。
隻要師父能醒過來，再難，她也不怕。
午餐。
不大不小的八仙桌，依舊和往常一樣四菜一湯，其中就有武洛陽喜歡的鹵大腸，是師兄特意出去給她買回來的。
師父武雷庭坐在輪椅上，麵前則是養胃的小米粥。
武洛陽邊吃飯，邊將無垠深淵的奇遇與師父和師兄師姐分享，著輕避重，並不提及戰雲野和師父掉落一魂之事。
午後。
師兄武風行需回學校上課，不得不離開玄易堂幾個小時。
臨走時，武風行對武洛陽千叮嚀萬囑咐。
什麽時候要給師父倒水喝，什麽時候帶師父去外麵曬太陽，什麽時候是下午點的時間，一遍一遍重複直到她牢記為止，真是事無巨細。
下午師姐武白雲也要回警隊，她剛要開口，就被武洛陽抬手製止，求饒——
“姐！師兄走之前已經在我耳邊足足叨我二十分鍾了，你信不過他？”
武白雲深以為然地看了她一眼，放過。
“有什麽問題給我們打電話。”
“成！”
武洛陽雙手互握合於胸口，左手在外，右手在內，作揖之勢打包票。
午後的陽光是真的暖和。
門麵也沒什麽生意，跟隔壁店賣金紙香燭的大娘打了聲招呼，武洛陽推著坐輪椅的師父步行去附近的公園轉轉。
公園的綠草地上，有學齡前的兒童蹦蹦跳跳，追逐七彩泡泡撒開腳丫子奔跑，開心又活力。
“師父，咱們也在這邊上坐坐吧？”
“嗯。”
眼看師父武雷庭視線被那些充滿笑臉的小孩童吸引，武洛陽將輪椅推到陽光充足的長椅邊上，坐下來，陪著師父一起感受一下這份難得的美好。
“師父……”
許久，武洛陽緩緩開口，滿是歉意：“對不起。”
武雷庭聞聲收回目光，側臉過看來。
“如果我把您掉的那一魂也帶回來，您就不會……”
望著武雷庭蓋在腿上的薄毯子，武洛陽的聲音，低了下去。
師父武雷庭重獲神識，人是清醒過來了，可終究是三魂七魄少了一魂，這有可能讓他的雙腿再也站不起來了。
而且……
師父一身的修為也跟著那一魂被封印了。
武雷庭看著這一切，心底輕歎一聲，但臉上還是帶著笑容，伸手像小時候一般輕輕揉揉她的腦袋，語氣柔和的寬慰她。這一劫，是他命中注定該經曆的劫數，不能怪武洛陽，她已經盡力了。
“師父。”
武洛陽目視前方，再次開口的語氣堅定：“總有一天，我會把那一魂帶回來的！”
武雷庭聞言笑了笑，沒去說這個話題，而是拉著武洛陽的手坐那裏，在時間的流逝下，向她說起了符籙修道之法，其中重點說了符的繪製與她的修為有關，修為越高繪製的符咒威力越大，平級等階的鬼祟就近不了身。
太陽西斜，武洛陽注意到師父武雷庭臉上的疲憊，默默的起身推動輪椅。
從公園曬完太陽回到玄易堂。
武洛陽謹遵師兄叮囑，給師父準備下午點，又是燒水泡茶，師徒二人有一句沒一句閑聊家常，愉快的時光飛逝。
外麵的天色漸暗，街道兩邊亮起的街燈。
武白雲和武風行結伴而歸。
“師父，你讓我一個車，就一個車！”
兩人一進門，就被大堂邊上下棋的師徒兩吸引。
更準確的說，是被武洛陽耍賴的聲音吸引。
“君子落棋不悔。”
“鄙人小女子也。哎呀，師父，就悔一個車嘛，你是師父還能跟徒兒計較一個車嘛！”
“你剛才已經悔師父一個炮了。”
“哪有的事？”
武洛陽朝掛在正堂上的祖師爺畫像作揖，那一臉認真，說得好像跟真的一樣：“剛才明明是你心甘情願讓我的！祖師爺爺在堂上看著呢，他可是可以給我作證的哦~”
師姐武白雲無奈地搖搖頭，提著菜進了廚房。
還是那句話：武洛陽下棋，又菜又愛玩！
那邊，武風行忍不住拆穿她：“跟師父下棋，你又不是
此話，獲得武洛陽一記白眼。
吃過晚飯。
武洛陽被叫到書房。
小小的書房，古香古色，空氣中飄著淡淡的檀香。武洛陽乖巧地站在師父身後，看著武雷庭從書桌上拿起他常用的青銅羅盤，轉手遞到她麵前。
“洛陽，師父以後估計也用不上了，這個，就當師父送你的入門禮物。”
“師父……”
“不要推辭，讓它留在你身邊。”
武雷庭輕抬手擺了擺，知道武洛陽要說什麽，輕歎，道：“洛陽，你要記住為師的話。常言道：渡人先渡己，渡己先渡心。提升自己，才能更好地幫助他人；充實內心，才能更好地提升自己。”
武洛陽的命數，武雷庭參不透。
他心裏總是隱隱的不安。
武洛陽
隻有她自己變得強大起來，才能保護好自己，保護她想保護的人，他希望她能懂得這個道理。
武洛陽將師父的話牢記於心。
“你出去吧。”
背對著武洛陽，師父武雷庭緩緩開口，“為師想一個人靜靜。”
下一秒，想到什麽，他又吩咐道：“晚上去鎮長夫人那邊，讓你師姐陪你去一趟吧。若是遇上什麽問題，她能幫得上忙。”
“好。”
武洛陽點點頭，應下。
關門聲響起。
輪椅緩緩轉動過來，武雷庭透過書房的落地窗，看著武洛陽上了路邊武白雲的車，直至車子離開。
輕歎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