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晏哥哥是天底下最優秀的男人

楊家輝無法承認比自己僅僅年長四歲的晏瘋子,竟然優秀他這麽多。

他急赤白臉的低吼,道“晏瘋子不過才二十歲,哪有這影響力?”

“你隻知道他身上有功夫,可聽說過他的師傅是誰?”朱榆和表弟不一樣,因為他媽楊金葉的事,他仔細調查過晏銜與鬱蔥。

調查前,他是準備鑽空子給公社送舉報信的,但當調查後才發現實力懸殊。

像是縫紉機那些也覺得是身外之物,被歸集體就歸了,他雖也肉疼,但沒失去理智,現在忍下來,總比日後不自量力丟了命強。

所以,他也不想因為表弟就鬧開。

眼珠子掃了空無一人的過道一圈,道“人家師傅是當年八旗子弟的第一勇士,紫禁城第一高手,人家老師傅把一身本事都傳給晏瘋子了,你是想上趕著送菜?”

“好漢不提當年勇,大清早亡了,不說晏銜,就是他那個老師傅成分也不幹淨。”楊家輝年輕氣盛。

他短暫的人生裏,也從未遇到什麽坎坷,心中被怒火充斥著,不論如何就是不服氣。

“我下午監考完,傍晚還有掃盲班的課,有點累了先歇會兒去,你自己好好想想我的話吧!”朱榆懶得再勸,等表弟撞了南牆自然就知道頭青蛋腫了。

“唉……唉唉!表哥!記得小表姑定親了是吧?”

楊家輝快追上前,用力扯著人,低聲道“你幫我把晏瘋子的試卷毀掉!

我隻要想到自己日後還要看見他,我就不知道會做出啥事了……”

“你……你!”朱榆哪裏聽不吃對方的弦外之音?

明明他無心與晏銜為敵,可他有個拎不清的媽,他們朱家人還在楊國祥的手上討生活。

這一刻,他無力極了……

他握緊拳頭,悶頭往辦公室走。

身後又傳來楊家輝的聲音。

“隻要這事辦幹淨,日後我給咱小表姑添副嫁妝!”

沒一會兒的功夫,過道裏說話聲就停了,腳步聲也越來越遠……

“晏哥哥有打人不留痕跡的技巧?”

鬱蔥問小哥哥的時候並未回頭,從玻璃的折射中看見他眼神透著一股冰冷桀驁,透著嗜血的寒意。

好涼!

那是淡漠到極致的冰涼,如寒潭般深不見底,氤氳著徹骨的厲色……

可當她迅速回頭,再看小哥哥時,他正含笑瞧著自己,微微寵溺。

眼神清透,氣質幹淨。

難道,是她看錯了?

不應該吧……

假如,要是小哥哥一直都這麽擅長變臉,那心機簡直深不可測。

“有……”他閉了閉眼,當再次睜開時,挺拔的雙肩耷拉下來,眼底藏著的悲傷仿佛要將整個人淹沒。

“我師傅在我心中從不是什麽八旗勇士,他隻是個失去女兒的耄耋老人。

哦,對了,他的女兒就是我大伯父的早亡妻,晏湛的媽媽。

陶銀玲改嫁時帶著我,在我四歲那年,兩家人過年走親戚,我師傅偶然發現我是個練功夫的好料子,就要收我為徒,繼承衣缽。

陶銀玲麵上同意,私底下卻屢次給我使絆子……”

說到這裏,他眼眶微微泛紅,喉嚨咕噥著繼續言說。

“我不明白為什麽別人家的父母都盼著兒女出息,而我的媽媽,卻恨不得我不存在。

後來,我漸漸懂事了,明白自己是拖油瓶,也更加努力學武,用功讀書。

可我越努力,就越不受陶銀鈴待見。

後來,我在她的暗示下,為了減輕家裏的負擔到醫院賣血,一次又一次,卻從沒有得到家人的一句認可。

所有人……都說晏湛生的俊俏,讀書好,性格和善、為人辦事也厚道。

從沒有看見我為了活著有多努力,僅僅為了活著……我就要竭盡全力!”

隨著一句句的話音落下,晏銜的雙眸也越發變得黯淡無光,唇角微微下垂,仿佛人生隻剩下無盡的失落。

鬱蔥感受到小哥哥的委屈……

憐香惜玉的心,顫抖著!

她心裏的那點懷疑,轉瞬化作烏有。

反而,她還伸出小手拍著他健碩的胳膊,搜刮語言準備安慰起來。

她用崇敬的小眼神,仰望著他。

“我家晏哥哥是天底下最優秀的男人,那晏湛不過是會投胎,投成了高幹子弟,給他換在陶銀鈴手底下,怕是都活不到十歲。

也就是我晏哥哥處事果斷,自身又足夠優秀,才能活得漂亮,把日子過的一天比一天好。”

“謝謝,謝謝小蔥……我沒事的,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我早就習慣了。”

晏銜艱難的扯了扯嘴角,長長的歎息透著荒涼,卻又有幾分故作不在意,那是曆經滄桑的堅強。

他默默地垂下頭,眼神凝視在她的臉上,如靜潭一般深邃,卻又溫柔而有力。

鬱蔥從不怕被人看,但此刻愣是被小哥哥瞅的直冒汗。

一雙杏眸左右亂瞟,瞅瞅過道,瞅瞅雜亂的地麵,連個眉梢眼角都不給小哥哥。

她緩了緩,忙轉移話題,道“對了,楊家輝讓朱榆破壞試卷,咱們趕緊過去。”

“都聽小蔥的。”晏銜一如既往的好說話,如同溫柔的鄰家哥哥。

老師的辦公室都在二樓,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晏銜直接拉開郝校長的校長辦公室。

郝校長中年謝頂,平常帶著帽子遮蓋,這會兒正對著頭頂稀疏的毛發照鏡子。

他故作淡定地放下紅色塑料包邊的小鏡子,道“額……有事?”

“方便借一步說話嗎?”晏銜俊逸非凡的臉上,嘴角輕揚。

他又恢複了冷靜自持,仿佛剛剛不經意顯露的脆弱,隻在自己最信賴的小姑娘麵前展現。

鬱蔥有了這種感覺,不由得更心疼小哥哥了。

她和陶銀玲遲早有一戰,不說為了討回欠自己的那八千塊錢,就是為了給小哥哥出氣,她也要支棱起來。

郝校長因為被發現自己臭美,有些心虛,一點沒發現自己是一人的辦公室,壓根不需要借一步說話。

等他起身,都走到了過道,才後知後覺。

在沒外人的校長辦公室不說話,非要借一步是要鬧哪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