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她這人愛錢卻有底線

鬱蔥越想越窩火,更不打算放過舒三伯一家子。

此刻,她沒有勇氣再看第二眼那些粉嫩的小身影。

顫著手把尿桶提起來,步伐淩亂的往外走,一路都把腦袋扭著離尿桶遠遠地。

挖了個坑把東西使勁地倒幹淨,蓋上一層幹草,戰戰兢兢的丟下一根火柴。

火光幻滅,隻留一堆黑灰,算是給彼此陪伴時光的最後告別。

回來後,她不停的洗手,素來懶惰的人還把地給拖了兩遍……

晏銜正在廚房裏蒸米飯,隔著窗戶見小姑娘整個人看起來蔫呆呆的,像一隻受傷了的小狗崽兒。

他試著提議,道“要不再去市裏看看大夫?”

“都完事了。”鬱蔥舔了舔幹澀的唇,嗓音微啞。

這一遭扛過去,她感覺自己的心理素質明顯提高了,估計以後看見蛇和蜈蚣什麽的都不會嚇得嗷嗷叫了。

“還有半個小時,飯才能煮好,要不要先去歇會兒?”

“有勞了,明個換我下廚。”鬱蔥正準備去躺會兒,就聽見敲門聲。

“鐺鐺鐺!”徐紅霞聽見裏麵的說話聲,小心翼翼的朝東院的門,問道“蔥姐,在嗎?”

“來了!”鬱蔥腳步調轉方向,趕緊小聲提醒晏銜把廚房的門窗關嚴實,別把肉味兒散出來。

待晏銜都收拾好了,鬱蔥才拔下門栓,推開大門。

身形修長的徐紅霞,抱著碼得比她自己還高的被褥,道“我把東西都做好了,您看看哪裏不合適,我立刻就改過來。”

“這麽快啊,來進我屋去。”鬱蔥笑著接過新棉被褥,將人請進廂房,幸好她剛搞完衛生,不該露出的東西全都收在櫃子裏。

她剛把被褥放在炕上,瞅著徐紅霞也像是要把衣服被罩都放炕上,忙道“都放桌上就行。”

貼身之物,都是要過水的。

真的,她特別的勤勞,特別的愛幹淨,講衛生。

“好……”徐紅霞抱著東西,又掉過頭來,放到方桌上,將“這是兩件布拉吉,這是兩件被罩。”

“這手藝真不錯。”鬱蔥先抖開藍白格的布拉吉往身上比劃著,又比了一下碎花款。

沒錯,完全是按照她給的圖紙複刻的。

長度、肥瘦,都很滿意,道“尺寸肯定合適,不用再改了。”

“我……我……”徐紅霞見蔥姐心情不錯,抖著膽子磕磕巴巴的問道“蔥姐……我我……想買晏知青工農兵大學的名額,能幫我說說嗎?”

“這個名額我不準備賣掉。”鬱蔥放下衣裙,神色變得正式,道“而是要找一位品德優秀,心中有大愛的青年,日後為國效力。”

“我……我知道了,對不起……”徐紅霞想自己這樣肮髒的人,幾乎都要站不住了,掉頭就想跑。

鬱蔥把人喚回來,道“等等,我的話還沒說完。”

“蔥姐,您說。”徐紅霞死死地低著頭,連個眼神都不敢再看鬱蔥。

“你曾經也算知青點的佼佼者,隻不過行差踏錯過一步,我想給你個機會,一個回頭是岸的機會。”

鬱蔥一雙漂亮的杏眸,泛著能直視人心底的幽冷光澤。

她新月眉微挑,繼續道“我聽說別的大隊轉讓這個名額都是一千起步,假如你要的話出多少?”

徐紅霞耷拉著眼皮快速掃了鬱蔥一眼,又快速垂下,淚珠吧嗒吧嗒往下掉。

“我真的很想回市裏……可我最多能拿出一千二,還有些雜七雜八的票據,我保證回去後一定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

“那等你大學畢業,風光無限的回城裏工作,可會因為順境便忘了初心?”鬱蔥追問。

“我……不會”徐紅霞的聲音帶著鼻音,道“絕對……絕對不會……”

“不要著急表態,畢竟口說無憑。”鬱蔥背著小手,緩緩踱著步子,道“我是這麽想的,等你把這些錢票拿來後,我給你寫個押金條,待你幾十年後退休,我把這一千二百塊一分不差的還給你。”

鬱蔥步步逼近,直視著徐紅霞,氣勢十足的繼續開口。

“可我若是在此期間你見利忘義,背叛祖國,背叛良心,這些錢我就通通捐給國家,一分都不給你!”

說到這裏,鬱蔥杏眸微眯,透出無比鄭重的嚴肅。

她和晏銜作為給劉書記舉薦的徐紅霞,也算關係密切,一旦徐紅霞走了歪路定然也要被一起審查,這錢攥在手裏也留不住。

不過,要是徐紅霞能愛黨敬業,等幾十年後她再還對方一千二百塊。

這個年頭還沒有什麽通貨膨脹,人們也不懂得日後錢會貶值。

如此這般,用押金條來約束惡毒女配黑化,就算日後真的牽扯上她要一起倒黴了,隻要她把押金條一亮出來,誰不讚她一句高風亮節?

重點是惡毒女配的心智能力皆不弱,若是能把控住自己不走彎路,日後定能有本事為祖國的建設添磚添瓦。

她這人愛錢,卻有底線……

徐紅霞淚水盈眶,泣不成聲的哽咽著,為自己曾經的不堪羞憤,道“蔥姐……嗚嗚……”

“你先歇歇去吧,緩緩情緒,想想我說的這些究竟能不能接受,又能不能做到。”

鬱蔥瞄了一眼手腕上的小金表。

小哥哥煮的飯,馬上就快熟了……

不能再多耽擱功夫啦!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再重要的事情也不能耽擱她幹飯。

“我能……我一定能!”徐紅霞深感受之有愧,慚愧無地。

她無力的靠在牆邊號啕大哭,淚水決堤,似是要把所有的淚水都在這一日流盡。

鬱蔥一上午粒米未進,又排泄一通,真心有點餓了,打發對方,道“你還是先想一想,明個兒中午再過來吧!”

“好,我都聽蔥姐的。”徐紅霞心口熱乎乎的,哭著笑道“今天下午到我明天上午,我要請假回趟市裏。”

“你自己安排。”鬱蔥才不會多言,她一個小記分員沒本事批知青的假。

楊大隊長一家躲在市裏的醫院,大隊的章也藏得好,徐紅霞要是能找到就自己寫個證明扣個戳。

她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絕對不能參與。

“護國長公主”處處“關愛她,關注她”。

一旦,逮著自己就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