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小姑娘那狡黠的小眼神
晏湛隨手將大蓋帽放車筐裏,隨意的解開工作服領口的兩顆褲子,露出了性感的喉結,笑的爽朗陽光。
“你這小丫頭,又拿我打趣,陶姨也不容易……身不由己,如今好好的會計也撤了,成了打掃衛生的臨時工,日子難著呢!”
晏母的全名叫陶銀鈴,晚輩都喚一聲陶姨。
鬱蔥用眼神詢問小哥哥。
家中有一萬多塊來曆不明的巨額現金,才僅僅就換了個臨時工?
這個年頭貪汙,不是要吃花生米?
晏銜微微頷首,簡單說了一句。
剛才,晏湛和他說了舒家的事。
首先,舒三伯無罪釋放,繼續做主任。
其次,上個月舒三伯的長子,舒赤檀給他的雞蛋水裏投毒一事,據說也都成了那六個男知青做的,反正這幾天功夫算是把舒赤檀給洗白了。
鬱蔥會意,轉瞬秒懂。
難怪,舒赤檀沒有和那六個男知青一起下放,還一直懸而不決,可不就是背後之人的幹預?
晏湛不知二人心中所想,因為他是臨時來鎮上替班的,往後還要回市裏工作,能見到她倆人的次數不多,心裏顧念晏媽對他不錯,就盡可能的為對方解釋。
“公安都已經查清了,那事和舒三伯沒關係。
陶姨也不是什麽貪汙受賄,她就是因為月底會計匯算太忙,想著先把大夥的工資都分別數好了,再帶到辦公室,預防出紕漏才會鬧出那事的。”
“噢……”鬱蔥才不信。
晏母是堂堂的鐵路局會計,又不是出納,弄勞什子的現金回家數?
簡直了……
八成是舒白藤給晏媽找了什麽路子,這才有了這一混肴視聽的胡編亂造。
晏湛不想鬱蔥與晏銜誤會晏媽,努力為對方解釋。
晏銜眼底的冰冷一閃而過。
五堂哥在大伯父的庇佑下,日子過得順暢風光,哪裏品嚐過生活的苦?
說的好聽是單純,難聽就是蠢。
這樣的蠢貨,應該入不得小姑娘的眼……
鬱蔥露出禮貌又不失尷尬的笑容。
癤子沒長自己身上,可不就不知道疼?
多說無益,反正她和舒三伯的仇絕對沒完。
忽然,她想到自己包裏的那六篇文稿,岔開話題道“對了,湛五哥,帶著空信封和油票了嗎?”
“這鎮上沒有郵局,我特意帶著呢!”晏湛從後車架上的軍綠色大包裏掏出幾份信封和一小摞油票,遞過去,道“就當哥送你的,拿著用吧!”
晏銜見二人氣氛轉好,握著栓牛牛繩子的手不由得攥緊。
有種寶物被窺視的危機之感,可他要是從中阻攔,小姑娘那麽聰明定會覺得他霸道。
進退維穀間,他瞧見小姑娘那狡黠的小眼神。
當即,他藏在眼底的戒備少了一些,俊朗的眉眼也染上些淡淡笑意。
“湛五哥,這附近還有信件要送嗎,我在這裝信封需要一點時間,別耽擱了您工作。”鬱蔥不想讓外人看見自己的文字內容,打發人離開。
晏湛正好還有兩封信要送,而且時間不早了。
隻覺得鬱蔥辦事周到,微微頷首,道“行啊,大約二十多分鍾我還從這過來,小蔥把信給我,我下午回市裏,正好給你寄出去。”
“多謝啦!”鬱蔥露出小白牙,笑的格外燦爛。
正好借著郵遞員的便利給寄出去,這樣她就能少折騰一趟了。
待晏湛騎走,鬱蔥拿著晏銜新買來的報紙,墊在路邊,把六篇文稿攤在上麵。
她翻開隨身的小本子,從裏麵找出她摘錄的報社地址。
旋轉開英雄鋼筆的筆帽,落下一個個工整的字跡。
晏銜幫著把其餘幾份文稿折好,塞進信封,不經意掃了一眼結尾。
編輯老師:您若是不喜歡我的文章,請麻煩幫我寄過來,信封裏麵有鄙人寄回的油票……
他嘴角微抽。
鬱蔥發現小哥哥笑話她,小嘴嘟起來,道“笑什麽,這都是我智慧的結晶,別看隻動了動筆杆子,可也費了好大勁呢!”
“挺好的……”晏銜第一次看有人叫編輯為老師的。
小姑娘這說好話的功夫,真是爐火純青,融會貫通。
方才,鬱蔥在她與晏湛交談間,餘光一直掃著小哥哥的神色。
見他不霸道,也沒有拈酸吃醋,心底對他更滿意了些。
等她把地址都寫好,才發現沒有膠棒……
身後的供銷社隻開到上午十一點半,這會兒已經關門了。
這可咋貼油票和封信口呢?
倏忽,嗅到一股食香,尋味道瞅過去。
原來是不遠處的窗口,傳出來的味道。
鎮上的國營飯店裏麵沒有座位,就一個窗口,裏麵擺著幾個大盤子,裝著新鮮出爐的四喜丸子和幾個素菜,旁邊還有一大桶白米飯。
成年男人拳頭大的四喜肉丸子,才一毛一個。
其實,四喜丸子裏隻是看著肉多而已,裏麵除了小肉丁,還有玉蘭片、荸薺、幹香菇、火腿、雞蛋白等,這些雜七雜八的配料可不算少。
也許,她吃了能不拉稀……
可萬一人家大廚實在用料厚道呢?
晏銜看小姑娘明明喜歡,卻又猶豫,他主動邁著長腿上前,買了四個,湊上一盤四喜丸子。
小鎮上的國營飯店不同於市裏的紅旗飯莊分工明確,這裏需要一人多用兼職打飯盛菜。
晏銜沒帶飯盒,隻能用油紙包,所以要不了湯汁。
如今,人們肚裏沒油水,就算是湯汁都要和飯拌在一起吃幹淨。
習慣了後,這樣也別有特色。
鬱蔥暗暗遺憾,這四喜丸子的肉汁燴菜也好吃,難怪這個年代都有出門隨身攜帶飯盒的習慣。
以後,她也要隨身帶著飯盒……
隨著賣飯窗口的最後一個食客離開,難得清淨下來。
他她靈機一動,讓小哥哥給她看好東西,她則厚著臉皮湊到了窗口。
“大師傅,我剛剛買的四喜丸子,因為沒帶飯盒,給不了湯汁,那能給我一勺米飯麽?就一勺就可以了!”
大師傅都被鬱蔥的操作給弄懵了。
算了,小姑娘怪可憐的,難得慧眼識珠,還叫他一句大師傅呢!
他拿著木質飯鏟,挖了一小塊米飯,放到油紙上,道“來,拿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