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暴君?昏君?明君?
“王爺?你怎麽就到了?”
蘇童頗為詫異,左右看了看,見無人,就連忙把兩人引到家中。
一個不大的宅院,蘇家人丁不旺,倒也足夠。
“算著時間,應該還有三五天吧,王爺提早過來,是有事?”
將兩人引入內堂,蘇童一邊問道。
“算是吧,聽說齊王敗了,便想提前過來打聽打聽。”
“沒想到,京城如今的變化居然這麽大,實在不得解,這才麻煩你來了。”
張宇坐過去,正對著蘇童複雜的表情。
“變化是大,而且就是這幾天變化的,簡直和做夢一樣。”
蘇童一邊說著,一邊坐下來。
“還是先於王爺講講,齊王是怎麽敗的吧。”
蘇童急流勇退不代表他沒有能力,之前發生的事情他算得的上是一清二楚。
如今想來,都覺得恍惚。
張昊所做之事,思考縝密,簡直就是把齊王當孩子耍,哪有前十年的半分樣子?
先是齊王指使溫恒奪位,被張昊反殺,接著便是災民入京,李永年刁難不出錢糧,張昊又是如何解決。
再是皇陵刺殺,當時他也在場,隻不過很快就被送走了,後麵發生了什麽不清楚,但最後是張昊完好無損的走出來,便也知道結果了。
“當日戶吏兩部的官員幾乎被殺幹淨了,我這些年收集的罪狀,結果一個都沒用上。”
“張昊此舉殺心雖重,但當時情況混亂,快刀斬亂麻也不失為一步好棋。”
“然後便是齊王兵敗,前幾日張昊又是大力改革,將原本的官員打散重組,還推出了很多新奇的政令。”
張宇若有所思,道:“那個應聘的事?”
蘇童歎了口氣:“那隻是其一,總之一言難盡,我這裏剛好有發下來的小冊子,王爺請過目。”
蘇童連忙把張昊發給官員的冊子拿了出來,封麵上赫然寫著“富強改革手冊”幾個大字。
張宇已經築基多年,神識強大,快速掃過一遍,便將內容熟記於心。
小部分改變,著實算得上精妙無比,但更多的,是根本看都看不懂。
比如招攬各行業的人才,其餘的尚且能夠理解,可這經商的商人,煮麵的小販,怎麽還能招收的?
商人好歹還能賺錢充實國庫,這煮麵的能有什麽用?
再厲害的廚師,一次頂天能做幾百份,放在國家層麵,這根本就沒有意義嘛。
張宇揚了揚冊子,隨手遞給了諾嚴,同時問道:“他真按著上麵做的?”
蘇童苦笑著點頭:“當然,因為當時處理戶吏兩部的時候,我沒有被點名,現在倒是搖身一變,變成了戶部員外郎。”
張宇笑道:“那真是恭喜你了。”
說話間,諾嚴已經把冊子看完,氣得往桌上一砸。
“這簡直就是胡鬧!”
“這根本就是在無所謂的浪費國力,就沒人出來阻止他嗎?”
蘇童歎了口氣,道:“誰能阻攔?他敗了齊王,肅清了朝堂,林天涯就因為出來反對了一下,差點被趕回去養老。”
“如今的朝堂上,誰還能阻止?”
他這話重音放在了朝堂二字,意思很明顯。
朝堂之上沒有,但朝堂之外就有了。
就是麵前的鎮南王張宇嘛。
諾嚴就連忙轉向張宇:“王爺,我看張昊已有暴君之相,王爺切不能再猶豫了。”
“就眼睜睜看著百姓受苦嗎?”
但張宇還沒開口,蘇童就直接反駁了。
“諾嚴兄,此言差矣。”
“你們路上走得著急或許不知,但入了城,沒發現百姓們的精氣神都不一樣了嗎?”
“之前商人捐的錢糧,朝廷可沒有留下半分,救濟完京城的災民,全部送到豐州去了,這豈是暴君能做得出來的?”
“而且這幾天,朝堂之上還在商議改稅。”
諾嚴皺起眉頭,道:“減輕稅務嗎?這倒的確不像是暴君。”
蘇童語氣重了幾分,道:“改稅,不是調稅。”
“整個都給改了。”
“就拿人頭稅來說,以前是按照人口收稅,現在改為了算田地收稅,每有一畝田,便收一畝田的稅。”
“這個改動對百姓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民間的田地大多集中在土豪鄉紳手中,許多百姓隻能作為佃戶幫地主種地。”
“飯都不一定吃得飽,還要交一家好幾口人的稅。”
“但現在,佃戶沒有田,直接可以不交這個稅了,而擁有田地的土豪鄉紳們則是需要多交。”
蘇童這麽一說,兩人頓時就明白了。
諾嚴的爹就是佃戶,那年冬寒交了人頭稅,生生餓死,要不是他後來遇到張宇,怕是早就死了。
所以他太清楚這個改動對百姓的好處了,好到……簡直無法相信,這居然是那個不理政務的張昊做得出來的!
張宇同樣也明白,隻不過他比諾嚴要鎮定不少。
“這麽改,朝中大臣能同意?”
這個改動對大臣們同樣不利,或者說這隻對普通百姓有利,朝堂上那幫人,能同意?
蘇童露出無奈的表情:“所以此事還沒定下來,鄙人肯定是支持的。”
這倒是換張宇有些驚訝了:“不是說他已經徹底掌控朝堂了嗎?居然還沒定下來,看來這件事情,他遇到的阻力很大啊。”
那阻力能不大嘛,這麽一改,等於觸動了全國土豪鄉紳的利益,那些大家族田地何其多,朝中為官有年頭的,誰不是攢下了幾百上千畝地。
這簡直就是在他們兜裏搶錢,實際上要不是因為張昊打敗了齊王,正是威望鼎盛的時候,這事可不僅僅是還在商議這麽簡單了。
“這個張昊,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了。”張宇最終得出結論。
諾嚴也難得陷入了沉默當中,在這件事情上,他的確挑不出任何毛病。
“那你現在是如何看待張昊的?”張宇又對蘇童問道。
蘇童考慮了半天,最終才道:“至少不是暴君,至於是不是明君,隻能查看後效了。”
“最近的改革太多太雜太重,就算本心是好的,但若是出了差錯,可能會適得其反。”
“一個不甚,他昏君之名肯定跑不掉。”
張宇的想法其實差不多,隻不過他現在,倒是有了幾分想和張昊聊聊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