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斬癡念搶機緣

譴責的目光紮進花微瀾的身體,鮮血淋漓,他的心被愧疚狠狠攥住,疼得他呼吸不暢。

“師尊,我…我不知道………”花微瀾難堪的咬緊牙關,他明白現在說什麽,都是辯解之詞。

他垂下高傲的頭顱,像走丟的孩童無助地跪坐在腳跟上,輕聲說:“師尊,是微瀾無用………”

秋晚落撫上花微瀾的眉眼,斂下眼中的不舍,決絕說道:“花微瀾,即日起,你…不再是無暇峰的弟子。”

錯愕、驚懼、難過的情緒在花微瀾眼裏劃過,他握緊秋晚落微涼的手腕,從未想過……有一日,師尊會不要他。

“師尊,微瀾錯了,不要…不要趕微瀾走。”

“微瀾,你本不屬於無暇峰,是師尊難為你了。”秋晚落黯然神傷的撫摸花微瀾黑潤的發頂,“微瀾,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你我終會重逢的。”

“師尊……”珍珠似的眼淚從花微瀾眼角落下,卑微的模樣像是搖尾乞憐的小狐狸,說不出的心酸。

見秋晚落鐵了心腸要把花微瀾逐出師門,寧甯嚇得心肝亂顫,悄無聲息挪向秋晚落,扯了扯他繡著雲紋的袖子:“師尊,要不…別逐二師兄出師門?”

“哦?”秋晚落輕微動了下手腕,嚴絲合縫貼著他肌膚的手猛然攥緊,他眉梢一挑,看穿了寧甯的小心思,卻沒說破,“乖,別鬧,師尊替你出氣。”

“師尊。”寧甯告饒的拽著秋晚落的手搖晃,“不要調侃小甯了。”

裙擺被輕微扯了下,寧甯視線下移,看到花微瀾眼裏的祈求,喉嚨堵得發慌,望向秋晚落的視線也帶上一絲祈求。

秋晚落輕歎:“那小甯想如何?”

“師尊,不若讓二師兄禁足?”寧甯做賊一樣壓低著嗓音,“二師兄八麵玲瓏善交際,無暇峰的庶務離不開二師兄。師尊,你想想,二師兄走了,誰來頂上?”

“大師兄?不出半月,無暇峰喝西北風。三師姐?師尊且看,能不能撬出塊靈石。四師兄?連他鬼影都見不著。五師兄?就他那暴脾氣,三句話說不上,先揍上了。更別說我了,身嬌體弱擔不起重擔,對了,小師弟剛入門,師尊不會讓這麽瘦削的肩膀抗重擔吧?”

見秋晚落若有所思的摩挲手指,寧甯忐忑的心放回肚子裏,諂媚的敲腿捏肩,“師尊,考慮考慮?”

秋晚落故作深沉,“………”說出口的話,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啊!

“師尊,想想摩羅鼎。”

秋晚落:“………”其實吧,不是不能考慮。

“師尊,想想“鴻羽劍”的鍛造資金。”

秋晚落撫向腰間的儲物袋,放著折斷的鴻羽劍:“………”可以考慮。

“師尊,想想栽培歡顏草的艱辛。”

秋晚落滿腦袋問號:“………”

隻見寧甯笑靨如花,說出來的話讓人膽寒,“師尊,你覺得歡顏草在我們手下,能堅挺幾天呢?”

幾經思量,秋晚落怒摔麵子,溫柔的扶起雙膝跪地的花微瀾,也不端著姿態,撣了撣沾灰的衣擺,“微瀾,這幾日禁足,想想到底錯哪兒了。”

花微瀾妖異的豎眸微縮幾下,漸漸恢複成圓潤的瞳孔,微抬濕濡的臉龐,“微瀾領命。”說完,他一步三回頭的離開青羽殿。

秋晚落捏著她小巧的鼻子,寵溺一笑,“滿意了?”她皺了皺鼻尖,掙開師尊使壞的手,樂嗬嗬的挽住師尊,“師尊,最好了。”

寧甯掐住指尖,將洶湧而來的喜悅憋了回去,眼底劃過一抹暗芒。

沒了花微瀾當虞稚妤的舔狗,看她如何花式撕掉虞稚妤的美人皮。

突然,寧甯識海傳來針紮似的刺痛,紅潤的臉頰沒了血色,她攥緊拳頭,聲音如常的說道:“師尊,小甯有些累,先回竹屋了。”

“去吧!”秋晚落抬手拍拍寧甯後背,如草木般潤澤的靈力環繞她周身,緩解著難以言說的痛楚。

韶玖默默攥緊凝聚神力的手,望向秋晚落的眼神詭譎多變。

夜深了。

十二峰,身穿夜行衣的寧甯在夜色掩護下,輕而易舉潛到虞稚妤居住的瓊玉樓,戳破紙糊的窗戶,她靜悄悄朝裏張望。

兩道人影從帷幔後走出來。

搖曳的燭火下,香肩半露的虞稚妤坐在燕無寐身後,淚眼婆娑的給他擦藥,“師兄,稚妤………”下一秒,虞稚妤被拽進燕無寐懷中,粗糙的大手擦拭著淚痕。

“稚妤,莫哭,師兄無礙的。”

虞稚妤輕“嗯”了聲,微微俯下身,朝燕無寐鎖骨處的傷口吹了吹,燕無寐的喉結微微滑動,手不安分的摩挲著她腰肢。

“師兄。”媚到骨子裏的嬌喘襲擊了寧甯,她捂著酥麻耳朵,往後撤幾步,望著照出剪影的窗戶愣神。

不是吧!這麽勁爆的嗎?

寧甯酡紅了臉,小心翼翼將銅鏡塞進洞口,記錄著讓人臉紅心跳的畫麵。

鐵證在手,不徹底擊垮花微瀾的濾鏡,都白瞎她被荼毒的耳朵。

正在寧甯做心理建設時,韶玖悄無聲息出現在她身後,一手攬住她的肩膀,一手捂住她的嘴巴,湊到她耳邊輕語:“師姐,是我。”

心跳漏了半拍的寧甯推搡著他的手,哼哼幾聲,“唔唔唔。【你咋來了?】”

“噓,師姐,別嚷嚷,讓人發現就不好了。”

“誰在外麵?”

“誰在那兒?”

“腹背受敵”的寧甯抖著手取銅鏡,不知是卡太緊還是窗戶質量不過關,她硬生生扯下整扇窗戶。

四人麵麵相覷。

那場麵,堪稱史詩級社死現場。

虞稚妤張皇失措往燕無寐懷裏躲藏。

寧甯捂緊臉上的黑巾,拽著不明所以的韶玖往外狂奔。

啊!她咋這麽背?

“師姐,其實……”其實禦劍飛行,比狂奔要快些。

“噓。”寧甯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別說話,快跑。”

事實證明她不能分心。

下一秒,她腳下踩空,拽著韶玖軲轆軲轆滾下斜坡,騰空摔進黑梭梭的洞口。

雖有鬆軟厚實的枯葉接住他們,寧甯還是摔得頭昏腦脹,沒看到不遠處的圓台上,光澤黯淡的血紅珠子,發瘋似的衝撞著封印。

韶玖微微發懵。

找了近萬年的幽冥珠,竟是被封印在七曜宗,他墨瞳中血色彌漫,殺氣騰騰的凝望著圓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