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臥底

薑升月一直將樊朗的異樣看在眼裏。

這個往日囂張無比的樊隊長,如今卻如同喪家之犬一般狼狽。

她就說嘛,傅利那個人,可不值得有人這麽為了他鞍前馬後。

能求到自己身上,那必然不會是關於融炎基地的事兒。

樊朗低著頭,不敢直視薑升月。

對方在他心中留下的恐懼太多,已經有了陰影。

暗中觀察是一回事,被她緊盯著是另一回事。

他現在腿腳發軟,要不是有周倚夢在後麵提著,他都怕自己直接跪下。

“薑城主,我今天……我今天是想跟您求您一件事,也想跟您做一筆交易。”

樊朗臉上青青紫紫,右眼角高高腫起,眼中充血,看著十分駭人。

薑升月隻是沉吟一瞬,銳利的目光直直刺向他,聲音發冷:“你有什麽資本同本城主做交易。”

樊朗身體一震,緊緊咬住後槽牙,腮幫子緊繃著,像是在忍耐著什麽。

“我把我這條命給您!”

他身後的周倚夢聽到這話也是愣了一下,古怪地低頭盯著他。

她雖然不是很聰明,但可知道升月殺了他老大的事,他怎麽還會來求升月?

還要把命交出來?

狐疑的目光令樊朗如芒刺背。

薑升月沒說話,隻是一臉淡漠地看著他,那張精致的臉上褪去了虛偽的笑意,隻剩下平靜,像是一張白紙。

你永遠無法猜透白紙上的內容是什麽。

樊朗知道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薑城主,我知道我從前得罪過您,但您這樣的人物捏死我就跟捏死一隻螞蟻沒什麽區別!

我隻求您能聽我把話說完!

今天我來就是被三大基地的人抓住了把柄,他們威脅我到月落城搗亂。

我願意回去做您的臥底!隻要您答應我一個條件!

求求您了!

或者您懲罰我吧,隻要您能答應我,我做什麽都可以!”

樊朗激動的身體都在顫抖,那雙眼睛像是困獸一般,聲音中充滿了哀戚。

往日那樣意氣風發的青年,如今卻低三下四,願意將自己降到塵埃裏。

薑升月心中平靜得像是一汪池水,沒有因為樊朗的懇求有絲毫動容。

眉毛甚至都沒動一下。

在末日這片廢土上,你方唱罷我登場是常事。

每個人的地位之下都累積著皚皚白骨和怨念恨意,身後是無數仇家。

就連樊朗這樣的小隊長也絕不例外。

末日就是這樣殘忍,你風光時春風得意,背後的靠山一倒,任你有天大的才能也得趨於人下,甚至一朝化為白骨。

所以,她不靠別人,隻靠自己。

她才是那顆還在茁壯成長的大樹。

樊朗的心漸漸下沉,直到沉入穀底。

“三大基地威脅你的籌碼是什麽?”

樊朗嘴角止不住的顫抖,隻要薑升月肯搭理他,才有希望!

顧不上扯痛的嘴角,樊朗眼中流下洶湧的淚水。

“是我弟弟!是我弟弟樊瑞!

他們抓了小瑞!他才17歲啊!

而且,他的腿……不能走路……

我不在的這段日子,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會怎麽對待他?!”

樊朗淚水鼻涕糊了一臉,言語中充斥著痛苦,但還沒忘了注意音量。

“我隻想讓我弟弟活著,我們就想活著,怎麽這麽難啊……”

樊朗眼中露出了痛苦迷茫之色。

周倚夢抿了抿唇角,想起了自己的哥哥周乾。

他們兄妹二人,從小也是這樣相依為命走過來的。

要是沒遇到升月,那他們如今又在何方,又是否還能活著?

樊朗猛地回神,知道現在不是悲痛的時候,隻有盡快找到解決辦法才行。

痛苦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他的神色再次變得堅韌起來。

薑升月眉頭一動,臉上才多少帶了點情緒色彩。

樊朗這個人有手段,有心計,同時也夠聰明。

但前提是,不被失控異能掌控。

在末日掙紮的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信念。

權利?地位?親人?愛情?每個人都有所不同。

樊朗若是沒有說謊,那他活著的唯一意義,大概就隻有親人。

薑升月仔細觀察了樊朗前後的所有反應,都很真實。

大概率沒說謊。

當然,她也不能盡信。

看一個人,還得看他的行動。

耳朵聽來的,往往不一定是真的。

薑升月的聲音溫涼似水,隻是這水中似乎還摻雜著寒冰。

隻有利益和價值才值得她付出。

“憑你,一個失敗的中型基地小隊長,憑什麽讓三大基地接納你,為我送來情報?”

屋內的打鬥聲已經持續了五分鍾。

屋外一直聽熱鬧的眾人還算淡定,畢竟時間也不算長。

甚至還想讓他們再打一會。

因為月落城的侍應送上了美味的鮮榨果汁。

他們剛才晚餐喝的都是瓶裝飲料,肯定比不上這些鮮榨的。

口感實在好,讓那幾個交換了水果的基地主躍躍欲試。

真是奢侈啊!

這一場交易會下來又是現烤曲奇又是鮮榨果汁。

“不說別的,就說薑城主這氣度,真是大氣!

這兩次意外咱們都有吃有喝,一點都不小氣!”

“嘿嘿,要是能續杯就好了,今天跟著來真是沾光了,要不咱們的地位哪能有今天這麽奢侈的待遇!”

“我希望裏頭再多打一會兒,沒準等會還有別的給咱們吃……”

三大基地就沒有後麵那些人的淡然,畢竟他們對於樊朗的行動心知肚明。

“是不是時間太久了?樊朗那小子也能堅持這麽久?”

姚鼎眯著眼,看向牆壁上破損的裂縫,像是一張醜陋的怪物大嘴。

鄭南潯小口飲著橙汁,姿態優雅仿佛在喝紅酒。

蔣飛龍向來看不得鄭南潯的做派,在他眼裏吃肉就該大口吃,喝酒——

喝飲料,那也得咕咚咕咚大口喝才是爺們兒。

像鄭南潯這樣的,跟個女人似的矯情。

他一口咽下杯中的飲料,一人份的玻璃杯在他手裏實在不顯大。

眉頭一皺,鼻孔湧出粗氣。

“有啥好琢磨的?看看不就行了!費勁!”

鄭南潯眼裏是得逞的笑意,安然地坐著不動。

姚鼎也不發一言。

兩人在這件事上自有一種默契。

砰——

還沒等蔣飛龍起身,一個人影直接從牆縫中飛出來落在眾人麵前。

像是一灘爛肉,感覺不到絲毫生氣。

眾人伸著腦袋站起身,才發現衣衫破爛滿身血汙的人影正是樊朗!

“啊!這,這是死了嗎?”

“死了也活該!在交易會上撒野,這不是找死?真是蠢!”

薑升月帶著周倚夢從人形洞口走出,神色淡然。

沒有絲毫惱怒。

看得姚鼎不爽。

雖然他自知樊朗這個棋子對月落城造不成丁點傷害,但看著薑升月這樣輕飄飄的模樣,他還是渾身不得勁。

等薑升月走到台前,姚鼎眯著眼一臉幸災樂禍道:“薑城主這是得罪人了。”

薑升月招手讓人把樊朗弄出去,這才看向姚鼎。

“是啊,所以本城主想問問,怎麽得罪你三大基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