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坦白局
“然後呢?”顧荷麵色不變。
蘇案染道:“然後覺得哪怕是換了個人,那也是你好。”
管他人呀鬼的,反正他隻認眼前這個醫術高明,性格開朗有趣的人當二嫂,而非之前那個懦弱無能的女人。
“會說話,”顧荷拍了拍他胸膛,“我宣布你成功取悅我了,今晚給你做好吃的。”
蘇案染一聽,嘿嘿直樂。
顧荷又回頭看向蘇案瑾,“咱倆聊聊?”
蘇案瑾似乎早料到會有此談話,並不意外:“好。”
說罷,閑庭散步般跟在她身後。
“坦白吧,你知道我不是她。”
關上門,屋裏就剩兩人,顧荷坐在他常用來喝茶的桌案前,突然扔出這句話。
方才趙氏帶人來,他第一時間將她藏在身後。後又攔著不讓道士驗她身份,種種跡象表明,他早知自己這副皮囊下換了個人。
“是。”
蘇案瑾慢悠悠道。
“什麽時候知道的?”她問。
“第一天。”
顧荷驚訝:“為何?”
她早知他智慧過人,所以一早就沒打算隱藏,卻也沒想暴露太快。
第一天她一心想著留在蘇家,除了做飯,她捫心自問沒有露出任何馬腳。
“那日我問你左手的傷口如何,你說已無大礙,但其實你傷的右手。”
蘇案瑾好心為她解惑。
“就這?”顧荷大感荒唐,“未免太過僥幸,也許我粗心大意根本不在乎這些細節呢?”
“所以我當時隻是起了疑心,後麵一直留意你的舉動,發現你性格大變。你能說會道,勇敢大方,不識字卻會許多典故,不學醫卻醫術高超。這些都不是一夕之間就能做到的。”
剛開始他以為她是別有用心之人,故意易容接近自己。細想之下察覺不對,她擁有原主完全相同的相貌和記憶。
世間技藝再精湛的易容大師,也無法做到與原身完全一致,何況她還有相同的記憶。
這就有些玄學了。
“你有一套自己的文字,許多超乎常人的見解,獨立於陳國之外的文化習俗。所以我斷定你非陳國人,甚至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好敏銳的人!
“是的,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顧荷將手枕在腦後,挑眉揶揄,“怕嗎?”
從未,蘇案瑾清淺的眸子微微犀利,“相比於怕,我對你來的地方更好奇。”
究竟是什麽地方能培養出這樣磊落大方,自信灑脫,擁有高超技藝又不失憫善之心的人。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一時半會兒聊不完。不過你要知道,那裏擁有比陳國先進一千年的交通,文化和武器。沒有平民百姓和皇權貴族之分,法律之下人人平等,孩子從生下來可接受九年免費教育,無論男女。但爹娘一般會供應其上大學,也就是二十一二歲。後麵人人可以從政從軍經商,隻要你想,你就有權利去嚐試。”
寥寥數語,她為他構造出一片全新的世界,那裏男女平等,行為自由,思想自由。盡管她沒說具體事件,也夠他了解到那個世界的本質:和平、富足與自由。
“可惜目前看來我無法回去了。”她輕歎,眼底劃過悵然。
蘇案瑾沒有安慰,因為他知道她不需要,她內心足夠強大,早已治愈好自己。
但他給了比安慰更深一層的承諾:“以後你可以和你原來世界一樣,做你想做的事。”
“多謝,”顧荷語笑嫣然,從他方才第一時間護著自己,她就知道他並不介意。
“不過你問了這麽多,也該輪到我提問了,咱們的一月之約……”
“咳咳,”空中隱隱約約傳來咳嗽聲和重物落地的聲音,顧荷眼前一亮,“他醒了,我去看看他。”
說罷,顧不得洗耳恭聽的某人,兔子一樣飛奔離去。
蘇案瑾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總覺得不對勁兒,她好像過分熱絡殷勤了些。
“你醒了?”顧荷第一時間趕到房裏。
被她帶回來的男人上身跌出床簷,伸手努力夠地麵上的匕首。
“你受了重傷,不要亂動,我幫你撿吧。”她說著,連忙上前一步為他撿起匕首,放在床頭。
男人抬頭,雙手作揖,兩邊長發垂落,有種狼狽的矜貴感,“多謝。”
他忘記自己一半身體在床外,這個姿勢導致他不受控製往下滑。
“小心,”顧荷快步上前,握住他的手臂,攙扶歸位,“好不容易給你縫完針,你可別給我裂開了。”
男人微微一愣,“是你救了我?”
“不然呢?”
“抱歉,”他清朗溫潤的臉上浮現出許多歉意,“之前有人追趕,我怕他們發現你我,情急之下挾持你,還請姑娘原諒。”
“沒事,”顧荷擺了擺手,就算他不挾持,看在這張臉上,她也會救他滴。
“你後背傷口很長,好在並不深,我已經幫你處理了,隻要不沾到水,就無礙。麻煩的是小腿,開放性骨折,沒有一個月,下不來床。”
“多謝,原來你是大夫,”男人搖頭苦笑,“看來藺某命不該絕。”
“不知這裏是哪裏,姑娘姓甚名誰?”
顧荷正要回答,卻被蘇案瑾搶先回答。
“她是我妻子,蘇顧氏。”
蘇案瑾慢悠悠進屋,站在顧荷右邊,朝著那男人道,“這裏是東岩村,在下姓蘇,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顧荷白了他一眼,少說點話,留給她說幾句不行嗎!平時怎不見他這麽熱心。
可惜對方並未接收到她的信號。
“藺麓閔,今日初到安平縣,本想找點事做,未料遇見山匪,丟了財物和身份憑證。若非令夫人搭相救,恐怕命不保矣。”
蘇案瑾心中微動,後山陡峭,無商路通行,尋常就幾村獵戶踩著小路打獵,哪裏來的山匪?
他在隱藏身份,莫非危險仍存,刺殺他的人並未就此罷休?
見他不回,顧荷終於找著機會,搶先作答,“沒事沒事,相遇就是緣分,我為大夫,治病救人是本分,舉手之勞嘛。”
蘇案瑾餘光瞥見她的小動作,危險地眯起眼睛,“藺公子福澤深厚,恰好遇見舍弟打獵回歸,將公子從後山抱回,否則縱使拙荊醫術再高,也無濟於事。”
“原來還有令弟相幫,”藺麓閔驚喜,拱手做禮,“不知他在哪裏?待藺某見到他,一定親自言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