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溺水

蘇案染腦抽了一句:“二哥說,小孩子吃多了糖不好。”

顧荷冷哼:“又不經常吃,再說咱們小女孩吃點糖怎麽了?”

蘇案染:“……”

蘇案瑾掩唇咳嗽:“……”

顧荷白了他一眼,凶兮兮道:“你也一樣,趕緊將那套茶具丟了,好好養病,別作。不然下次我就不救你了。”

蘇案瑾:“……”

一個療程的藥吃得很快,中間不能中斷,顧荷未雨綢繆,提前準備下個療程的藥。

接下來幾天,她沒事就守在藥廬,仍無多大收獲。

直到這日,顧荷正整理著草藥,忽然聽見遠處傳來一陣吵鬧,有哭聲、謾罵聲和求救聲。

那個方向……顧荷直覺有問題,順著聲音跑了出去。

東岩村有個大池塘,是村長聯合村裏幾家大戶挖來養魚的,此刻池塘邊圍著一圈人,所有人都對著同一方向指指點點。

“救不了了,救不了了。”

“哎,太晚了,身體都發白了。”

“鄭家這是做了什麽孽,好端端的女兒,說跳河就跳河了。”

“發生了什麽?”顧荷問。

“鄭家的女兒跳水自盡,被路過的胡大郎救起來了。可惜晚了一步,身體都泡白了。”

旁邊有個婦人跪地哭嚎,“我不過就是罵了你兩句,你怎麽就想不開了。”

顧荷繞過婦人,擠進人群,就見一十六七歲的姑娘躺在地上,麵色青紫,毫無生息。

她的麵貌有些熟悉,仔細看正是上次陪劉氏一起來看病的女子。

女子旁邊站著渾身濕透的胡大郎,初春的天,他被凍得麵色青白。

“她還有呼吸嗎?”顧荷走過去問。

胡大郎見來人是她,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我看見得有些晚了。”

可能再快一點就不會如此。

顧荷心底一沉,走過去蹲在鄭茵身旁,掀開眼皮,摸了摸她頸動脈,又俯在她胸口傾聽。

“還有救。”

周圍一陣唏噓,“死都死了,怎麽救?”

方才撈起來,他們明明見她咽氣了,一點氣息都沒有。

“是啊,臉都紫了。”

“別廢這功夫了。”

胡大郎也忍不住皺眉,“顧荷,不會治就別治,不要逞能。”

“能治,”顧荷沒在意他的態度,斬釘截鐵道。

溺水急救的黃金時間隻有四分鍾,加上方才耽誤,可能更少。她來不及跟眾人解釋,捏著鄭茵的嘴巴,想要掏出裏麵雜物。

忽然這時有人開口,“顧荷,你離她遠點!她有髒病!”

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不約而同後退一步。

“你怎麽知道的?”有人捂著嘴問。

那人小聲道,“我就住在鄭家隔壁,早上聽到大劉氏罵她了。”

方才哭的那婦人,忽然放聲大哭,既不辯解也不爭論。

眾人見她這樣,就知道八成是真的。

“鄭茵還沒成親吧?上哪兒去染這一身病。”

“誰知道?顧荷你走吧,別因為鄭茵,把自己搭上了。”

“左右人現在已斷氣,算不得見死不救。”

顧荷搖了搖頭,“人命關天,先把人救起來再說。”

一旁的胡大郎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忽然發現她好像跟以前不一樣了。

但不知是不是為了吸引自己注意,故意為之。

顧荷不知他人所想,掏幹淨劉鄭茵嘴裏泥沙,而後雙手為掌,平攤交疊,快速按壓其胸部,為其進行心肺複蘇。

許是人溺水時間太長,一連按了許多下,鄭茵仍未有醒過來的跡象。

“算了吧,顧荷,”留下看熱鬧的人勸道,“別白費力了,人都涼了。”

“她得了髒病,死了算了。”

“這樣的人不守婦道,救她做什麽?”

顧荷不予理會,繼續手中動作,不知道多久過去,手臂酸痛,感覺不是自己的了。

好在鄭茵漸漸有了反應,嘴角出線絲絲血跡。

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人諷刺道:“你們別勸她,她也不是個好東西。”

丈夫還沒死呢,就跟胡大郎不清不楚。

“人命關天,大家就不要說風涼話了,”胡大郎實時出聲,他看出顧荷體力不支,蹲在她旁邊,學著作出相同的姿勢,“是這樣對吧?”

顧荷點頭,懂得他的意思,換他上。

胡大郎的力氣大,又有顧荷在一旁指導,兩人合作,隨著他動作加快,鄭茵忽然吐出一股水。

“有動靜了!”有人驚喊。

“吐水了!”

“還真能救,這顧荷神了!”

然而距離第一次吐水後,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鄭茵再無反應。

“不夠,”顧荷說,“得將肚裏的水吐幹淨才行。”

可按了這麽久,胡大郎也有些乏力,顧荷讓周圍人幫忙,大家卻躲得更遠。

“我來!”

關鍵時刻蘇案染趕到了,村裏就這麽大,一點動靜就能傳遍全村人耳朵。

再得知顧荷缺人手時,蘇案染就被他哥派來了。

他早在一旁看了許久,不用人指點,默默換下胡大郎。

又幾十下後,鄭茵嘴裏再次吐出水,這次比方才要多得多。

顧荷將手放在她鼻子和脖頸出,片刻鬆了一口氣,“身體回暖,呼吸明顯。她應該快醒了,再按幾次。”

果然,

“哎,她醒了!醒了!”

“死了的人都能救活,這顧荷神了!”

“前天有人說她醫術好,我還不信,這下打臉了吧?”

“大劉氏,你女兒醒了!”

大劉氏早已不知不覺消失。

半個時辰不到,顧荷曆經風評兩級反轉,從不守婦道到神醫在世。

“既然她醒了,就先將她抱回藥廬吧,我給她檢查一下,”顧荷示意胡大郎。

這裏人多,她怕鄭茵醒過來想不開,又要跳河。

胡大郎聞言猶豫,最後還是按照她說的做了。

回到藥廬,顧荷找出一塊涼席,鋪上毯子,讓胡大郎將鄭茵放在席子上,“我先給她換上幹衣服。”

胡大郎求之不得,今日與顧荷待這麽久已經是他的極限。再不走,恐怕就說不清了。

房間裏隻剩下兩人,顧荷找了件幹衣裳給鄭茵換上,趁著這個機會,幫她檢查了一遍身體。

經過一係列檢查,她鬆了口氣,“不是髒病。”

是假性尖銳濕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