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餐桌上的最後猜想

大家一邊吃飯,一邊閑聊,徐媽和木嫋嫋的媽媽自然都是聊女人家的話題,木嫋嫋很懂事的坐在媽媽身邊,一邊夾菜,一邊還迎合著兩個老人的話題。

“你看,還是生女兒好,貼心,我們家這個兒子,從來不會給我夾菜。”徐媽媽故意生氣。

“哎呀,媽,你看你說的,那我給您夾個雞翅!”徐耀辰一邊說,一邊夾了一塊可樂雞翅要給媽媽,徐媽連忙推辭,說自己在減肥,不能多吃了。

徐耀辰也沒勉強,看了看略微局促的田欣,故意把雞翅放到了她的碗裏,“喏,你這麽瘦,不用減肥吧?”

但偏偏這個舉動,已經是在暗示一些事情了,在場的都是精明的大人,誰還能看不懂徐耀辰的心思。

田欣暗暗咒罵徐耀辰,但卻忍不住把他給的雞翅塞進了嘴裏。好在木嫋嫋也沒有妄自菲薄,倘若徐耀辰看不上她,她就一定要找個比徐耀辰還好一百倍的男人。

“木叔叔,您這次回國待多長時間?我們剛搞完一個案子,應該可以休息幾天,要不要我開車帶你們在清遠市轉轉?”徐耀辰問道。

木梓恒搖了搖頭,說道:“不用麻煩了。我這次回來啊,短時間就不走了,我接到了清遠大學的邀請,準備加入他們帶幾屆博士生,做一些國內的研究。耀辰,如果有可能,還需要你和公安局方麵牽牽線,畢竟我的研究方向是犯罪心理學,需要大量的實際案例啊。”

田欣一聽到這裏,激動的不行,也顧不上自己的緊張,立刻毛遂自薦,“木教授,您要回清遠大學當博導嗎?我正要考母校的博士,也想研究犯罪心理學,不知道能不能跟著您學習?”

“哦,哈哈,是嗎?可以啊,你這還沒讀博呢,就已經可以給公安局當顧問了,可見能力很強啊!”木梓恒欣然答應。

徐耀辰第一次看到田欣的臉上露出這麽爽朗開明的笑容,就像小孩子拿到糖那樣純粹的開心。

“誒,你們不是剛破了起案子嗎?說說看?”木梓恒問道。

於是徐耀辰把蔣離離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田欣從專業角度方麵發表了一些自己的看法,一桌子的人都聽得津津有味,木嫋嫋是學藝術專業的,雖然她的爸爸是研究犯罪心理的,但她可是在一片愛與和平中成長起來的,聽到碎屍這些情景,嚇得都要摟住媽媽的胳膊。

木梓恒仔細聽了前因後果,突然放下了手裏的筷子,對田欣的一些話做了補充。

“其實,你們有沒有考慮過,蔣曉曉真正的動機?”木梓恒喝了一口水,輕輕咳嗽了兩聲,“我記得本世紀初,美國有一個案子,一個農場主進城喝酒誤殺了酒吧的一個服務員,他驚慌失措的逃回農場,最終忍不住把事情告訴了自己的妻子。他的妻子聽完之後,去了城裏,找到服務員的屍體,故意碎屍並且留下證據以用來擾亂警察的調查,然後她回到了農場,故意激怒他的丈夫,他的丈夫又一次失手殺了她。”

田欣聽到這裏,恍然大悟,對,這就是一直盤桓在她腦海裏的經典美國殺人案之一,她一直在想,似曾相識,幾十年前的這個案子,與蔣離離的這個案子,在本質上是相同的。

“爸,你別停啊,然後呢?”木嫋嫋好奇心被勾了起來,趕緊追問。

“然後,他的丈夫為了掩蓋罪行,隻能清理了農場,再假裝報案,實際上,當時的美國警察調查了很久,都沒有發現是他丈夫所為,因為他們夫妻不僅有兩個孩子,而且平時在外人看來感情也不錯,他的丈夫根本沒有動機殺人。”木梓恒繼續說。

“事實上呢?”徐耀辰問。

木梓恒沒有繼續說,而是看向田欣,或許這也是他對這個潛在學生的麵試,“小田聽說過嗎?”

田欣點頭,她當然知道這個雖然冷門但相對經典的犯罪心理學案例,她接著木梓恒的話繼續說:“警方其實一直沒有找到殺害服務員的真凶,案子懸而未決很久,而殺害他妻子的凶手也一直沒有找到,直到五年後,也許是報應,這個農場主得了絕症,他飽受煎熬,在臨死前把真相告訴了自己的大兒子。後來,他的兒子心有正義,去警察局坦白了一切。當警察再次調查的時候,他們意外發現了農場主妻子在醫院的一份報告,原來她當時也身患癌症。”

“可是這一切又能說明什麽呢?”木嫋嫋問。

田欣回答她:“說明農場主妻子的犯案動機是,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選擇冒險保護殺了人的丈夫,並且故意激怒丈夫殺害自己,從而讓丈夫和孩子獲得豐厚的保險金。”

木梓恒顯然對田欣的回答很滿意,說明她的確在犯罪心理領域閱讀了大量的文獻。

“這裏麵bug也太多了吧,她怎麽知道警察抓不住她丈夫啊?她怎麽能確保自己的計劃一定成功啊?”木嫋嫋覺得不可思議,哪有人會激怒別人殺自己的。

“或許,當一個人在麵對死亡的時候,還想為愛的人做些什麽吧。這也正是我們需研究的東西,心理活動永遠是神秘的,有時候是沒有道理的。”田欣感慨。

徐耀辰此刻倒是理解了一些木梓恒和田欣的談話,“所以蔣曉曉是看了這個案子之後才獲得的靈感?大費周折的做了一堆事,就是為了以她的方式保護蔣離離?”

“誰又能知道呢?她死了,我們得不到答案,唯有猜想了。”田欣說。

徐耀辰堅持要送田欣回家,他沒有開車,而是選擇和田欣一起散步在清遠市的街頭。雨終於停了,夜晚透著絲絲的涼意,但或許是因為晚餐時大家都喝了一點紅酒的緣故,身體還是暖暖的。

“蔣曉曉真的很傻,犧牲了自己那麽多,到頭來,蔣離離還是要受到應有的懲罰。她為什麽就不能為了自己而好好活著呢。”徐耀辰看著天空,今晚的夜空很寂寥,一顆星星也沒有。

田欣過了很久,都沒有接話,她和徐耀辰不同,她能理解蔣曉曉,因為有些人窮其一生都無法獲得救贖,唯有通過愛別人,才能獲得短暫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