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小聰明
田欣垂下了眼眸，她低聲對徐耀辰說：“他在說謊。”
徐耀辰不動聲色，看了一眼郭襄，繼續問道：“魏一山，你說你隻砍了她的手，那凶器呢？還有，交代一下，宋怡然的屍體是怎麽跑到清遠河裏去的？”
“我不知道。我砍了她的手之後，就離開了。換了身衣服，回包間繼續玩了。不信，你們可以去問當晚的大導演和大明星啊，他們不會替我說謊吧？”
徐耀辰和郭襄都知道，魏一山沒有說謊。
劉大明喝了一口茶，把幾片茶葉吐在了地上，覺得是時候引入正題了，審訊室裏的溫度早就被提了上去，傑森又被關在裏麵大半天，熱得脫了外套，手臂上若隱若現的紋身圖案和劉大明手裏的幾乎一模一樣。
劉大明舉起手裏的照片給他看，“說說吧，那天晚上，你從郭園垃圾堆的那個小門出來，幹了些什麽？”
“我不記得什麽垃圾堆了。那天晚上我一直都在服務客人。”傑森還在狡辯。
劉大明可不留情，猛得站起來，瘸著走了兩步，指著自己的腿說：“你知道我這腿怎麽瘸的嗎？”
傑森盯著他不說話。
“我執行任務，去抓人，那小子嘴硬啊，反抗，我一腿踢上去，把他尾巴骨都踢斷了，我這腳也斷了。”
說話間，劉大明直接用腿把椅子一踢，轟隆倒地。倒是給傑森唬愣了一下。
“傑森，別跟我耍花樣，你還不是隻千年的狐狸，但我幹這行已經二十多年了，腿都幹瘸了，我還在這兒當領導呢，收拾人的方法千千萬萬，這你應該比我清楚啊。”
劉大明這冷不丁冒出來的半黑不灰的“黑話”讓傑森的心裏確實打起了鼓。
劉大明乘勝追擊，“說說吧，你從郭園拖出來的箱子裏，是不是放著宋怡然啊？”
田欣在外聽得認真，沒發現高曉璐已經站在她的身後了。高曉璐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笑了笑，給她拿了瓶水。
“高法醫，劉隊的腳，是踢人踢壞的？”田欣聽著就覺得不可思議。
高曉璐噗嗤一笑，劉大明這個人啊，就是這樣，一條瘸腿在他嘴裏有一百種故事，沒一個是真的。
“我和劉隊說個話。”高曉璐示意田欣把話筒給她。
高曉璐拿著微型麥克，對劉大明說：“劉隊，宋怡然身體裏的不明成分基本上判斷出來了，可能是新型致幻劑。”
劉大明轉過身，衝著玻璃露出個笑臉，他知道高曉璐能看見。
“傑森，你不回答並不代表我們沒有掌握你的犯罪證據，我再問你，郭園是不是在經營娛樂項目的同時，還涉及了非法的藥物銷售？”
傑森的心裏打起了小啾啾，他不知道警察到底查到了多少東西，但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出賣沙柯岩，寧可下輩子把牢底坐穿，也好過出賣了沙柯岩被他給弄死。
沙柯岩這個人，是個徹頭徹尾的魔鬼。
“劉警官，領導，不是我不交代，而是你問的這些問題，我都不清楚啊。”傑森哭喪著臉開始演戲。
“我呢，現在好聲好氣和你說，給你一個坦白從寬的機會，你的隔壁，徐隊正在審魏一山，你倆是怎麽合謀把宋怡然丟進清遠河的，要麽你說，要麽他說，你自己看著辦吧。”
沙柯岩還是一直插科打諢，說什麽也不肯交代。
而徐耀辰麵對魏一山，則更加艱難，魏一山在發泄完自己的情緒並且承認砍斷了宋怡然的雙手之後，再次開啟了閉嘴模式，無論郭襄如何詢問，他都無動於衷，甚至開始閉目養神。
劉大明知道突破口在傑森這邊，隻有傑森把宋怡然被砍手之後的事情交代了，魏一山才有可能繼續說下去。
田欣在兩間審訊室外走來走去，她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麽東西，一些很細小的東西,有時候打動人心的，就是這樣細小的東西。
比如，那個什麽話都不說的徐耀辰，在她家樓下待了整整一夜，就是為了讓她安心睡個覺吧。
田欣覺得自己的腦袋昏昏沉沉，很痛，她在拚命回想，傑森從最開始說的每一句話。
——他被拋棄了，孤兒院的人說他是蛀蟲，他說自己的父母是畜生，他不需要姓氏，他要報複孤兒院，他......
“劉隊，你和傑森說，我們找到他的父母了。如果他堅持什麽都不肯說，我們就要去請他的父母來公安局配合調查了。”田欣對著話筒說道。
劉大明心中暗暗佩服，別看田欣年紀不大，心思是真的活絡又敏感。他當即假戲真做，故意碰了碰自己的耳機，假裝很驚訝的回應：“什麽？你再說一遍，查到傑森的親生父母了？”
本來還一副玩世不恭，破罐子破摔的傑森立刻坐直了身體，眼神中流浪出的驚訝可一點不比劉大明的演技差。
田欣在外麵看著劉大明誇張的演技，忍不住笑了。有時候真覺得這個刑偵隊長是個可愛的警察啊。
“哎呦，好，好，能查到最好，畢竟是親生兒子嘛，犯了這麽大的事，該聯係還是要聯係。”劉大明繼續演。
“不！不要！我不要和他們聯係！他們不配！我不要和他們聯係。”傑森瘋狂的喊叫，情緒激動，要不是有手銬，劉大明看著他要把桌子都掀了。
劉大明走過去，還拍了拍他的肩膀，假意安撫：“傑森，就算以前有深仇大恨，到底也是親生父母，你以後進去了，不還得外麵有人照應一下嗎？你這樣，我幫你聯係聯係，讓他們盡快過來一趟。”
“警官！不要！你不要聯係他們！我說，我配合你們工作！隻要你不聯係他們，我把知道的都說，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是我把宋怡然裝進了箱子裏。”
傑森鬆了口。
田欣鬆了一口氣。
沒想到，這回賭對了。田欣果然猜的沒錯，傑森的經曆和性格，絕不會希望那對拋棄了他的所謂的父母看到這一刻他狼狽不堪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