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白白替他人做了嫁衣裳
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在漸漸遠去。
黃欣然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唯有被對方握住的那隻手，寬厚、滾燙。
好似燙著她似的，她猛地一抖，便甩開了他的手，整個人都險些驚跳而起。一張俊俏的小臉更是漲得通紅。
“你你你……”
她太激動了，說句話也說不完整，結果又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頭，惹得前排的二人都回頭看來。
“怎麽了？嫂子你舒服嗎？怎麽臉這麽紅？”
“沒，我沒事……”
黃欣然嗓子都啞了，不敢看陸雲琛：“剛才就是、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沒什麽事兒，嗬嗬。”她傻笑。
不然還能怎麽滴？
陸雲琛一直沒說話，隻是深深地睨了他一眼，眼底的戲謔藏也藏不住。
當然他也沒打算要藏。
黃欣然的臉越發的紅透了！
是她沒辦法控製的那種，她慌忙捂住通紅的俏臉，恨不能死一死。她怎麽也想不到，她連孩子都有了，居然會因為他握住了自己的手而臉紅？
太不像話了。
她下意識握緊了拳頭，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不過，也就是這時，她才察覺，手中的半個肉包子都被自己捏扁了。可她連是什麽時候拿到的半個包子都記不起來……
眼下雖然被捏扁了，黃欣然還是沒有丟棄的打算。
糧食來之不易，更何況還是現在青黃不接的時節，她拿起半個包子大口大口吃著，因為吃得太快，噎得她直翻白眼。
好在陸雲琛發現得及時，遞過來一隻水壺。
是他的水壺，在部隊裏用的那種。
黃欣然喝了一口水，噎了半天才緩過氣來，連喝了幾口水，實在是被噎怕了，剩下小半個包子也不敢再吃，放下吧沒地兒放，丟了吧也太可惜……
正左右為難時，陸雲琛拿走那小半個包子，一口吃了。
他吃了？
這個男人他、他居然吃自己剩下的？
黃欣然已經不能用驚訝來形容，應該說是驚嚇。
陸雲琛全然一副淡定姿態，從兜裏掏出兩盒煙來，給了前排二人一人一盒：“囉，拿著！”
“喲！居然是大前門？班長你發達了？”
張力和王紅軍都很驚訝，這麽好的香煙，班長說拿就拿出來了？
“你我兄弟，抽一盒煙還用如此？”
陸雲琛人狠話不多，隨意擺擺手：“你嫂子在鄉下帶著倆孩子，來往多有不便，今後恐怕還得麻煩你們。”
“說什麽麻煩不麻煩的話？班長，隻要嫂子需要，我們兩人肯定隨叫隨到！”
“那也不用。”
陸雲琛也被二人說話逗笑了。
雖說是生死兄弟，可兩人跑大貨車消耗可不少，他自然不能虧待了自己的好兄弟。該給的地方，姿態要做足錢要給夠，隻有這樣，他們兄弟的感情才能長長久久。
黃欣然也看了眼對方。
這個男人，是在幫她鋪路？
他是不是忘記了，他們幾天前才剛說了要去離婚。他又不知道自己不打算離婚了，他就不怕自己當真離開了，他雞飛蛋打一場空，白白替他人做了嫁衣裳？
隻是眼下，她也不能削了他的麵子。
“對對對，你們班長說得很對。最近我進城的時候恐怕不少，如果有幸遇見兩位的順風車，嫂子搭一程，兩位兄弟可不要嫌棄。”
“嫂子說這話……是把我們兄弟當做什麽樣的人了？”
“沒有沒有，我不是這意思……”
黃欣然辯解。
直到聽到二人的笑聲，才後知後覺發現，兩人是在故意逗她，一時間，也忍不住笑起來。
“行了！客氣話嫂子也不說了。這樣！”
黃欣然想了想，這才開口說道：“嫂子也沒啥大本事，以後你們二人要是有什麽用得到嫂子的地方，盡管開口。”
盡管是張空頭支票，卻人車上的幾人都放下下來。
大貨車速度很快，不到兩小時，他們又再度回到了前進村村後的馬路邊，下了車。
等陸雲琛從車廂裏把擔子放下來時，黃欣然才發現，還多了一擔子糧食。盡管捂得嚴實，黃欣然還是看清了從籮筐縫隙裏漏出的少許碎米。
居然是玉米麵！
當地並沒有吃玉米碴子的習慣，反倒有吃玉米麵的傳統。玉米麵可以做很多美食，黃欣然最喜歡的，就是桐子葉粑粑。
一看見玉米麵，她就想起小時候吃桐葉粑粑的快樂。
大貨車卷起一陣粉塵，飛快地遠去。
黃欣然看著陸雲琛挑擔子，急忙上前：“陸雲琛，這玉米麵哪來的？你還能弄到嗎？”
陸雲琛不說話，瞥了她一眼就挑起擔子往回走。
他挑的擔子，並不是一般人那種，一次挑一擔的法子，而是將兩個籮筐重疊起來，將兩條扁擔重疊起來挽上繩索。玉米麵本來就沉，黃欣然今天也買了不少東西，加在一起著實不輕鬆。
可陸雲琛走路腳步依舊輕快，似乎肩膀上的擔子不存在似的。
“哇……”
黃欣然張大嘴，她真沒想到，陸雲琛居然力氣這麽大。難怪之前自己怎麽也沒辦法掙脫她。
她急忙追上：“陸雲琛，我的擔子我自己挑。喂，你聽見沒有？陸雲琛……站住！”
她跟著一路直追，等上了山梁，才發現他並不是往回隊裏的方向走，反而一直在山梁上前行。黃欣然一開始還喊，等上了山梁，她渴得厲害也喊不出來了。
“陸雲琛，你、你要去哪裏呀？”
她原本以為對方不會說話，卻沒想到這一次，陸雲琛總算有了回應。
“現在回生產隊太打眼，你跟我去一個地方，那裏很安全。別急，等到了地頭你就知道了。”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黃欣然的好奇心被勾起，乖乖地跟著他走了。斜插到另一側的鬆樹林裏，隨著周圍的樹林越來越密集，又漸漸稀疏，黃欣然才發現兩人來到了一片平坦地。
“這裏是……”
她好像來過這裏，就在幾天前。
沒錯兒，這裏不是她下地掙工分那天，被分配去割牛草，她和蘇敏一人割牛草一人種土豆的地方嗎？
瞧，那前麵一片寬闊地，不正是蘇敏種的土豆？
陸雲琛帶自己來這裏做什麽？
沒想到，陸雲琛腳下沒停，又往前走了十幾分鍾，才終於在一座搖搖欲墜的小屋前，停下了腳步。
看著這座幾乎快要垮塌的小屋，黃欣然終於認出了陸雲琛帶自己來的地方，正是前進村和東風村交界處，以前用來養牛的棚屋。後來隨著兩個生產隊都搶著要牛，最終以這個棚屋未界，分了地界。地界上的棚屋沒養牛了，反倒住著幾個身份敏感的孤老頭子。
隻不過黃欣然知道，再過不久，這些孤老頭子都會平反，得到他們應該得到的榮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