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堅持住
許楓還在跟科室的醫生嘮著嗑,忙中偷閑,突然接到了謝主任的電話。
“小許,急診科那邊給我打電話,說是一家工地出了事,有工人的被水泥塊壓住了出不來,現在消防隊正在那邊救援,估計需要我們去現場截肢,你現在來急診科這邊,我跟你一起出去。”
許楓一聽就明白這事情不能耽誤,電話還沒掛斷就急匆匆的朝著急診科大樓跑去。
門口的救護車已經停在了門口,急診科的副主任宋平和謝主任站在車前正在說著什麽,看到許楓過來,謝主任中斷了跟宋平的對話,直接拉著許楓上了救護車。
宋平隻是多看了許楓一眼,點了點頭,並沒有像謝主任那樣的熱絡,說了兩句客套話就直接離開了。
他隻是負責接待謝主任的,急診科的醫生早就在上一輛救護車就送了過去,現在的這輛救護車就是專門用相關手術器械和骨科醫生的。
“謝主任,具體是什麽情況?”
“我們市要擴建地鐵四號線,地下工作的時候,工程出現了小範圍的塌方,直接蓋住了一名現場的工人,那名工人上半身已經出來了,但是還有一條腿被水泥塊壓住的。”謝主任解釋道。
到達現場,許楓看了一眼現場,幾名白大褂正在給患工人注射著藥劑,維持工人的身體機能。
此時的工人已經臉色蒼白,右腿的褲子被徹底剪開,消防隊員正在努力的用大鉗子一塊塊的切除水泥塊。
看到這幅模樣,許楓知道就算被救出來,這個大腿也必須截肢了,不然的話就會影響到整個下半身的供血,導致下肢癱瘓。
“謝主任,患者不願意截肢。”急診科醫生滿頭大喊道。
“都這個時候,還不願意?”謝軍瞪大了眼睛,上前直接跟患者進行對話。
“我的腿不能截肢,截了我家有兒有女的,家怎麽辦?”工人很抗拒急診科醫生的提議。
“你命都快沒了,你還想著家?不截肢的話,你就等死吧。”謝軍語氣說的很重,沒有絲毫的客氣。
聽到死這個字,工人的瞳孔收縮了一下,然後咬牙問道:“那現場截肢後,能不能給我再接上去。”
“難,你的腿已經被嚴重擠壓了,基本上沒有接上去的可能性。”謝軍道。
工人眼中的光芒一下子暗淡了下來,許楓看到這一幕,開口道:“但是你也不用擔心,現在假肢功能都很完善,可能正常走路,幹活,不會對你的生活造成太大的影響。”
聽到許楓的話,工人眼中的光芒再次亮了起來。
作為一家之主,他在意的永遠是家,他害怕的不是自己少條腿,而是這條腿對於生活的影響。
許楓的這番話,讓他也沒了後顧之憂。
“醫生,截吧,但是去了醫院你們要給我弄一個好的假肢。”
“沒問題。”
急診科醫生將準備好的知情手術同意書遞給工人,工人顫抖著右手用食指沾了一點印泥混合著自己的血按在了同意書上。
“手術開始!”
這是許楓的第一次現場截肢,許楓和謝主任商討著手術入路,急診科那邊連忙用了一張防水單墊和無菌墊混合墊在一起。
周圍的雜物也被消防隊員挪開,許楓和謝主任上前單跪手術。
因為現在的工人已經不適合被抬起運動,隻能許楓和謝主任單跪在地進行操作。
“這台手術你來,我給你當助手。”謝主任道。
“好。”
謝主任進行注射局麻,因為沒有麻醉師在,隻能謝主任這種老牌醫生進行麻醉手術。
許楓在一旁觀摩學習,讓許楓去配的話,許楓肯定是不行的,畢竟沒有解鎖相關的技能。
特別是截肢手術,局麻的要求更高,不然百分百出事的。
局麻一般是用於小手術,小的清創縫合、小的腫物切除之類,用藥量不能太小,也不能太大,太小達不到麻醉的效果,太大的話就容易藥物中毒。
在江城某個大醫院,就有醫生因為割一個手背的腱鞘囊腫,藥物過量導致病人中毒死在了門診手術室。
所以稍微大一點的手術,哪怕是清創縫合,都不會用上局麻,風險高,效果還不怎麽好。
局麻聽起來簡單,其實也是技術活,現在謝軍所做的就是局麻中比較難的術區支配神經行阻滯。
想完成神經行阻滯麻醉,就必須非常熟悉解剖,熟悉各個區域的神經支配和神經的走向,一般的麻醉師想要完成這一步都是需要彩超的,而謝主任是憑借經驗完成。
“有觸電的感覺沒?”謝軍問道。
“有!”工人咬牙道。
幾分鍾後,謝軍擦拭了一下額頭的汗。
“好了,小許接下來交給你了。”
許楓上前開始動刀,手術刀將皮瓣劃出舌形,皮膚、皮下、深筋膜進行血管結紮,神經高位切斷,暴露股骨,在中下三分之一的部位用線鋸把股骨鋸斷,稍微把股骨的斷端做了圓滑處理。
再將對側的肌肉、深筋膜、皮下切除舌形瓣,對出血點進行一個個的結紮,將術區清理幹淨。
十分鍾左右,截肢完成,用無菌單包裹斷端,剩下的就需要救護車上的設備進行處理。
幾個消防員過來幫忙將病人用擔架抬上救護車,鼻導管吸氧,持續心電監護。
許楓和謝主任坐在一側,急診科的醫生和護士坐在一側。
救護車司機手刹一鬆,車子如同彈射而出的弓箭朝著江城一院疾馳而去,至於現場就交給消防員去處理了。
截肢手術用時很短,利多卡因的局麻效果是能持續一到三小時,所以這個期間內病人是感覺不到痛的。
許楓在車上響起謝主任的那一手神經阻滯術,覺得有些羨慕,但是除了骨科技能,其他科室的技能,許楓也不知道怎麽去解鎖。
“小許,檢查一下斷端,進行衝洗。”謝主任提醒道。
許楓晃神過來,對斷端進行仔細衝洗,將肌肉、筋膜、皮膚縫合,截肢才算結束。
“醫生,我不想死。”工人抓住許楓的手。
作為當事人,他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生命的流逝。
“堅持住,到了醫院就沒事了。”許楓握著工人冰涼的手打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