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八方來客
“小姐,能看得見容府了呢。”鍾宜沛的貼身丫鬟赤霄打簾往外望,好奇地打量著容府的院牆。
馬車內,鍾宜沛不大自在地擺弄著裙擺,跟打結的絲絛鬥得你來我往,最後甩手作罷,順著赤霄的目光望了一眼,“和以前倒是也沒什麽變化。”
到馬車停下,鍾宜沛長吸了一口氣,抬手製止了正要掀簾的赤霄,“等等,我再醞釀醞釀。”
赤霄露出無奈的笑,勸道:“小姐,老太太都說了,大姑娘如今已明理懂事,不會再同幼時一般胡鬧的。”
“赤霄你不懂。自姐姐去世後,那丫頭和咱們侯府就一直少來往,我還是被母親指來給人做後母的,晚丫頭能喜歡我嗎?”鍾宜沛緊張得有些抖腿,她對這個外甥女的心情實在複雜。
她本對婚嫁無什麽想法,想著能陪在母親身邊一輩子也無不可。
母親從容府回來後,在姐姐的牌位前落下淚,她得知緣由後,也對那容府的姨娘氣憤得很。
雖她從前和晚丫頭鬧過不愉快,可到底是姐姐的血脈,她也見不得被人欺負了去。
母親提出想讓她續弦至容府,她也沒有什麽排斥,“女兒知曉,姐姐故去是母親心中的痛,亦是女兒的,隻要那容束瞧得上我,我定替姐姐護好她的一對兒女。”
老太太半是欣慰半是心疼,如今侯府大不如從前,不然她也不會想出這樣的下下之策,摟住鍾宜沛,“你是我侯府的女兒,他容束便是官至首輔,也不敢輕視了你去。”
鍾宜沛乖順地點頭,心裏卻是一聲歎息,她年過二十而不嫁,也並非沒有緣由。
“小姨,您在裏麵嗎?”
容晚玉帶著秋扇走到永寧侯府的馬車前,等了半晌也不見裏麵有動靜,疑惑地問道。
“誒,在呢。”一聲幹淨利落的應答,緊接著冒出來一個高挑颯爽的女子,鳳眉星目,不同於京城中常見的貴女模樣,雖也是一身裙裝,眉眼中的張揚卻難以掩蓋。
容晚玉打量著鍾宜沛時,鍾宜沛也在打量容晚玉,眼裏閃過一絲驚豔。
她沒讓車夫放凳子,自己跳下了馬車,爽朗地笑了笑,“晚丫頭真是長大了,小姨都快認不出你了。和姐姐出閣前,可真像。”
這份直爽就像是永寧侯府這個世代驍勇之家的標配,容晚玉覺得親切,回以甜甜一笑,“小姨見晚玉時,應是母親還在的時候,年歲太淺,晚玉都不大記得了。”
“其實後麵還見過一回......都是以前的事了,忘了也好。”鍾宜沛見容晚玉果真如母親所言一般懂事了,才放下心來,扶著容晚玉的肩往裏走,“今日你事多,不必顧著小姨,自忙去便是。”
容晚玉心頭的疑惑一閃而過,實在想不起來以前和小姨打過照麵,客人接連而來,暫時將這事拋之腦後。
“今日來客多,晚玉給小姨挑了個裏間的座位,清靜些。”容晚玉在前麵帶路,引著鍾宜沛到了三麵環窗的花間,“小姨略坐一會兒,開宴時,晚玉再來陪小姨。”
臨別前,容晚玉垂目瞧見了鍾宜沛打結的絲絛,直接半蹲下身子,利索地幫她解開了,瞧見了鍾宜沛還戴著自己送她的香囊。
“這香囊晚玉繡得不好,小姨竟願隨身戴著。”
鍾宜沛見容晚玉乖巧又隨和,已經完全改變了以往印象,拿起那香囊摸了摸,“繡得比我好,這裏麵裝的藥材也管用,我偏頭痛的毛病緩解了許多。”
說完在自己身上翻了翻,從手腕上脫下一隻足金掐絲琺琅寶石鐲,直接套到了容晚玉的手腕上,“算是小姨的謝禮,快去忙吧。”
長者賜不可辭,容晚玉雖覺得太貴重,可也還是接下了這份好意,一直重回正門,都在回憶幼時。
“秋扇,母親故去後,小姨還來過咱們府上嗎?”
秋扇比容晚玉長幾歲,對此不僅有記憶,還印象頗深,“姑娘你不記得啦?二小姐還來過一回,那時候姑娘已經和蕭姨娘十分親近了,把二小姐送的東西全扔在了地上,還...還說,不要再見小姨。”
兩世重生,幼年的記憶實在不大清楚,容晚玉無奈扶額,“竟是這樣的過往,難怪我見小姨剛剛神色有些奇怪。”
比起鍾宜沛對自己的態度,容晚玉更奇怪的是,外祖母為何信誓旦旦地要讓小姨續弦入容府。
此前,容晚玉一直以為小姨會是個心思玲瓏之人,才能受得了續弦之壓,還能讓外祖母放心將親女兒的一雙兒女交給她來照料。
可今日一見,發現並非如此。
小姨的性子直率灑脫,並不像善於謀劃之人。
再者,雖侯府不如以往,可按理也不會留女兒在閨中年過二十而不成婚。
現在卻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容晚玉也想不到比小姨更合適的續弦人選,隻能選擇相信外祖母的判斷。
“二皇子到,四皇子到!”
守門的隨從,遠遠見到了皇家的馬車,立刻提高嗓子唱名。
容晚玉則提起神,讓下人行禮迎接,自己帶頭站在了最前麵。
兩位皇子一前一後,被仆從簇擁著走了過來,讓人奉上壽禮後,照常說了些恭賀之詞。
“本皇子早聽聞容大人德才兼備之名,一直不得機會拜會,趁此良機來見,還望容小姐不覺冒昧才是。”
薑諾還是一副文人公子的打扮,手握折扇拱手,絲毫沒有皇子的架子,看向容晚玉的目光如絲如縷,“上次一別,本皇子一直記得容小姐的果毅勇敢,如今見到容小姐盛裝打扮,實在是耳目一新。”
容束是在明麵上的保皇一黨,幾乎打上了太子的烙印,為避嫌,二皇子從前自然和容府無甚來往。
二皇子後麵這話,對於一個未出閣的閨秀而言,有些冒昧,容晚玉隻是淺笑,“父親也常言,二皇子才華橫溢,想來今日得知二皇子前來,定也歡喜。”
薑諾聽出了是場麵話,也不在意,還想再說些什麽,被薑詢開口打斷。
“一大早趕過來,我都快餓死了,二哥,咱們快入席吧。”
薑諾被薑詢的話說得一噎,再沒了談風論月的氣氛,搖頭失笑,“你啊,就記得吃,難怪父皇總被你氣著。那容小姐,咱們此後有緣再會。”
薑詢大咧咧地跟在他後麵,路過容晚玉時候,提了一嘴,“太子殿下今日有事在身來不了,禮我幫他一並帶來了。”
“謝過四皇子,您裏麵請。”容晚玉看出來了薑詢是幫自己打圓場,笑著回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