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槍意衝擊下飯菜

常鼎文把炎奴等人帶到了最好的居所,有獨棟的三層小樓和院子,還有專門的練功房和書房。

“幾位先住下,我這就去通知叔父。”

他給眾人還安排了兩名婢女,這才離去。

大家一路趕來風塵仆仆,妙寒直接跟一名婢女去沐浴更衣,黃半雲則深感實力不足,入定練功,寄希望於早日三元淬體。

炎奴很有精神,盤坐在坐榻上,跟另一名婢女聊天。

那婢女十分拘束,說話含蓄,還不敢抬頭看他。

“你看著我呀……”

“奴婢不敢。”

“這有啥不敢的?”

炎奴直接仰躺在地,與低著頭跪坐的婢女來個對臉。

那婢女嚇了一跳,膝蓋小步退後。

炎奴則好像一條爬蟲,利用手肘躺在地上爬行,始終保持對臉。

兩人一個退,一個追,最終婢女被逼到了牆角。

婢女都懵了,顫聲道:“貴人何至於此?”

“貴人?我是賤民。”炎奴一愣。

“……”婢女十分緊張,發現如何作答皆不妥。

她看著炎奴憨厚的笑臉,但因為是倒著看的,所以炎奴在她眼中的表情十分詭異。

這讓她很害怕,擔心眼前貴人是屬於玩心大起的那種。

“貴人有何吩咐,奴婢一定照辦。”

“我讓你看著我,你也沒聽啊,還說我是貴人?”炎奴一笑,坐了起來。

婢女鼓起勇氣抬頭看他,隻見其身材高大,盤坐在此,已經把牆角堵死了。

她想離開隻能從左右擠出去,必然衝撞貴人。

當即乖乖縮在牆角,謹慎回答炎奴一個個嘮家常般的問題。

炎奴很快得知她叫露荷,十七歲,比自己還大兩歲。

是因為家鄉被胡蠻洗劫,逃難過來的,由於相貌清秀,被選中進常家為婢,經過專門的訓練再分配給門客。

像這樣的人還有很多,根據門客的需要安排,炎奴屬於最頂級的門客,隻安排兩個已經非常少了,顯然是常鼎文刻意為之。

有的高人要奴仆三百,常家也照給不誤。

“誰啊?誰要奴仆三百?”炎奴好奇道。

露荷一驚:“沒有,奴婢說錯了。”

挑撥門客之間的關係是大忌,她知道炎奴是請來的最頂級的門客,萬一覺得不受重視而鬧起來,她要倒大黴。

“我叫炎奴,這裏沒什麽要你幫忙的……我要練功了。”

露荷一顫,驚悚道:“可是要拿奴婢練功?”

“嗯?我拿你咋練功?你要跟我對練?”炎奴起身拿著槍,擺了個槍花。

“奴婢失言了,奴婢不會武功。”露荷低下頭鬆了口氣。

炎奴行為乖張,又問東問西,最後來句這裏沒有要幫忙的,他要練功。

這如何不讓露荷想到一些門客的要求。

炎奴見跟她說話費勁,直接拿著槍走進院中練習。

露荷立刻準備好茶水點心與清水毛巾香薰,就跪坐在屋外過道上等著。

半個時辰後,一襲青衫客,神清氣爽,豐神俊逸,快步而來。

頭戴子午冠,一身瀟灑的道袍廣袖飄飄,其頸項纖秀,膚潔如雪,五官絕世,氣質文華如鍾天地之靈慧。

炎奴一看,樂了:“雪兒,你穿這身真好看。”

來者正是妙寒,隻是她穿了一身男裝,再加上發飾與走路姿態,活脫脫一個翩翩玉公子。

畫眉公子那種程度,完全不能與其相提並論。

“來此高密城,少不得與人打交道,說不定要出入軍營,還是當個男人方便。”

妙寒深知她一個女人,想要有所用武之地,非常難。

無數人會因此輕視她,或者排斥她,她越有才華,有些人就越不舒服……到時候做事會有諸多不便。

既如此,幹脆以男人麵目示人!

反正當今天下,男子長得比女人還漂亮,是大優點……

人家見這公子美若玉璧,翩翩佳人,隻會非常讚賞!

到時候再展現一番才華,那簡直就是一代名士!工作無疑會好開展很多!

“對了,你不要叫我雪兒,你不是我兄長……得稱呼我表字。”妙寒忽然糾正道。

炎奴納悶:“你不就是叫朱顏雪嗎?我阿翁就是教我這麽叫的,要不我叫你顏雪?”

他不願意叫什麽妙寒,打從阿翁告訴他雪兒的存在後,他腦子裏對應的就是朱顏雪是他家人,換個名字他感覺別扭。

“更不行!這都是我的閨名,除了父母至親以外,是隻有特殊之人才能叫的。”妙寒臉色有點發紅。

“啥特殊之人?”

妙寒白了一眼,卻也不好解釋,怕炎奴又說出什麽唐突的話來。

於是說:“你看我現在是男裝,你叫我雪兒,我還怎麽裝男人?”

“這樣,當著外人麵,你就叫我朱公子。”

炎奴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這時常鼎文回來,通知他們:常子雲在軍中設宴,為他們接風洗塵。

眾人叫下來黃半雲,準備赴宴。

臨走時炎奴忽然回頭看到露荷一直端著東西跟他。

來來往往這麽多人,大家進進出出,這個小婢女端著東西不斷變換站位,始終保持不讓人感覺礙事,同時又能隨時上前的位置。

“這是給我吃的?”

露荷點點頭:“請淨麵。”

炎奴立刻將上麵的茶水糕點全吃了,這還沒完,又把一大盆給他清洗的清水乃至一旁的香薰料,都咕嚕嚕給喝了。

最後用毛巾抹了抹嘴:“嘖,這啥好香啊,謝了。”

炎奴完成光盤,說話噴著濃重的香味而去,把露荷都看傻了。

讓他淨麵,不是淨碗啊!把香料喝了是什麽鬼啊……

結合之前的表現,露荷終於意識到,炎奴完全是個不懂任何規矩,心裏無尊卑概念的人。

不知道自己一句話就能讓奴仆去死,不知道女人的閨名隻有父母和夫君能直呼,不知道香料不是給他喝的。

“還好是百花露……”露荷慶幸一笑。

既是慶幸炎奴喝了不會有什麽事,畢竟他有事,自己就得完蛋。

同時也是慶幸,自己被分配給了一個好伺候的主。

她非常清楚,有些門客是將奴仆當做消耗品,相比起來,炎奴簡直太好伺候了。

……

路上,常鼎文在馬車中,攤開心窩子說了些話。

眾人這才了解到,常鼎文在家中地位,並不算高,大概排第四。

他的父親在濟水戰死了,但臨死前把家主之位給了旁係的弟弟常子雲。

這的確是為大局考慮,也正是常家由武將做主,所以才有如今竭力壯大,奮勇抗爭的一番局麵。

不過常子雲隻有女兒,沒有兒子,所以家主之位最終還是會回到嫡係手中。

而嫡係子有三個,常鼎文就是三公子,他頭上有倆兄長。

從傳統上來說,繼承人肯定是老大,但常子雲這個人很特別,表示不擊敗禿發氏,常家唯有一死。

到時候家族亡都亡了,也沒有什麽繼承不繼承的。

所以必須先擊敗胡蠻,而誰在其中立下最大的功勞,他就以家主之位相讓。

如此,三個兄弟都為抗擊胡蠻盡心竭力,想盡辦法拉攏強者,出言獻策。

雖然在家裏搞出了三個派係,門客們各有其主,但至少共同的目標,還是擊敗禿發氏。

“你這叔父看得通透啊,不,我更佩服你父親。”妙寒十分感慨。

上一代家主讓位給旁係的弟弟,這個決心很大,也很關鍵,否則常子雲再強,沒有名分也無法維持今日的局麵。

常鼎文嚴肅道:“薑老弟,你們滅了張家,以我叔父的性格,是不在意的,隻要你有服眾的實力,能對擊敗胡蠻有大作用……那什麽汙點,他一概都可以忽視。”

“你能獲得多少資源,都取決於你叔父對炎奴的考校是吧?”妙寒思索道。

“沒錯!”

妙寒立刻問:“能不能爭取到獨領一軍?或者獨掌一地?”

常鼎文一驚,這權力可太大了:“嗯……如果薑老弟比我叔父還強,我倒是可以爭取一下,但你要知道,這不是光有武力就行的。”

“你盡量爭取吧。”妙寒期待道。

很快,一行人到了城內的軍營校場,隻見大帳前大擺宴席。

而有一人正在場中舞槍,他穿著沉重的鎧甲,腳步卻十分輕盈。

一杆丈八大槍,靈動飄逸。

旁邊宴席桌案後,一排坐著武將,一排坐著文士,涇渭分明。

“叔父,這位是茶山薑炎,這位是朱公子。”常鼎文路上已從妙寒那裏了解到她的意圖,表示非常讚同。

常家為了抵抗胡蠻,廣納賢才,內部人員來曆錯綜複雜,唯獨沒有女人。

所以妙寒真要想有所作為,還非得當個男人,否則隻能好吃好喝供著,當做朱家來串門拜訪的貴女。甚至因為她未出閣,還會有很多風言風語。

“請入席。”

常子雲正是舞槍的大將,他動作沒停,說話間反而越發生猛,綻放出一種恐怖的殺伐槍意,令所有人心生壓力。

人們就連閉上眼,都好像能看到他在演武似的,腦海中飛速閃過無數槍影。

炎奴坐在武將這邊,妙寒則坐在對麵。

他正津津有味欣賞著,忽然感覺壓力陡增,恐怖的槍意瞬間集中,直衝炎奴靈魂,讓他感覺頭皮一麻。

但也僅僅是麻麻的,畢竟妙寒就在對麵,這種槍意衝擊,炎奴一上來就給適應了。

“有兩把刷子……竟然沒有迸發自己的意境,就抵抗住了我的槍意?”常子雲心裏暗讚。

場中大多武功不錯,尤其是有席位入座的武將,清一色頂尖高手。

他們全都看出來,常子雲是有意試探,考校炎奴的實力。

畢竟來新人了,常鼎文號稱他武功超絕,再加上滅亡張家,殺了張素問的戰績,妥妥的驚世武者。

不過滅亡張家這個汙點,太大了,若隻是一般的驚世武者,那為大局考慮,還是不好重用。

所以一上來,常子雲就要考校他。

“他的意境呢?竟然硬扛?”

“小小年紀,心神力量如此強大?”

幾名老將麵露訝色,要知道常子雲絕對是四元武者裏的拔尖人物,他們這些所謂頂尖高手,在其意境下連一個呼吸都堅持不住。

“呼嚕……”炎奴對他們的想法一無所覺,他看了一會,忽然低下頭注意到一桌子好菜。

雞鴨魚肉,很多都是他沒吃過的,色香味俱全。

他食指大動,當即就著這股麻勁兒,吃起飯菜!

對他來說,請客吃飯,那就是吃飯。

“嘶!”旁人一陣**。

常鼎文一見,都有些吃驚,他知道炎奴厲害,但到底多厲害,心裏是沒譜的。

隻是沒想到,炎奴可以在叔父的槍意衝擊下,淡定吃飯。

而且飯量奇大,什麽東西塞進嘴裏,咀嚼兩口咕嚕就給咽了,一隻雞吃下去連骨頭都不吐!

“好!”許多武將看得佩服,當場讚歎出聲。

越厲害的武者,飯量越大,吃東西越狼吞虎咽。

毫無疑問,炎奴此刻展現出了蓋世猛將的英姿。

“好吃!”他啃著豬蹄,見別人叫好,左右看去,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吃東西,當即也讚同地點頭,一臉滿足。

而與此同時,源源不斷地槍意在他心神中積蓄,越聚越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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