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慘禍降臨

006.慘禍降臨

如果一個外來人想知道東北最有名氣的鏢局是哪一個,應該說是一件再容易不過的事,隻要一進入東北一十六省的的界域,你就會聽到一首歌謠:“天皇皇,地皇皇,威遠行,風雷掌。風雷起,妖魔亡。威遠行,保安康。”

這首歌,三十年來,一直是東北最流行的歌謠。上至七十歲的白發老人,下至剛會說話的孩子,幾乎沒有一個人不會唱,因為很多人在他們還躺在搖籃裏的時候,是伴著這首歌謠安然入睡的。

華天南,威遠鏢局的主人,站在空闊的大廳內,心裏的情感是有些複雜的。今天,他要宣布一個決定,一個近幾年來就一直猶豫著的決定:他要解散威遠鏢局!在威遠鏢局如日中天的時候,做這樣一個決定,似乎是不太明智的,但華天南既然已經決定,那就是一個無法更改的決定了。

他早就厭倦了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刀尖上的舞蹈,雖然美麗,卻充滿了危險。他已經老了,危險的江湖,是屬於充滿熱血和激情的年青人的。熱血還在流淌,而他的這份激情卻已經消失,江湖,是別人的江湖,從今天起,就和他華天南無關了。馬兒已經備好,就在門外。他並不舍得離開這裏,可如果不離開,又怎能和江湖徹底告別?

大廳的桌子上,擺滿了許許多多的包裹和酒杯。包裹裏,是白花花的銀子;酒杯裏,是埋藏了十五年的竹葉青。解散了鏢局,他就要同那些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們各奔東西了,他不能虧待他們,他們都是和他並肩戰鬥過的好兄弟,和他一起流過血,流過淚的好兄弟。這一別,有很多人可能再也不會見麵了。想到這些,華天南的心裏的潮水開始湧動,眼睛裏有了濕潤。

“爹,人齊了,都在外麵等著。”一個人走了進來。

看到這個人,華天南的心裏心裏就充滿了溫暖,笑意就浮在了臉上。解散威遠鏢局,可能有很多人會以為自己的兒子華劍鳴不過是一個平庸的年輕人,沒有能力和勇氣去承擔威遠鏢局的重任,但是他知道自己兒子的武功已不再自己之下,心智還遠在自己之上。難得的是當自己把那個幾年來一直在猶豫著的決定猶豫著說出來時,兒子竟然沒有反對,甚至一絲一毫的不悅都沒有。知父莫如子,這個年輕人理解父親的苦心。

拒絕**,舍棄權利和榮耀,過一種平淡而平靜的生活,對一個人,特別是對一個年輕人,一個優秀卓越的年輕人,是需要極大的智慧和勇氣的,而自己的兒子卻做到了,這不能不讓華天南感到欣慰,甚至是感動。

“鳴兒,讓他們都進來吧!”

話音剛落,人已湧滿了廳堂,原來他們早已在門口候著,早就想進來,聽到華天南的話,他們就爭先恐後的擠了進來。

“老爺——”

“總鏢主——”

一些人跪在了地下,一些人開始哭泣,一些人已經淚流滿麵。

華天南的眼裏熱乎乎的。過慣了刀尖劍鋒的日子,他的心早已堅硬如鐵,這樣的場麵,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英雄非無淚,未到真情時。此時此情此景,如果一個人還沒有熱淚,這樣的人,真的是英雄嗎?如果是,那必定是一個令人畏懼的英雄,而華天南不是,正因為他不是,所以有很多人就拉著他的手,甚至有人已經抱住了他的肩,忍不住放聲痛哭。而這哭聲卻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嘶鳴之聲淹沒了。

嘶鳴,慘厲的嘶鳴是從大門外傳進來的。門外,是為大夥準備的馬匹,一百多匹雄壯的駿馬,曾和他們之中許多人生死相隨的夥伴。

人影晃動,百餘人湧到了門外。門外的馬,一百多匹蒙古駿馬,曾經是許多人親密戰友的駿馬,已經全部倒下,有的還瞪著大大的眼睛,有的四蹄還在踢騰,有的鼻中還在呼吸著最後一縷氣息。

所有人的心頭都升起了怒火,熊熊燃繞的火焰灼熱了胸膛裏的血液。怒火已經然繞,熱血已經沸騰,手中的兵器已經握緊。誰殺了我的戰馬,誰就是我的死敵!誰讓我的戰友死亡,誰就必須死亡!死亡,隻能用死亡來回報死亡!

然後,他們就看到了七個人。不要說是七個人,就是七十個人,七百個人,也必須留下性命,殺我戰馬,就是殺我兄弟!

十幾個人已經飛身近前,十幾種兵器已經出擊,十幾具屍體已經仆地。

幾十個身影再次飛撲,幾十種兵器再次擊殺,幾十具屍體再度仆地。

仇不能報,生亦何趣,死亦何懼!幾十個身影正待上前,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他們。作為威遠鏢局的少總鏢頭,華劍鳴不能讓他們再做無謂的犧牲,熱血固然重要,生命價值更高。生命不在,拿什麽報仇?

華劍鳴站在那裏,如一座山峰。

清風拂過,一片粉紅色的雲彩飄來,遮住了那雲峰。一個人,一個女人,一個穿著輕紗的女人,緩緩地走到了華劍鳴的麵前。

眼前的這個女人,穿著的輕紗是粉紅色的,粉紅的色的輕紗薄如蟬翼,雖然穿了十多層,卻絕沒有普通女孩子的一層厚。所以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她高高的胸,細細的腰,直直的小腿。雖然所有的的人最先看到的不是她的臉,但她的臉絕不難看,而且是非常的不難看。一千個女人之中,至少有九百九十八個沒有她好看。

看到這樣的女人,多情的少年便想知道她的年齡。可永遠不要猜測女人的年齡,再多的猜測都不會有結果,女人的年齡永遠是一個謎,一個比練成最高的武功還要難解的一個謎,你隻要記得她的迷人就夠了。

看到這個女人,華劍鳴就眯起了眼睛,然而絕不是se迷迷的那種,因為他的手在發冷,肌肉在繃緊,神經在緊繃,整個人都在繃緊,可還是抑製不住手心的冰冷。他想起了一個稱呼,一個很美的稱呼:粉衣羅刹柳如是。

還在華劍鳴是一個孩子的時候,江湖中就沒有人不知道這個名字,一個人的名字如果想讓很多人都知道,她一定要具有很多人都不具有的東西。柳如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一個女人,一個美豔無比的女人。美豔是她具備的第一個條件。據說當年不知道有多少風liu劍客,倜儻公子都以能夠見她一麵為夢想,吻一下她的腳為榮耀,實在不行,哪怕是親吻一下她走過的土地也足以讓他們興奮不已,甚至有些多情的少年還把她腳印經過的泥土小心地包好帶在身上,或放在一個秘密的地方精心地珍藏。

而如果僅僅隻有美豔,顯然還不足以讓江湖中所有的人都記住她的名字,因為江湖中畢竟還有那麽一些不近女se,不好女se,不為女se所動的人。但柳如是所具備的第二個條件,卻使每一個江湖人都不能不怦然心動,否則,他就不是江湖人,他就不配再立足江湖。

柳如是所具備的第二個條件就是武功,其實說到武功也並不神秘,因為江湖人都會武功,否則又怎麽能叫江湖人?然而武功和武功並不一樣,就像人和人也不一樣一樣:有的人做了太子,有的人做了太監;有的人做了貴女,有的人做了ji女; 有的人做了幫主,有的人做了 幫幫主的;有的人做了主人,有的人做了主人的人。

柳如是所具備的武功,恰恰是和每個人都不一樣的武功,這不一樣的武功又恰恰是能夠殺死天下第一幫丐幫幫主八袋長老七步神拳秦滄海、能夠殺死少林主持大力金剛手惠普大師、能夠殺死西域摧心破血掌第二高手巴乎爾的武功。一個人,一個女人,一個美豔絕倫的女人,不幸擁有了這樣的武功,想要再默默無聞,想要再相夫教子,想要再讓別人不記住她的名字,又怎麽能做得到!

柳如是的武器是什麽?柳如是並沒有什麽武器。她的武功隻不過來自她的手,一雙白白嫩嫩、修長秀美、柔若無骨的手。這樣的手,多麽適合做情ren的手,情ren的手,該是多麽溫柔的手,溫柔的手,又怎麽能殺人?這樣的手,怎麽不能殺人?這樣的手,當然能夠殺人,因為她還有一個名字:百花拂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