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夜店驚魂
039.夜店驚魂
殘陽已落,暮色漸濃。
流浪的人加快了腳步,總要找到一個歇腳的地方,畢竟,人不能總是漂泊在路上。總是匆匆地趕路,勞累的不僅是身體,還有裝滿憂愁的心靈。
平凡是真的有些累了,接二連三的暗殺,讓初入江湖的他百思不得其解,他和那些人無冤無仇,那些人為什麽卻一定要置他於死地。不過,這倒還不是使他憂愁的根本原因,讓他產生憂愁的原因則是對鳳凰公主的思念。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愛情真是個奇妙無比的東西,甚至比至高無上的武功還要妙不可言。它說來就來,毫無征兆,讓人學習準備的時間都沒有,而當它突如其來的時候,卻又要帶給人多少的相思,多少憂愁。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愛過的人,深知其中滋味;沒有愛過的,卻要換他心,為你心,始知相憶深。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無窮無盡的思念,讓可憐的平凡已經深深陷入了愛情羅網的籠罩之中。
愛情啊,有時真是一片苦海,你一旦掉進海裏,便再也浮不起來。
然而盡管一個人的心裏裝著再多的愛情,裝著再多的憂愁,卻還是要休息,太多的愛情和憂愁,反而會讓人更累。所以,還在路上的平凡現在最需要的是找到一張床,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平凡的命真好,在他最需要休息的時候,在他前麵不元的地方,就真的出現了一家客棧。客棧雖然不大,但卻足以站得開他勞累的雙腳,躺得下他疲憊的身體。
看到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客棧,平凡的心裏不由得產生了一種歸依的感覺,畢竟,流浪的人也好,流浪的心也好,都要棲息。於是,他就緊趕了幾步,走進了客棧。
不大的客棧,桌子當然不多,屋子裏隻有兩張桌子。不多的桌子,當然也坐不下太多的客人,客人隻有兩個,一男一女。男的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字“大”:他的頭很大,腳很大,身體很大,給人感覺最大的還是他的手,他的手足足比常人大了一倍,比常人大了一倍的手上的手指卻比常人手指的一倍還要長。他的手指不但很大,而且還很黑,像是終年在煤窯裏幹活而從來不洗手的人的手指。
女的給人的感覺則是一個字“小”:她的頭很小,她的腳很小,身體很小,給人感覺最小的還是她的手,她的手足足比常人小了一倍,比常人小了一倍的手上的手指卻比常人手指的一倍還要短。她的手指不但很小,而且還很白,像是終年在磨坊裏幹活而從來不洗手的人的手指。
對於這樣的女人,平凡的眼睛禁不住多看了一眼。讓平凡多看一眼的並不是這個女人的臉,因為她的臉實在沒有鳳凰公主的臉好看;也不是她的胸脯,她的胸脯實在是太小。其實就算是她的臉比鳳凰公主的臉好看,她的胸脯實在是很大,平凡也不會多看一眼,在這一點上,平凡和你不一樣。
讓平凡多看一眼的是她在她那短短的、白白的手指上卻帶著一朵花,花瓣緊貼枝幹而生,花枝如鐵,花瓣上有七個小小的黃點,竟然是一朵七星海棠花。在自己的手指上戴一朵花其實也並不值得奇怪,一個女人,如果不夠美,就一定會用一些裝飾來美化自己,帶戒指是這樣,帶花也是這樣:帶的東西不一,原理卻是一樣。隻不過這女人戴的是一朵七星海棠花。
這樣的一男一女,無論如何不像是夫妻,就算是夫妻,也實在不像是很般配的夫妻。可是他們偏偏坐在了一張桌子上,做出的一些動作,倒比夫妻還要親密,那女的已經坐到了男人的腿上,坐到男人腿上之後還是不很安分,掐著該掐的地方和不該掐的地方,扭著能扭的不能扭的地方,;男人的大手也已經深入了女人的衣服之內,摸著該摸的和不該摸的地方,扭著能扭的不能扭的地方。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他們給平凡空出了一張桌子。平凡就在他們背麵坐下。
看到他們這個樣子,連見過各種各樣的客人的老板也扭過了頭去,他一邊扭頭,一邊歎息。
聽到老板的歎息,平凡便便抬頭看老板。老板是一個黑瘦黑瘦的老人,他不但瘦,還很高,麵部黑漆漆的,整個人像一支竹竿,隻不過竹竿一般都是直的,而老板的腰卻似乎是彎的。不過像他這樣的年齡,這樣的身份,彎腰又實在是很正常的事。於是,他彎著腰,走到平凡麵前,滿麵的笑容,問道:“客官要吃些什麽?”
“一碗湯,兩個饅頭。”
“客官要不要來壺酒,一盤牛肉?”
看到老板的笑意更濃,平凡點了點頭,畢竟,一個老人做生意也不是太容易,他自己的肚子也確實需要更多的食物。
不大會兒,一碗湯,一壺酒,兩個饅頭,一盤牛肉都已經擺在了平凡的桌子上。湯是好燙,一定是熬了很久的時辰;酒雖不是十年的陳釀,卻也散發著談談的香氣;饅頭雪白,並沒有染色,牛肉也絕沒有摻加澱粉。這些,無不對平肚子咕咕直叫的凡充滿了**,於是,他就吃起了饅頭、牛肉,喝起了湯、酒。
“客官慢用。”看客人吃得很好,老板臉上的笑容像花朵一樣的綻放,他說過這句話後,為了不打擾客人,就滿意得退了回去。
燭光漸漸暗了下來,鄰桌上的女人唯恐別人看不清她的動作似的,便拔下頭上的簪子挑了挑燭芯,挑過的燭光果然亮了許多,那一對男女的動作也更加親密。看到他們的樣子,老板卻不再歎氣,他幹脆躲進了裏屋。
平凡實在是餓壞了,他隻管吃喝,並不去注意背後的人在幹什麽。一個人專心致誌做一件事情的時候,效率總是很高,很快,盤子裏、碗裏、酒壺裏的東西都被吃得幹幹淨淨。一個遠途跋涉的人吃飽喝足的時候,往往是最想睡覺的時候,平凡的感覺正是這樣,他頭一歪,就真的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平凡剛一趴在桌子上,黑黑高高瘦瘦的老板便從裏屋走了出來。他含著笑,拍著手,說道:“好好好,西域番僧所贈的十香軟筋散就是好!無色無味,全身筋骨發軟,保客官睡上十個八個時辰!”
“十香軟筋散算什麽東西!”坐在男人懷裏的女人突然露出不屑一顧的神情說,“要不是老娘的七星海棠,那十香軟筋散說不定連個屁也不管用!”
“是是是!七星海棠無色無臭,無影無蹤,堪稱天下毒物之王。您老人家把將之溶於燭火之中,實在是令人防不勝防,隻怕這人的骨頭已經開始酥了!”老板笑嘻嘻地說,他本人已經很老了,卻稱那女人為老人家。
奇怪的事那女人不但不生氣,反而同樣笑嘻嘻地說:“你這黑蝰蛇,倒會拍老娘的馬屁,你是不是也要真的拍拍老娘的屁股?”說著她就真的撅起了小小的屁股,好像是等待蝰蛇去拍似的。
蝰蛇嘻嘻地笑著說:“老虎的屁股摸不得,鬼母的屁股更是摸不得,蝰蛇還想多活幾天,還是不拍的好!”
“你們少說些屁話,還是先處理了這小子再說!”一直沒有說話的男人說道。
“是是是!”蝰蛇仍然笑嘻嘻的,伸手從懷裏掏出了那把黑漆漆的彎刀。
他把刀放在手裏掂了掂,好像很滿意的樣子,不知道是對刀,還是對自己。他把刀對準了平凡的脖子的一側,輕輕地劃了過去。
黑漆漆的刀,刀鋒比紙好薄,輕輕一劃,輕易地就會把人的脖子割斷。這把刀,殺死過江南第一劍落日山莊莊主落日劍莫意閑,殺死過風雷掌威遠鏢局總鏢頭華天南,殺死過中原第一儒生閑逸島島主皇甫星月,還殺死過少林方丈一燈大師、武當道長空明、峨眉師太絕塵。
這把刀,輕輕地劃出,閃著幽幽藍光的刀鋒似乎已經接觸到了平凡的脖子。平凡還在熟睡,他實在是太累了,別人拿刀在抹他的脖子,他竟然一點兒都不知道,他還是一動不動地趴在桌子上。
蝰蛇臉上的笑意幾乎就要溢出來了,他在等待平凡的頭和身體分開的瞬間,這一瞬間,實在是美妙至極。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平凡背上的枯木古劍突然精靈般跳出,細細的劍尖一下子就刺穿了蝰蛇的手腕,刺穿了蝰蛇手腕的古劍又精靈般跳回到劍鞘。
“當”的一聲,黑漆漆的彎刀落地。蝰蛇的眼珠幾乎也要跳出,他怎麽也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一個人的劍怎麽會自己跳出來?又怎麽會刺穿自己的手腕?他實在是無法明白這些。他明白不明白都已經無關緊要,因為事實就是這樣,他的這隻手卻注定以後不會再殺人了。
看到這一幕的男人和女人麵色突變。那女人風一樣從男人的腿上飄了下來,男人的巨大手掌卻風一樣地罩向還趴在那兒的平凡的後腦。
平凡的頭突然歪向另一邊,男人的手掌便悄無聲息地落在了桌麵之上。桌子並沒有任何動靜,桌麵上卻留下了一隻深深的、巨大無比的手印,過了一瞬間,桌麵又突然變成粉末,細細的粉末慢慢地落在地上,堆了厚厚的一層。
沒有了桌麵可趴,平凡的身體就隻好站起。站起的平凡望著那男人的手掌,讚歎道:“好手掌!大手印果然厲害!”
“隻可惜沒有拍到你的頭上!”身體嬌小的鬼母突然又嘻嘻地笑了,笑著的同時她的手裏卻多了些圓圓的珠子。她雙手一揮,尖聲叫道:“你也嚐嚐老娘的毒霧金針火焰彈!”
聽到毒霧金針火焰彈這幾個字,平凡的心裏不由一驚,他正待後退,背後的大手印已經迎了上來。而就在這時,毒霧金針火焰彈也已經爆炸,火光一閃,爆炸後的毒霧金針火焰彈發出一陣淡藍色的煙霧,瞬間便彌漫了整個屋子。濃濃的煙霧之中,無數細如牛毛的梅花針也漫天花雨般射向平凡的全身。
平凡的真氣瞬間湧遍全身,鼓起的衣衫擋住了成千上萬的梅花針,他身子一擰,拔地而起,穿越屋頂,已然到了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