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虛假的現實（6）
兩個小時後，於重安筆直的站在實驗室的門外，終於看到那扇大門被打開。
BM衣衫襤褸的走出來，肩膀上的巨大傷口尤為醒目。
此時他懷裏正抱著孩子的屍體，步履蹣跚的走到於重安的麵前。
“他，交給你了。”
於重安將屍體接過，打開了【深淵的淺灘】。
這個異次元空間裏有許多特別的區域，而其中一塊區域的時間流速異常緩慢，他平時會拿來當冰箱用，現在用來存放屍體是再好不過了。
“帶進去。”
隨著他一聲令下，兩隻黑色的手臂就伸了出來，將屍體給收了進去。
BM目光空洞的看著這一切，用那沒有絲毫活力的語氣開口說道：“我累了，想休息一段時間。”
“恩。”於重安點點頭。
為了讓鄭健康完全獲得新生，他需要抹掉屍體上存留的舊意識，還得為新心髒做準備。
同時考慮到對四條幼龍的陪伴，隻能用零碎的時間進行這些事情，所以讓孩子複活將花費半年乃至一年的時間。
因此在這段時間裏，身心疲憊的BM確實需要好好休息。
“把自然協會的事情放一放。”
“……”
“反正你也抓不住它。”
聽到這句話，BM看了於重安一眼，心裏對這個男人的神通廣大已經見怪不怪了，“……知道了。”
“等你恢複過來，你再聯係我。”
“恩。”
看著於重安消失在視野中，BM轉身走向了實驗室，或者說兒童房。
在走到薩芬妮等人所在的房間麵前時停下了腳步，猶豫了一會後走了進去。
此時那群人依舊在裏麵熱火朝天的健身，看到BM進來便笑著打招呼：“院長。”
BM耷拉著眼睛，平靜的對他們說道：“告訴你們一件事……健康死了。”
“什麽？”
眾人心中驚訝，昨天不還好好的嗎，怎麽突然就死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貝爾衝著BM問道。
然而後者並沒有回答，而是沉默的轉身離開，留下一群人麵麵相覷。
當回到實驗室後，他呆滯的坐在椅子上，目不轉睛的看著各種破損的玩具。
他拿起落在腳邊的一本字母書，那是他教鄭健康學字用到的教材。
翻開第一頁，上麵潦草的寫著一個名字——鄭邦明。
“爸爸的名字叫鄭邦明。”
他在孩子麵前從來不會用“BM”這個代號，而是用他真正的名字。
現在孩子已經不在了，但書本上麵的名字卻仿佛變得異常清晰。
它就像一個證據，證明之前的三個星期時光確實是存在過的。
為此，他感到自己的心髒很痛，痛到讓他想結束自己的生命。
隨著燈光的熄滅，實驗室內陷入一片黑暗。
之前這裏擺滿了各種實驗器材，即使在關燈後那些**也會散發著光芒，所以這個房間從來沒有真正的黑暗過。
但現在不同了，這裏已經沒有那些儀器，自從鄭健康出生後他就全部扔掉了。
所以當關燈後，他第一次感覺到這裏是這麽的黑，黑得讓人發慌。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鬧騰的響聲傳進了實驗室裏。
BM本來不想理會，但這個聲音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一直持續了將近半個小時，讓他壓抑的內心瞬間爆發。
隨即，他憤怒的衝到貝爾等人所在的房間，將緊閉的大門打開。
頓時，一張海報一樣的相片映入他的眼簾，被粘在一處牆壁上，而上麵的那個人正是鄭健康。
於此同時，貝爾正領著其他人正在相片麵前手舞足蹈，配合著密集的鼓點扭動著身軀。
BM見狀異常憤怒，這群該死的家夥居然對著他死去的兒子在跳舞！
“你們在幹什麽！”
刺耳的吼叫在房間中回**，讓空氣為之凝固。
而貝爾等人也停下了動作，帶著爽朗的笑容看著BM，“啊，院長你來了，我們……”
還沒等貝爾把話說完，BM就衝過去將相片給撕爛，還把其中一個人手裏的鼓給砸碎。
“我兒子死了，你們卻在跳舞？你們是在嘲笑我嗎！”
“……”
“給我一個解釋，否者……”BM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殺意。
看見對方生氣，眾人變得有些緊張，但貝爾還是冷靜的站了出來回答道：“我們是在給你的兒子送去思念。”
“思念？我把你宰了然後在你屍體上麵跳舞，你覺得這是思念嗎！”
BM的怒吼讓貝爾沉默了好一會，“院長……每個人的出生和死亡都是上帝的旨意，我們要做的隻是去接受它。”
“……”
“我們都很喜歡健康，雖然他現在已經離開了我們，但我們曾經一起生活過一段時間，這段時間的記憶是上帝送給我們的禮物。”
“……”
“一個人的死亡不是心髒停止跳動，而是有關他的記憶被最後一個人遺忘。”
說著，貝爾指著地上已經被撕碎的相片，“那是我們一起拍的，原本準備下次寄給於小秋小姐看看……”
“還有那個，”她又指著那個碎開的皮鼓，“那是我們和孩子一起做的。”
“至於舞蹈，健康經常跟著那家夥一起跳，也是一種祭祀亡靈的舞步。”
BM跟隨著貝爾的目光看去，一名黑皮膚的男人咧嘴一笑，鼓起自己的肌肉開始扭動腰部。
“雖然相處的時間很短，但我們會一直記著那孩子，直到死亡終結我們的生命。”
貝爾的話讓BM的怒火逐漸冷卻。
他默默的站在原地看著地上的照片好一會，然後獨自走到一個牆角蹲下，無力的癱倒坐下。
眾人相視了一眼，繼續著剛才沒有跳完的舞蹈。
BM靜靜的看著他們，不自覺的笑起來。
一群瘋子……
接著，大量的淚水開始從他的眼中湧出，止不住的放聲大哭。
眾人再次停了下來，小心翼翼的圍在BM身邊。
薩芬妮看著平日裏高傲的男人哭得像個孩子一樣，緩緩將身體蹲下。
“院長……”
“……”
“如果你痛苦得想死，那現在就可以去死。”
“……”
“但如果你不想死，或者說還有某些期待的話，請好好活著。”
“……”
“這是醫生曾經告訴過我的話，希望對現在的你能有一些作用。”
說完，薩芬妮就拉著貝爾他們離開，再次開始跳起那支奇怪的舞蹈。
哭了好一陣後，BM才停了下來。
他沉默的離開房間，回到實驗室拿起那本寫有他名字的書籍，小心翼翼的放到自己的口袋裏，然後將其餘的東西全部扔掉。
薩芬妮的話讓他感到莫名的安慰。
他想活，並開始期待著和那孩子的第二次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