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糧
廈國,夜春樓
蘇韞玉最近事忙,沒有如約赴宴,來到夜春樓時已是亥時,他怕人等的急了,連車也不坐,騎著馬便急匆趕來的,一推開門卻被那濃鬱的脂粉香灌了一鼻子。
景啟早就已經喝上了,也不知喝了多少,這會子醉紅了臉,說話都有些大舌頭,衣衫也散了,領口低垂,隱隱可見那結實的健碩,屋子裏彈曲陪酒的十多個,男郎女郎都有,鶯鶯燕燕嬌笑聲一片,景啟左邊摟著女郎,右邊摟著小倌,放浪形骸的衝來人笑。
“子良你怎麽才來!快快快!給你們的殿下倒酒!倒酒!”
蘇韞玉關上了門,又嫌屋子裏香味嗆人,便將窗戶開了一扇透氣,景啟抱著美人嚷道“開什麽窗戶,冷死了!”
蘇韞玉冷然道“地龍暖,熱的慌。”
蘇韞玉坐下時看了一眼那似沒了骨頭,趴在景啟身上**的小倌,目光中的冷意刺的小倌一哆嗦,趕忙將爪子拿開,坐直了身子,他是老實了,可景啟卻不放過他,將人一把撈了過去,按著後腦勺狠親著,親的小倌嬌喘連連,隻求景啟放過他。
蘇韞玉偏頭躲過女郎送到嘴邊的酒,寒著臉拿了一隻新杯子,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溫酒,女郎小倌都看出他的不快,誰也不敢放肆,個個中規中矩的坐著,跟朝堂議事似的。
蘇韞玉一連喝了兩杯悶酒,景啟這邊才放了人,他意猶未盡的捏著人家俊俏的臉蛋,稀罕道“這小模樣長的,真招人疼。”
小倌紅著臉不說話,端著杯酒給他,景啟就著他的手喝了酒,喝了一半突然將人往懷裏一扯,小倌來不及驚呼,那溫熱的酒水被強行喂了過來,小倌調情似的掙紮著,越是掙紮兩人的衣衫越是鬆散,景啟的興致就越高漲,不光喂酒,手也越發的不老實了。
蘇韞玉沉著臉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砰的一下摔了杯子,聲響激的周圍女郎男郎一陣哆嗦,景啟抬眸看去,蘇韞玉麵無表情的解釋“手滑了。”
女郎哆嗦著手遞過去一個新杯子,蘇韞玉沒有接,問景啟道“你叫我來到底什麽事?”
“哦!對對對!”景啟坐起身來,邊整理衣裳邊說“沒大事,借個糧。”
晟朝皇帝克扣三大營軍糧一事蘇韞玉早就知道了,所以當景啟開口時他並沒有感到驚訝“多少?”
景啟比劃了一個數,蘇韞玉冷笑道“你這是拿我當糧庫了!借這麽多,還的起嗎?”
“還不起就慢慢還唄!”景啟親自給他倒了杯酒,殷勤的端到他麵前“咱倆的日子長著呢!一天不清,兩天清,你急什麽。”
蘇韞玉接了杯子,眸中的冷這才有所緩和,但他還是覺得不痛快,陰不陰陽不陽的拿話刺他“將軍的嘴可真甜,不過這樣好聽的話也就隻有借錢借糧的時候才能聽到,一旦得了手,便棄之敝履,莫說溫言細語,就是求您看我一眼怕也艱難。”
景啟摸著鼻子心虛道“我是這種過河拆橋的人嗎?”
“您不是?”蘇韞玉冷然道“提褲子不認人的事還少嗎?”
小倌的手生的好看,白淨修長,手上連一個薄繭都沒有,軟乎乎的甚得景啟喜歡,他拉著人家的手玩,心不在焉的說“我又不是上了你不認賬,做什麽這樣計較。”
蘇韞玉冷哼不語,景啟問他“借不借?”
“我考慮考慮。”
景啟嘴上說著行,心裏卻想的是另外一回事,廈國皇帝年老,蘇韞玉這太子怕是就要轉正了,但皇貴妃,也就是蒍國的那位和親公主,她當年生下了一對龍鳳胎,多年來老皇帝都極為寵愛,尤其是那位小皇子,他的先生曾是蘇韞玉的太傅。
依著蘇韞玉這屬狗的性子,不管老皇帝是無意還是故意,隻要動了他的骨頭,哪怕是聞一下,在蘇韞玉這裏就成了不可原諒的死罪。
那位小皇子該有十三了,蒍國近年成長的也不錯,有個家大業大的娘家撐腰,小皇子若是起了爭奪帝位的心思,這蘇韞玉怕是要頭疼好一陣。
蘇韞玉的糧食一定會借給他,但數量肯定不夠,質量就更不用問了,不過他今兒來的主要目的不是真正的借糧,所以不管今天他答不答應,他都不會死磕到底。
“聽說小皇帝又給你找了個媳婦?”
蘇韞玉酒量極好,但一喝就上臉,哪怕抿上一抿,臉暇都是紅撲撲的,看起來跟醉了一樣。
他百無聊級的轉著杯子玩,帶著幾分醉意說“上次給你退婚退的匆忙,這次賜婚賜的又突然,可見小皇帝是個性急之人,君主乃天下統帥,應當穩重,不該如此急躁,晟朝有此主,怕是離亡國不遠了,你也是皇子,正統出身,何苦看著他敗家。”
景啟正捏著糖油果子喂給小倌,小倌吃相文雅,吃完了貓兒一樣伸著粉嫩嫩的小舌頭舔了舔嘴角的殘屑,景啟看的喜歡,不過一會喂了兩三個。
蘇韞玉見人不理他,悶頭喝了一口苦酒,帶著憤憤道“你就知道在我麵前裝聾作啞!我是能害你怎麽著!好!你不願意造反,不願意擔被人戳脊梁骨的惡人,那便不理晟朝的醃臢事好了,你什麽都不做,收拾了包袱來廈國,有興致就去帶兵,沒興趣就遊山玩水,隻要我不死,廈國你橫著走!”
那貨正跟小倌玩的開心,蘇韞玉惱羞成怒的隔著桌子踹了他一腳,景啟吃痛一聲,不耐道“又怎麽了這是!”
蘇韞玉懶得跟他裝,直接了當的問他“一句話,跟不跟我?”
“跟你幹嗎!當小還是暖床!”景啟醉醺醺的問他“若我要你放棄廈國,來三大營跟我,你願不願意?你肯定不願意啊!”
景啟說“子良啊!咱們倆太像了,都是狗脾氣,你有你的大骨頭棒,我有我的臭糟魚,牙啃爛了都不舍得鬆口,咱們呐,就這麽著吧!萬事說透了,怕是日後也沒臉見麵了,來,喝酒!”
蘇韞玉不動,憋屈半晌,最終還是接了杯子,景啟與他碰杯,兩人一同飲下,這杯酒喝的蘇韞玉心裏難受的緊,比當年他老子抱著有孕的蒍國妃,說要將廈國的一切都交給他時還要難受。
敲門聲陡然傳來,有人隔著門輕喚了一聲殿下,蘇韞玉聽出是近身的聲音,問他何事,近身說是宮中急招,蘇韞玉皺起了眉,不悅的嘬著酒。
景啟奇怪道“怎麽,麻煩事?”
“不算麻煩。”蘇韞玉摩挲著酒杯邊,有些疲憊的揉著眉心“這幾日幾乎隔一天便會召我入宮,進了宮也沒什麽大事,就是聊些雞毛家常,若光是這些也就罷了,隻是他話中提到最多的,是當年離開他的那個女人,還有那個死在晟朝的質子。”
“好端端的總是提個死人做什麽?難不成.....他懷疑質子之死與你有關?”
“不是懷疑,在他心裏那崽子就是我殺的。”蘇韞玉說“此刻多番提醒也不過是想敲打警告,讓我善待他的愛妃和蒍國小兒。道理我懂,隻不過覺得有些奇怪,我父皇從來就不是囉嗦的人,怎麽這一次就死揪著不放,兄弟和睦的道理一遍一遍的講,講的我心煩。”
景啟“要不你幹脆在你爹麵前立個誓吧!保證不傷蒍國小兒,他不是病重嗎?你立個誓正好能寬慰寬慰他的心。”
“若我發誓有用,他也不必費這番口舌了。”蘇韞玉撐著桌子起了身,這酒後勁有些大,這會子走路腳下有些飄。
景啟扶著人,皺眉道“還是不去了吧!宮裏路不平,萬一跌了,怕會是要命的傷。”
“要不你陪我一同去?”蘇韞玉靠在他懷裏,上挑的眼角上掛著幾分醉意,他拉著景啟鬆垮的衣領,在他耳邊用含著柔情說話“我的馬車裏鋪了百狐毯,全是雪狐,一點雜色不見,而且又大又暖和,不管用什麽姿勢睡都不硌人,你要不要試試?”
景啟低沉一笑,輕挑起他的下巴,看著他醉意朦朧的眸,指尖緩緩劃過他的唇“比起毯子,我更喜歡直接睡人,至於硌人,你眼前的可是鐵掌將軍,從皮到骨都是鐵打的,隻有我硌他人的份,還不曾被別人硌過。”
景啟將人扶正後就鬆了手,歪在小幾上喝酒“宮裏路不平,自兒當心些。”
不是他心狠連陪他入宮都不肯,而是他太了解蘇韞玉了,若是今兒他敢應下,明天怕是全天下人都知道晟朝的將軍入了廈國的皇宮,屆時他怕是有口難辯,再難洗清了。
“這條路我走了二十多年,還不至於讓你來提醒我。”
蘇韞玉攏著衣襟往外走,景啟摟著小倌喝酒調情,竟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待門一關,屋內的女郎男郎都舒了口氣,緊繃的腰肢也軟了下來,彈琴的彈琴,唱曲的唱曲,屋內又熱鬧了起來。
“咦?沒酒了。”小倌起身道“將軍愛喝的酒放在我房裏了,我這就取些來,將軍稍等。”
景啟不願放人,但又饞酒,戀戀不舍的在他屁股上狠捏了一把,小倌瞬間紅了臉,嬌嗔著喊了一聲疼。
景啟邪笑道“早點回來,本將軍好好疼你!”
小倌端著空酒壺紅著臉出門,剛出拐角沒多久,便見走廊盡頭站著一個人影,小倌心裏騰上一絲不詳,不等多想轉身便要繞路離開,一個跨刀彪形大漢突然上前一步,將退路堵得死死的。
“主子要見你。”
大漢聲音低沉且冷,激的小倌打了冷顫,走廊狹窄,兩頭皆有人,他根本沒有逃跑的可能,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小倌在煙花處呆了十幾年,頭一次覺得這走廊艱難且長,陰冷如地獄。
昏暗的燭光下站著人,小倌看不清是誰,但卻能敏感的察覺出他的不快。
“客..客人...”
那人微微轉眸,眸中的冷嚇得小倌冒了汗“太...太子殿下......”
“聽說半月前你掛了牌子接客?”
小倌不敢說謊,點頭道“是....”
“買你子夜的是將軍?”
“....是......”
蘇韞玉背著手,目光在窗柩上寸寸描過,聲音飄在在嘈雜的走廊裏“你伺候他了?”
“是。”
雖然是伺候了,但他自己伺候的都有些不確定,那天點了合歡香後,將軍的確情動與他,兩人在榻上耳鬢廝磨了一番,他不勝酒力醉的迷糊,對那晚的事記憶甚少,隻曉得第二天醒來時身上酸痛不已,想來是伺候了將軍。
蘇韞玉突然沉默了,小倌在壓抑的氣氛中偷偷抬眸看他,蘇韞玉突然轉過眸來,衝他展開一抹溫柔。
小倌看的心驚膽戰,寒意竄過脊梁骨直衝後腦勺。
蘇韞玉溫柔的看他,像是在哄騙孩子吃藥般同他說話“將軍在**是怎麽疼你的?”
細節小倌真心記不清了,但他依稀記得自己在迷迷糊糊時喊了聲疼,然後將軍好像抱住了他,輕撫他後背溫聲安慰。
“將軍....將軍很溫柔,很體貼,很會照顧人。”
小倌雖是身處風月之地,但畢竟年紀小,床第之歡的描述還是說不出口的。
“溫柔,體貼,照顧人..嗬...”蘇韞玉笑著,目光在他身上掠過“你出身低賤,被他上了後倒是抬了身份,日後就是再接恩客,屁股也比別人金貴,被他上是你的榮耀,一輩子的榮耀。”
小倌頭皮發麻,震驚的顫了瞳。
他驚訝倒不是因為話難聽,而是驚訝這難聽的話竟然是被太子殿下說出來的。
堂堂東宮太子,未來朝王,說話竟然比市井漢子還要粗鄙,若不是親眼所見,任誰說他也不敢相信。
蘇韞玉將他下巴抬起,冰冷的指尖抵在下頜,強迫他不得不高抬頭,露出了那纖細脆弱的脖頸。
長指在那喉結上緩緩劃過,指腹摩挲著因吞咽津液而上下滾動的喉結,大拇指輕輕抵著,雖沒有用力,但嚇得小倌慘白了臉,一動也不敢動,那拇指堅硬如箭,抵在他顫抖的喉結上,大有一種要徒手捏碎他喉嚨的錯覺感。
“聽說你功夫不錯,在**很會討將軍的喜愛?”
“沒....有...”
“你說謊。”
蘇韞玉笑著的同時指下用了力氣,壓得小倌喉結生疼,冷汗順著鬢角滾落,蘇韞玉扯開他的衣帶,露出裏麵的肌膚,燭火昏然,但那白淨上的揉捏出來的潮紅卻異常的顯眼。
蘇韞玉長指下滑,指甲在他胸前劃出一道紅來“他親口與我說,說你**功夫了得,腰肢比女子還纖細柔軟,還說你會玩,將他伺候的很是舒坦。”
蘇韞玉的手比雪還冷,指甲比刀還鋒利,就這麽輕輕一摸,小倌胸前多了一道血痕,長指停在那紅痕上,鋒利的指甲往血肉裏戳,小倌疼的冷汗直流,剛想求饒就被人猛地抬起下巴。
蘇韞玉的臉近在咫尺,他笑意不減,但聲音卻極冷,蘇韞玉扣著他下巴,在他耳邊陰惻惻的說“他還說你聲音媚骨,喊上三天三夜也不嫌累,將軍真的很喜歡你,每每提你,他那張臉都是春心**漾,可見你伺候人的本事不同於常人。”
“殿..下...殿下饒命!”電閃火石間小倌突然明白了什麽,驚恐的跪在地上磕頭“殿下繞命,小人再是不敢了!”
蘇韞玉拿帕子將指尖的血擦得幹淨,被血汙了的帕子他也不要了,直接扔到了小倌身上,蘇韞玉轉身便走,看也不看他一眼,正當小倌長舒一口氣時,他身後的大漢突然拽住了他後衣領,小倌反應過來時已經被人抗在肩上。
“殿下!殿下繞了我吧!”
小倌嚇得魂飛魄散,哭喊求饒聲被周圍的嘈雜聲掩蓋,他被人強行扛出了夜春樓,夜春樓的後門停了一輛馬車,壯漢扔垃圾似的將人扔進了車廂,隨後一屁股坐在前庭堵著,他拉動韁繩,馬車掉頭駛入夜色。
月光在車廂內落下了一層冷淒淒的霜白,小倌跪縮在搖晃的車廂隅角,嚇得連頭也不敢抬。
“過來!”
陰冷的聲音中透出不耐,激的他脊梁骨陡的一哆嗦。
小倌跪在那哆嗦的站也站不穩,蘇韞玉不耐煩的將人拽了過去,小倌被扔在了百狐毯上,雖是沒有摔疼,但剛剛那一下拽的他心驚肉跳,蘇韞玉似乎伸過來的不是手,而是一把要將他割喉的刀。
蘇韞玉扣著他下巴,目光冷漠的落在他臉上“你怎麽伺候他的,今兒就怎麽伺候本宮,若敢敷衍,本宮便殺了你。”
“殿..殿下...”小倌顫著聲音道“您這有帷帽嗎?您別生氣!我不是想麻煩您,而是每次伺候將軍,他都會讓我帶帷帽.....”
“他**的癖好還真是與眾不同,本宮今兒沒備,也沒空跟你玩矯情。”蘇韞玉閉上了眼睛,沉聲道“快點!”
小倌不敢耽擱,手腳並用跪爬著過去,顫著手拉開了太子殿下的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