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榻上淩亂

殘陽撒落在屋簷上,將本就白皙的雪,照耀得越發瑩瑩生輝,閃爍著刺眼的光芒。

春宵散去,滿室淩亂。

蠶絲被褥中的嬌貴美人,緩緩睜開了眼,長公主摁著額角,眉頭緊皺,略感痛苦的坐起身。

頓了好半響,才憶起她今日是在做甚。

微微扭頭,瞧著身側背對而躺的男人,她眼中劃過一抹竊喜與歡愉,俯身貼上去,手臂攀附環抱,縱情過後嬌柔嗓音帶著些許沙啞。

“顧大人,日後長公主府便是你的第二個家,你可要常來看我......”

話音未落,那人轉過身來。

瞧著這張陌生的臉,長公主大駭!

扯過被子遮住泄露的春光,她往後縮了好些距離,“大膽!你是何人?!”

那人一臉懵。

前不久還如膠似漆,纏著他一次又一次的人,現在卻轉頭翻臉不認人,他眼中有些受傷,啞聲解釋:“長公主,您忘了?方才我們......”

“閉嘴!”長公主厲聲嗬斥,一雙鳳眼掃過那人胸膛上被指甲挖出的紅痕,她瞳孔猛地一縮,扭頭衝外喊:“胡陽,給本公主滾進來!”

房門被推開一角,胡陽垂首站在層層紗帳後方:“您有何吩咐?”

“你上來瞧!”長公主怒氣未消。

胡陽上前掀開紗帳,瞧著那全然陌生的臉也驚了下,驟地跪地請罪:“奴才辦事不力,罪該萬死。”

長公主冷呲一聲:“你的確該死。但在這之前,你別忘了你該做什麽。”

胡陽當即垂首:“奴才明白。”

他起身合掌一拍,外麵立即進來兩個侍衛。

兩個侍衛架起那人往外拖,那人滿眼驚恐,張嘴大喊:“長公主殿下饒命啊,您不是很喜歡奴才的嗎?奴才可以當您的顧大人,求您饒奴才一命啊!”

長公主煩不勝煩。

“將那人的嘴給堵上。”

此話一出,那叫嚷的聲音驟消。

長公主赤條條站起,走到胡陽跟前。

胡陽俯身跪地,不敢造次。

長公主高高在上,冷眼睥睨,“這就是你辦的事情?”

一雙大手覆在那赤著的玉足上,胡陽湊近輕啄,宛如在對待一件至高無上的金貴寶器,充斥著小心翼翼與崇拜。

細細密密的吻落下,長公主眉眼間的怒氣消散了些,她深呼吸一瞬,“為我更衣,我要去見顧雲崢。”

回應她的又是一個足吻。

......

梅花樹下設有坐席,前來參宴的青年才俊與嬌俏美人們對案落座,悠然賞梅,玩著行酒令。

一丫鬟穿過拱門,走到張柔椿身旁湊近耳語道:“小姐,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張柔椿眼中濺起絲絲漣漪,勾唇笑了起來,揚聲道:“大家,久坐此處也是無趣。我聽聞長公主府中栽培了好幾株青龍臥墨池,不若咱們瞧瞧去。”

席中有人驚歎:

“我曾聽說,此花雌蕊呈綠色於花心,周圍是墨紫色的多層花瓣,似一條青龍盤臥於墨池中央,好看極了。隻是此花名貴至極,又極難成活,少有世人能瞧見。”

“此等品種的牡丹,我隻在書中瞧見過,今日若能有幸親眼一睹,也算是此生無憾。”

張柔椿見狀,笑著煽動:“那還等什麽,咱們這就去罷。”

鍾東佳柳眉微折,輕聲道:“諸位,這裏是長公主府。”

此話一出,眾人麵上略露遲疑。

張柔椿咬牙:“俗話說得好,法不責眾。咱們隻是為賞花,並非是去做什麽壞事,我表姐寬宏大度,一定不會與咱們計較的。”

不等鍾東佳再說,張柔椿就挽著好姐妹王如意往外走,故作撒嬌置氣的道:“走!他們不去,咱們倆去。”

有人帶了頭。

其他人麵麵相視。

也隨之跟了上去。

剩餘幾人,皆是比較警惕的。

一貴家小姐略感心動,“鍾小姐,大家都去了,不若咱們也去罷?索性待在這裏也是無趣。”

鍾東佳凝眉,微一頷首。

“也是,那便走罷。”

......

“長公主殿下?”

一聲詫異的急喚,將疾步趕路的長公主給叫停了下來,她側身瞧著一眾人等,蹙眉問:“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張柔椿上前兩步,笑得溫軟可愛,“表姐,咱們是想來一睹青龍臥墨池的風姿。”

長公主鳳眼微眯,盯著張柔椿的眼中帶著幾分探究之意。

眼神落在身上猶如能穿透般,張柔椿梗著脖子,臉都快要笑僵了。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長公主忽地勾唇:“既然如此,那便隨本公主來。”

那壓迫十足的視線收回,張柔椿的心也跟著落了下去,後背帶著淺淺黏濕。她心裏暗道:表姐還是一如往常的可怕。

走到一處緊閉的房門前,眾人疑惑不解。

胡陽將門給推開,躬身請眾人進去。

長公主率先,抬腳走進。

空氣中浮動的氣息,她再熟悉不過。

一想到自己心心念念惦記許久的男人,與她以外的女子共享極樂,長公主不由得生起一團火,三兩步上前掀開簾帳!

塌上淩亂,卻不見人。

長公主揮揮手,候著的護衛立馬展開搜查。

床榻到處是合歡過的痕跡,後麵進來的眾人,就是再蠢笨的也多少猜到這裏發生過何事,好些貴家小姐羞澀的捂臉,扭頭走了出去。

層層疊疊的紗帳後,映出一高一低的身影。

一隻纖長骨節分明的大手,將那紗帳撩開,一高一低兩道身影走了出來。

一人是曾經三元及第名動京城,至今仍舊流傳著傳說,清冷高貴,容貌俊俏受萬千少女愛慕,官就正一品的太師大人顧雲崢。

一人是身穿簡單樣式丫鬟服,寂寂無名的低等丫鬟,隻是那張臉肌白勝雪,如明珠泛暈,一雙眸子猶含一泓清水,純淨透亮,眉目間若隱一股書香卷氣。

兩人並肩站在一起,宛如一對璧人般,極為相配。

許是太過震驚,眾人一時之間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人群中的張柔椿,一口銀牙都快要咬碎,雙目猶如會噴火一般,裏麵波濤洶湧的怒意,險些快要掀翻她的理智。

鍾東佳麵色淡如水,漫不經心的向張柔椿瞥去一眼,眸色深深,袖中的手緊攥成拳,指甲陷進掌心中,尖銳的刺痛時刻提醒著她,所見皆為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