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瘋子

“咕嚕。”

淩霜霜摸著自己的脖子吞了吞口水,後怕地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對自家師兄抱拳,聲音懇切,十二分真誠道:“師兄英明,小妹多謝師兄救命之恩!”

若不是她師兄攔著,這會兒說不定她早就腦袋落地變成灰燼隨風飄散了。

張致看得好笑卻笑不出來,眼前一幕幕驚變實在是殘酷又突然。

洛九秋抬手一招,先前被傀儡絲控製的四個紫衣修士憑空出現,如其刀劍武器,躍入活死人的戰場,大殺四方。

黑霧凝成一隻龐大猙獰的凶獸,其舉著個泛著黑光的火把,跟在紫衣四兄弟身後,不停放火,專門善後,不多時便滅掉了不少活死人。

旁邊奮力廝殺還渾身是血的張致等人都看愣了。

“嗬。”

洛九秋輕笑,

身處活死人地獄,竟如林間散步一般,悠閑地轉著傘行走其中。

雨淅瀝瀝地下,不時有漏掉的活死人或逃命的人撞到洛九秋的腳邊,若是前者,無一例外全被她擰了脖子燒成灰,若是後者則一腳踹開踢飛老遠。

不多時便有好幾個逃命嚎叫的凡人被洛九秋踢到了屋簷房頂,衣衫掛在屋簷轉角如破碎的風箏,隨風搖擺,嚎哭不止,卻好歹保住了一條性命。

就在這時,白雲城再次大變。

城門**發陣法白光,轟然炸響。

雨退風止,物換星移,竟是一瞬從深夜直接變成了白晝。

眨眼間,烈日高懸,高溫炙烤,水汽被烘幹,凡人嚎哭慘叫,逃命飛奔,活死人遍地,鮮血殘肢撒得到處都是。

修士總共十數人,無論是好心要救人的,還是漠不關心的,抑或是隨波逐流的,無一人能出城,徹底被困死在這兒,活死人圍著撲著咬著,想不出手都難。

張致和淩霜霜救了許多凡人百姓,身上也被活死人撲咬了好幾口,身上掛傷,長劍短箭疾劃,符紙陣法翻飛,打了一天一夜卻也有些疲累了。

欣慰的是,活死人雖然打不死卻可以凍成渣或者被燒成灰,如此便能死透。

眼看白雲城中活死人的數量越來越少,修士身上卻又出了毛病。

有的修士突然發現自己行動越來越僵硬,神誌也開始漸漸發昏,靈力變得不穩,竟似要失去身體控製了一般。

終於,有修士殺著殺著突然不動了,本欲撲咬過去的活死人竟直接略過了這些修士,朝著其他的活人撲了過去。

那突然不動的修士,僵硬許久,忽然緩緩抬起長劍,抬頭露出一臉邪笑,口流涎水,赤紅著眼,嘶吼著也加入了瘋狂活死人的行列。

突然的變故一下子導致混亂升級,就連有的修士也被追得哇哇叫。

洛九秋一腳踢開突然發狂的修士,卻也沒直接動手擰斷對方的脖子。

“砰砰砰!”

天空猛地炸開煙花,燦爛炫目,似在慶賀。

地麵上卻是一片混亂慘烈,血流成河。

白雲城中活死人與發狂的修士越來越多,更多的凡人百姓從城中各個角落跑了出來。

很快,街道上塞滿了人,凡人,修士,活死人。

煙花碎屑掉落,四處彌漫血腥與硝煙味。

大地突然開始震顫,條條裂縫閃現,許多人來不及反應便掉了下去。

更有熊熊烈火自虛空如流星般無端墜落,火光衝天,烈焰瞬間蔓延整座白雲城。

僥幸沒有掉下裂縫的,不是被活死人追咬就是被突然冒出來的烈火燃燒。

人間煉獄,不過於此。

洛九秋眼眸中閃過一絲厭煩,手指間,一絲黑煙盤旋溢出。

卻在這時,一道冰冷又神經質的聲音突然響起。

“嗬嗬,歡迎諸位來到這人間煉獄。諸位玩得還愉快吧?”

突然出現的聲音似乎有著暫停時間的能力,白雲城的混亂頃刻間停止,裂縫暫停,火焰消退,活死人與發狂的修士突然靜立不動,逃跑尖叫的人群涕淚交加愣在當場。

隨著聲音落下,一道黑衣身影自虛空降下,極力張開手臂,似隔空掌控在場的所有人。

黑衣男子表情睥睨,邪笑張狂,眼神掃過在場所有人,高傲非常,卻在掃過洛九秋時,眼眸深處難以避免地閃過一絲忌憚。

顯然,這人早就躲藏在暗處,觀察種種,自然知道這白雲城中誰不好惹。

但忌憚之後更多的是止不住的瘋狂。

“哈哈哈!”

黑衣男子猛地猖狂大笑三聲,振臂高呼:“這雨就是一場篩選!運道差的變活屍,運道好的被追殺。而這白雲城,早就被我埋設了七七四十九道陣法,隻許進不許出!所以諸位朋友,請盡情享受接下來的盛宴吧!”

淩霜霜嘴角抽搐,用帶血的胳膊撞了撞師兄張致,道:“這人怕不是個瘋子?”

張致表情凝重,讚同地點頭,同時拉著師妹,默默往洛九秋身邊靠攏。

瘋子繼續自我介紹道:“鄙人高尊,高高在上的高,尊貴的尊,自幼聰敏好學,曾機緣巧合撿到一本奇書,自此自學修仙,頗有成就。可惜一直生活在這普普通通的凡間白雲城,曾也路遇了幾個外來修士,然道不同不相為謀。我觀諸位好運道又不算太弱,怕不是我同道?想必諸位也樂意與我一道肅清世間凡人螻蟻,隻留修士存活於世吧?如此,雜質盡除,靈氣更盛,你我有才修士飛升指日可待!”

洛九秋緩緩抬眸,正視了這個膽敢指使他人掘她墳墓的大膽之人。

張致和淩霜霜也齊齊抬頭看向那驕傲自得的高尊,紛紛感歎,原來這就是那位白衣殺神要找的人,好別致,好……瘋癲。

世間從不缺自以為是之人,但自大成這樣的,還是頗為罕見。

淩霜霜忍不住再次向自家師兄吐槽道:“這人除了是瘋子,還是個傻子吧?竟還妄想飛升,他當他是四神轉世啊?”

千萬年前,上古四神惡鬥,天柱崩塌,天門封閉,仙神自人間退場,修仙者飛升之路斷絕。

而人世間最後的四神也紛紛殞命,雖有關於四神的各種傳聞傳說不斷,但有一點是修士間共知的,那便是飛升無望,勿要說自己是修仙,反正也修不成仙。

張致臉上的凝重稍退,亦覺可笑可歎。

周圍清醒的修士也紛紛嗤笑,議論。

“這人怕不是撿到一本四神會的歪門邪書?修煉邪書走火入魔了。”

“或許是腦子不好吧。”

“看樣子,其設下的四十九道陣法也沒什麽可怕的,多攻擊個幾十次應該就破了。”

聽著周遭毫不尊重的議論紛紛,高尊怒不可遏,臉色漲紅,他的鼻孔冒出粗氣,齜牙咧嘴間一揮手。其身側靜止不動的活死人,突然嚎叫一聲迅速奔跑撕咬開來。發狂的修士雙眼赤紅滴血,或揮舞刀劍或揮灑符陣,快成殘影,再度殺入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