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大亂
賀元洺當年常跟洛九秋的師父淩霄尊者喝酒，一見著他，洛九秋便不由自主想起一些往事。
然，往事終歸是往事。
洛九秋眨了眨眼睛，緩緩抬頭，又是一副討人嫌的沒心沒肺樣。
洛九秋問：“兩位叔侄如此關心我，難道是覬覦我宗大弟子和二師兄的位置？”
賀老頭已經氣到說不出來話來了。
賀秋橫冷哼，根本不屑解答。倒是坐在他下首的心腹屬下沒忍住跳出來，高聲道：“妖女胡言亂語！我家門主門徒數萬，便是拜月宗最鼎盛之時，亦不會加入，何況現在？”
哪知，這心腹剛吼完，刹那風吹鶴唳，無數身穿白爪印記的黑袍身影從天而降，個個戴著惡鬼麵具，手持武器，凶悍猙獰。
場麵一靜。
洛九秋轉頭瞥向賀秋橫，道：“怎麽？這是你叫來的？數萬軒轅門徒？”
“你放屁！”賀秋橫好好一個威嚴肅穆潔身自好的盟主兼門主，終於忍不住破功了。
他脾氣再差點都想動手砍人了。
“四神會！”
好在大家不是瞎子。
有人驚呼起身，拔出刀劍，祭出法器。
來者少說上千，正是威名赫赫兼名聲惡臭的四神會黑袍信徒。
這些黑袍信徒群飛而來，瞬間帶動一場怒罵聲討。
“該死的四神會！你們竟敢出現！還我師傅命來！”
“無恥鼠輩四神會，一個個遮遮掩掩，有本事摘了麵具，好叫我們瞧瞧你們究竟長了幾隻眼！”
“有膽來沒膽動手，怎麽平日燒殺搶掠的微風去哪兒了？”
“縮頭烏龜，爛三腳貓……”
萬劍山脈喊殺聲震天響，罵聲交織，卻奇跡地很和平。誰都想動手但誰都不動手。著實是這些四神會信徒太詭異了。
現場有被傳四神轉世的洛九秋，還有曾經殺了無數號稱四神轉世的九殺劍尊雲浮，亦有另外三宗四門無數正道高手。
怎麽看四神會這些黑袍信徒都是白白送死來的。
任爾罵聲吼聲大且難聽，然這群黑袍信徒就跟雕塑一般，就站原地，一動不動，隻是在中間留了一條寬闊的大道，似在靜靜恭候誰的到來一般。
洛九秋盯著那寬闊大道，眼眸微眯，掌心黑霧纏繞。
她有一種預感，今日，她或許會知曉某個真相。
就在這時，變故再起。
一群灰袍人驀然從天而降。
這些灰袍人數量與四神會黑袍信徒相當，出場卻十分精彩，乘著枯枝巨藤，自萬劍山脈山腳以捅破天的囂張架勢，砰地一聲直穿入雲，轉瞬巨藤炸裂成煙花，枯枝天女散花一般散落一地，灑在不少人頭頂。
而那些灰袍人更絕，就跟不要錢的廢土一般，從天際傾瀉而下，又跟灑豆子似的，十分隨意地墜落，有頭朝下倒栽蔥插在地裏的，有四肢大敞嵌進地麵的，還有斷胳膊斷腿東倒西歪的，還有許多重重疊疊不知死活疊在一起的。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連罵人的和當雕塑的都忍不住側目而視。
“這群神奇的……人，”洛九秋斟酌著用詞，“是什麽東西？”
“砰！砰！砰！”
突然，這些神奇的灰袍人接連爆開，血肉飛賤，轉瞬卻是化做一粒粒蒼白棋子。
眾人驚叫躲避。
“不好！是妖魔棋！”
“快避開！這些人有毒！”
“諸位當心！如此多的妖魔棋，操棋人一定就在附近！”
洛九秋挑眉，回想起白雲城那位狂放瘋癲的封城屠城的高尊，終於知道眼前這些灰袍人是幹嘛的了。
蒼白棋子墜地瞬間，無數白骨橫生，化高寬數十丈的牢籠，牢牢罩在就近修士們的頭頂。
牢籠中的修士們大驚失色，紛紛感到靈力流失，手腳發軟，眨眼就跟凡夫俗子一般，五感漸退，眼睛發暈，法力使不出，劍也提不穩。
“救命！”
“殺了這些妖魔棋！毀了滅世妖孽！”
出場即自殺的妖魔棋，喪心病狂，每每出現便帶來無盡災難，別稱滅世妖孽。如此多的棋子入地，汙染靈脈，縱使若大一座萬劍山脈都得傷筋動骨。
閑置許久的楚之逸等禦虛劍宗四大長老當先跳了出來，振臂一喝：“找死！”
四大靈尊威勢赫赫，揮劍一斬，無數妖魔棋連化成棋子的機會都沒有，瞬間飛灰煙滅。
眾多修士也跳了出來，拿起武器，要麽劈砍牢籠救人，要麽挖地毀棋，要麽斬殺人形狀態的妖魔棋。
就連一些四神會之人也揮了幾下武器，順便滅了幾個妖魔棋。
洛九秋看著這眾誌成城的一幕，微笑感歎：“我輩修士多仁義，斬妖除惡不分正邪。很好，很好。”
然那妖魔棋就跟覆巢蟻穴一般，無數妖魔棋人源源不絕自天空落下，甚至從地裏冒出，還有的直接徒手爬了萬丈高山一路爬上了萬劍山脈之巔。
鶴鳥哀鳴著被灰袍妖魔棋們撕碎扔下高空，一隻接一隻黑色巨鳥自傳送陣法閃現，密密麻麻俯衝盤旋，其背上，麵無表情的灰袍人形棋子毫不畏死，一個接著一個朝下跳。
洛九秋抬手欲掀了鳳冠加入戰場，卻被冰寒的五指拉住。
不用回頭，洛九秋也知道，是雲浮。
雲浮：“我不知你如何破了封印，但你氣血衰弱，強行破封，必遭反噬。這些人來者不善，你還是呆著不要動。”
若不是太費力，洛九秋簡直想為一向惜字如金的九殺劍尊狠狠鼓掌，再讚一聲：“您老說得對。”
洛九秋用力拽了下手臂，奈何某人骨節分明的五指就跟寒冰玄鐵一般紋絲不動。
洛九秋無奈轉身，對雲浮道：“劍尊往日最是嫉惡如仇，逢妖必斬，逢魔必殺，這一次也該積極點。您老兀自去吧。”
就不要再死拉著我不放了。
雲浮不為所動，道：“你恐怕錯看了我。”
“嗬。你不去我去，躲開！”
洛九秋冷笑，一甩長刀欲要再捅雲浮一刀，卻被後者實力鎮壓。
雲浮道：“你靈力不穩，修為不定，動手隻會透支生命。”
洛九秋：“你管我去死？”
雲浮：“你的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