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越快越好

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再睜眼時外麵天色都已經見亮。

周珩早就不在臥室,連他睡過的那一側床鋪都沒了絲毫溫度。

岑佳翻了個身,往被子裏縮了縮。然後又閉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眯了一會兒後,慢吞吞地起床去洗漱。

按摩浴缸也拯救不了因過度瘋狂而酸痛疲憊的身體,被熱氣蒸騰久了,反倒還有些頭暈。岑佳從熱水裏出來,擰開花灑隨便衝了澡,裹上大浴巾離開浴室。

周珩正好也開門進臥室。男人身上的睡袍衣襟半敞,肌肉結實的胸膛上一道猙獰的疤痕斜著延伸向下

兩人四目相對,岑佳視線忍不住從那上麵掃過。她知道那道把很長,一直從周珩的胸膛延伸到側腰那裏。

她不清楚到底是多重的傷,才能留下這麽長的疤痕。隻知道自己第一次見到它時,被驚嚇到了。她急忙別開視線,不敢再多看一眼。他可卻笑著握住她的手,引領著她去觸碰,強勢且執拗。

細嫩的指尖劃過凹凸不平皮膚,觸感陌生又怪異。起初她害怕得心裏發毛,緊接著某種奇異的情緒自心底深處滋生而出,是她從未感受過的。她忽然有些好奇,想問周珩這疤痕是哪裏來的,可他突然低下頭以吻封唇,並沒有給她問出口的機會。

岑佳微微打了激靈,回過神來。隨即聽見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一直看著我做什麽?昨晚沒累著?”

輕挑的話語卻是一本正經的語氣說出來的,再配上個無欲無求的表情,實在是欠抽到了極致。

岑佳恨得牙根兒癢癢,卻硬生生將回懟的話咽回肚子裏。該解決的問題還沒解決,更年期的狗男人陰晴不定,要是逞口舌之快惹怒他。昨晚的犧牲就白費了。

她輕哼著撇開臉,邊默念著:我是仙女,仙女不和狗一般見識,邊轉身回到浴室去吹頭發。

周珩也沒再逗弄她,抬腳走到床頭櫃旁,將已經充滿電的手機拿起,拔下了插頭。

浴室的門沒關,裏麵有吹風機的“呼呼”聲隱約傳來。他餘光往那邊瞟了眼,心情略好地揚了下眉,點開通訊錄撥了個號碼出去。

江城的冬季氣候十分幹燥。

岑佳吹幹了長發後隨意將它們盤起,又從置物櫃裏翻出片麵膜敷在臉上,接著壓了一泵身體乳在掌心揉搓開,仔仔細細塗抹全身。

臥室裏,男人打電話的聲音時不時傳過來。大部分時候都是那邊的人在說,他偶爾出聲。或是回應對方的問題,或是發號施令。

但不管周珩說了什麽內容,隻要他話音一停頓,岑佳就會不屑地翻個白眼兒。於是一不小心,麵膜紙上的精華液就滲進了左眼角。

又辣又澀的刺激感讓人瞬間睜不開眼。她趕緊扯

冷水拍上皮膚,激得她一陣戰栗。順著眼角滲進的精華液不多,很快便得到了緩解。

岑佳關上水龍頭,籲了口氣。隨後耳朵裏鑽進一個熟悉的名字……

“孫傑輝呢?”

“他怎麽樣了?還沒醒過來嗎?”

岑佳動作一頓。

什麽叫孫傑輝還沒醒過來?這人是出事了?

周珩的聲音還在繼續……

“他手機找到了嗎?警方那邊怎麽說?”

岑佳扯過浴巾重新圍上,快步出了浴室,衝著還在打電話的男人問道:“孫傑輝怎麽了?”

周珩轉眸,視線先向下掃過她精致的鎖骨,複又回到那張美麗的麵龐上。眸中劃過一絲幽暗。

“先這樣。”他對電話那邊的人說了一句,切斷信號後後才回答她的問題,“孫傑輝出車禍了。”

岑佳愕然:“什麽時候的事?”

“昨天下午。”

岑佳震驚得好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麽,思緒一時間有些雜亂。

所以孫傑輝昨天不是故意晾著她玩失聯,而是出門後出了意外。公事公辦應該能解決的問題,她卻自己送上門來找他,豈不是虧了?

也不對,都已經約好了見麵,他卻趕在她來之前出去,這不是擺明了要為難是什麽?孫傑輝這人還算靠譜厚道,要不是有大老板授意,怎麽會這麽做?再看看昨天在辦公室外麵,周珩那對麵相見不相識的態度……說來說去,還是狗男人從中作梗!

周珩看著狀似在發呆的人眉心微皺了皺,低聲叫她回神:“岑佳。”

“啊?”

“所以你昨天去找孫傑輝,是有什麽事嗎?”

“嗬……”岑佳被他這問題給氣笑了。

狗男人!她頭低了,他便宜也占了,事情都到這個份兒上了,他還揣著明白裝糊塗,真不做個人。

“周總,我為什麽去找孫傑輝你不知道?”

周珩眉梢略挑,沒說話。但表情裏傳達的信息很明顯……我該知道嗎?

岑佳吸了口氣,反複默念著“仙女不該生氣”後開口道:“許寒那個‘翼’係列的代言,昨天本來該敲定合同的。但孫傑輝卻突然說暫停,難道不是你的意思。”

周珩“哦”了聲,才想起有這麽件事一般:“是我的意思。”

“嘁……”岑佳忍不住發出不屑的輕嗤。

周珩看著她炸毛的樣子,欣賞了兩秒才繼續道:“許寒不適合這個代言,暫停是讓你們趕緊選個合適的出來,換個人。”

岑佳“哼”了聲:“許寒哪不合適?這人當初還是你們當初指名要的。”

“岑佳,你也說了是當初。”周珩走過去,撩起她額前的一縷發絲,在指尖纏繞把玩,“許寒好歹是你公司旗下的藝人,他合不合適,背地裏都做了些什麽,你應該比我清楚。”男人動作親昵,語氣卻帶了幾分認真。

岑佳抿唇。她當然知道許寒和他經紀人趙子健背地裏那點兒動作。不就是火了後覺得東耀廟小裝不下自己,想跳槽嗎?她連天娛傳媒那邊開了什麽價錢挖人都一清二楚。

“他走不了的。”她抬眸對上他的目光,信誓旦旦,“天娛喜歡畫大餅。嘴上說的好聽,但不會願意幫他們出違約金的,那不是個小數目。”

“不。”周珩輕緩地吐出一個字,唇畔勾起涼薄的笑意,“你應該讓他走,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