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上一紀元的器具

第七十五章 上一紀元的器具

“咦?”

一聲輕響,在黃豆大的灰色火焰熄滅的刹那,空穴來風,卷動整個青銅殿。

三十四盞巨大的青銅燈發光,燈盞內的火焰劇烈搖晃,微弱的火光險些緊跟著熄滅。

好在這一陣詭異的陰風很快停了下來,空曠而陰森的殿宇,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影,朦朦朧朧,什麽也瞧不見,什麽也看不清,隻知道他存在於此,站在巨大的青銅燈前。

“原來如此,隻是一小朵火花熄滅,本座還以為是整盞燈都熄了呢。”

人形身影朦朦朧朧,模模糊糊,像是籠罩了灰色的霧靄,又好似並不存在於這個世界,隻是一道投影。

不管如何,他對這盞燈的在乎程度,遠勝千毒聖女的那盞燈,推算一番,他立即明白了灰色火焰熄滅的前後因果。

“嗬嗬,真龍再生術遇上九龍凝元功,而且開戰了,有點意思,有點意思!”那人自語,神經質般,一會兒呢喃,一會兒大笑,他站在三十四盞巨大的青銅燈間,好似找到了稀世玩具。

“虛羅。”

“在!”

銀黑色麵具的虛羅突然出現,好像他一直都在青銅殿中。

籠罩在混沌霧氣中的人影低語,虛羅連忙點頭,但他看見那盞青銅燈熄滅了灰色火焰,臉色頓時一變。

“明白了嗎?”

人形身影朦朦朧朧,緩緩轉過身軀,背對著虛羅。

“明白!”

虛羅聞言,臉色蒼白,但還是點了點頭。

“算一下時間,也該把千毒聖女的死訊公布出去了。”那人抬起下巴,望向青冥深邃的銅殿屋宇,好似漫不經心地說道。

“什麽?”虛羅失聲叫道,“現在就將千毒聖女的死訊公布出去?太早了,他怎麽承受得了!”

“嗬嗬,九龍凝元功的傳承者,和那真龍再生術的傳承者,已經發生了大碰撞。”那人似乎說了一件毫不相幹的事情。

“那隻是巧合而已!是他覬覦九龍凝元功的傳承者的寶物,這才招致殺身之禍!再者,那位大人也不一定知道他就是九龍凝元功的傳承者!”虛羅似乎知道什麽,急忙辯解道。

“哼!巧合?這個世界上沒有巧合,一切皆是必然!至於九龍凝元功傳承者的事情,其他人遲早會知道,隻不過時間問題!”那人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背影若高山大嶽,又騰起朦朧而可怕的混沌霧氣。

“可是......”

“沒有可是!虛羅,你是不是忘記什麽了!”那人突然喝道,打斷了虛羅的話。

頓時間,偌大的青銅殿溫度冷了下來,如墜冰窟!

虛羅想起了什麽不好的回憶,看不見銀黑色麵具下的表情,但強大如他也在瑟瑟發抖,他是在害怕!

“你沒有忘記就好!去吧,過幾天找準時機,把千毒聖女的死訊放出去。至於那個小子,嗬嗬嗬,如果連這點暴風雨都承受不住,那就死去好了,死不足惜!”

那人重新恢複淡漠,身影淡化,就連聲音也逐漸遠去,直到消失。

見他走後,一直處於緊繃狀態的虛羅突然鬆弛下來,衣裳不知何時竟然浸濕,渾身肌肉發酸。

虛羅暗歎一口氣,掃過三十四盞巨大青銅古燈,似乎追憶,又有一分感傷。

“什麽真龍計劃,也不過是養蠱而已。”虛羅小心低語,隱藏了一絲怨氣和憤怒,離去了漆黑而冰冷的青銅殿。

神魔島,第一百零七座島嶼,毒姬洞府。

參爺以根須纏繞的手,小心翼翼地揭開油布,鈍器發出沉悶的碰撞聲,沾滿了黃泥的青銅器一散而開,不均勻地擺放在油布上。

“這是珍寶!”

參爺用根須小心翼翼的捧起零星的黃泥,口齒都在哆嗦,可見他多麽激動。一張人參臉上,不知道是苦還是甜,眼睛嘴巴都眯成了細縫。

“到底是什麽神土?”

寧悠受不了了,參爺故意買官司,一直沒有告訴他。

“你要再不說,我直接連油布帶青銅器直接收走!”

寧悠使出絕招了,頓時讓參爺一驚,一整株人參撲了上去,一條條根須扒住每個青銅器,死活不給寧悠。

“要收走,就把本參爺一起收了吧!”參爺一副死皮賴臉的樣子,做人參怎麽可以做成這樣!

寧悠真心無語了,有極品的人,也有極品的人參。

“林子大了,什麽人參都有!”

寧悠徹底服帖了,奈何不了他,隻能好聲好氣地問。

“寧小子,本皇不是和你說過嗎,提起了一種神土!”參爺提醒。

“到底是什麽!”寧悠翻白眼,他這不是沒想到嗎,想到了也不確定。

青銅器具極為古老和斑駁,一股時光老舊的氣息撲麵而來,表麵粘滿了黃泥,普普通通,像是剛從河床淤泥中掏出來,實在瞧不出是什麽神土。

“神魔土!”參爺突然答道。

“哦,神魔土......什麽!神魔土?”寧悠一愣,旋即驚得跳了起來。

“這、這是神魔土!”寧悠緊盯參爺,口齒哆嗦,話語變得不利索,不清楚了。

“沒錯,經過本皇的神目斷定,確實是貨真價實的神魔土!”參爺沉聲道,可聲音中透露出難以壓抑的喜意。

這真的是神魔土,沒想到,以為買了一堆青銅廢器,卻得到了無比珍貴的神魔土!

瞧神魔土的量,似乎真不少,光一個像簸箕的青銅器中,就裝滿了神魔土。

“天啊,發達了,這次真的發達了!”

寧悠一雙烏黑透徹的大眼睛,一閃一閃亮晶晶,似乎連他也染上了參爺的“惡習”,變成了小財迷。

在寧悠眼中,這些哪是普通的河泥,根本就是一堆又一堆的靈石。

記得在嵐日閣見到過一個指甲蓋的假神魔土,標價五十萬靈石!這裏有多少個指甲蓋大的神魔土,如果換成靈石,百萬、千萬?寧悠一想都嚇了一大跳。

無疑,這些神魔土就是最大的收獲!

“這、這些真是神魔土嗎,你沒有搞錯?”寧悠質疑參爺。

幸福來得太突然,差點把寧悠砸蒙了,感覺有些不真切,甚至產生了懷疑。

一堆褐黃色的河泥,是真正的神魔土嗎?

寧悠曾在嵐日閣見到指甲蓋大的神魔土,異象驚人,有黑色折翼的神魔,有血流漂櫓的亂地,有代表不祥的三瞳黑鴉和黑色大日,但參爺告知是假的。

而這個毫不起眼的黃泥,卻又被參爺告知是真的神魔土,兩者之間的反差太大了,叫人頭腦發暈,一時間難以接受。

“信不信由你!”參爺撇了撇嘴,反而高興見到這樣的狀況,他巴不得寧悠不要神魔土,他一個人獨享。

“就讓本皇享受一下這個絕世佳肴吧!”參爺嘿嘿一笑,哧溜一聲,把不知何時垂下來的口水吸了回去。

參爺祭出石碗,一條條根須像是小刷子,一點點,一塊塊,愛不釋手,小心翼翼,將粘在青銅器上的神魔土扒了下來,用石碗盛之。

當捧起沉甸甸的簸箕青銅器時,參爺笑得合不攏嘴,細眯的雙眼徹底眯成了一條縫,一種說不出的猥瑣神韻。

好一會兒,參爺將青銅器上的所有神魔土全部掃了下來,盛入石碗中。

也不知道參爺用了什麽手段,分明一大堆神魔土,但他硬生生盛進了石碗,把石碗填得滿滿實實的。

“這是一座神園,一塊仙土。”參爺一臉滿足,根須拍了拍填平石碗的神魔土,浮現陶醉之意,連頭頂的人參小樹也沙沙作響,似乎抒發愉悅之情。

寧悠從來沒有見過參爺這麽高興過,連頭頂小樹都搖曳起來,枝葉擺動,沙沙作響。

“小寧子,本皇要就寢了,快來侍候!”參爺搖頭晃腦,一臉顯擺。

翠綠的小樹搖晃,碧光點點,寶輝閃爍,點綴在玉葉金枝間的人參果,好似紅瑪瑙般,紅潤欲滴。

參爺大搖大擺的爬上石碗,根須組成的兩腳再次分開,主根係插進神魔土,紮根在神魔土中。

“小寧子,還不快點。”參爺洋洋得意,滿臉陶醉,這才是人參,活得有模有樣,有滋有味。

寧悠見狀,眼皮直跳,寧小子和小寧子三個字雖然一樣,但排序稍微改變,意味也大不一樣,他聽著很火大。

“這個人參,怎麽這麽欠揍!”寧悠隻感覺牙癢癢,氣得手腳發抖,他恨不得用九幽銅雀台把參爺鎮成灰燼,或者用萬毒神丹毒死參爺。

“人參,就是應該享受!本皇果然是絕代參王,絕代!”參爺喟然感歎,紮根在神魔土中,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了一麵鏡子,照了照自己,孤芳自賞。

“走自己的人參路,讓別人羨慕死吧!”

最終,參爺發出這麽一個名言。

寧悠無語了,他總覺得參爺如果一出去,絕對是比老鼠上街還要轟動,人人喊打,用參爺鋪墊茫茫的人生路。

“人參夢,美夢如路長,讓那......”參爺情到得意時,又唱了起來,提起嗓子嗷嚎,簡直讓人發瘋。

寧悠實在受不了,隻好滿足參爺的願望,以甘霖決催動金甘玉露珠。

“千呼萬喚始出來,小寧子,你好羞什麽勁!”參爺眯著眼睛說道,頭頂的小樹輕輕抖動,翠綠欲滴,沐浴在金甘玉露珠降下的靈雨中。

寧悠聞言,眼角抽搐了一下,雙手一抖,險些把金甘玉露珠砸到參爺臉上。

最後寧悠不管了,任由金甘玉露珠懸在參爺頭頂,他研究青銅器去了。

說起來,參爺真的很專業,扒灰專業戶。

青銅器上一點黃泥也沒有了,全部被參爺扒拉下來,一幹二淨,原本被神魔土遮蓋的刻紋,終於全部見光。

寧悠仔細打量這些青銅器,也許是同一個地方出土,很多青銅碎片是一體的,可以拚湊起來。

寧悠嚐試著將青銅碎片重新拚湊,希望能形成一個整體,結果真的作到了,大量的碎片回歸,結果拚成了一個巨大的青銅圓肚長頸瓶,另一個則是寬口渾圓盂,具體的名稱寧悠叫不上來。

這些青銅器真的很古老,並非全部完整,一個青銅長頸瓶缺了一個口,那個圓肚子的青銅盂少了一隻角,還有零星的青銅碎片沒有拚起來,但青銅器上的銘文和刻紋已經明朗和清晰。

青銅器上的銘文寧悠自然不認得,那是極為古老的文字,不屬於這個時代,但刻紋卻簡單而粗獷,極為易懂。

寧悠觀摩,頓時倒吸了一口氣,一股悠久而古老的氣息撲麵而來,殘破斑駁的青銅器,好似帶他時間旅行,拉他進入了遠古某個紀元。

青銅盂上,一幅遠古先民祭祀圖呈現,牛羊等家畜、稻粟等五穀,全部陳列在五角祭壇上,一個個奇異服飾的遠古先民對祭壇膜拜。

甚至透過了無盡的光陰長河,冰冷的青銅廢器,這種虔誠之意仍然振之而出,讓寧悠為之動容。

在祭壇的高空中,雲煙繚繞,一道偉大如山嶽的身影浮現,在俯瞰人間,似乎寓意神靈顯靈。

寧悠注視那個神靈身影,心頭猛的一跳,失聲大叫起來:“怎麽可能!”

這個記錄了遠古祭祀的刻圖,祭祀的神靈,寧悠竟然見過!